第7章 第七章
“……什么啊……紧张过头了吧。”加菲尔德自言自语着，他试图起身，但是酸软无力的手臂让他的脸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有多糟糕，被抽走大量的体力没能恢复，全身上下几乎一丝力气都没有。更惨的是他正在低烧，持续性的高体温让他的感官变得迟钝。耳鸣也没有停止——亡灵鬼祟的细语无法分辨具体内容，但它似乎在表达某种尖锐的警告——相当不友善，而且令他心烦意乱。
几个人从街上拐进这条巷子。
三个看打扮就不是什么好人的男人和两个穿着暴露的女孩儿。
三个男人推搡着那两个女孩，大声嚷嚷着什么，是英语，但是有那种耳鸣一般的低语声在在，加菲尔德只听清了几个词。比如[出来卖的]，[拿到]，和[货]。里面还有几句就算他听清楚也不懂是什么意思的骂人话。
加菲尔德往垃圾桶后缩了缩，然而更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几个人发现了蜷在垃圾桶旁边的男孩，正在围拢过来。
“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掏出来！”三个男人中的一个大吼。
“哦，我可不觉得他身上有什么值钱玩意儿，但这小子本人还行。”
“管他呢，把他卖掉就能拿到更多的钱去买更多的高级药片了。”
瘾|君子，一种沉迷于药物的凡人，加菲尔德垂下眼睛，遮住了眼底的厌恶。
“等等，他好像长得还不赖，这里只有两个妞，不如……”
他们当着猎物的面讨论起来。
fck！这几个人渣！加菲尔德咬着牙看着这几个败类逼近，挣扎着试图爬起来——然而酸软的手臂撑不住身体，令他重新跌回地上，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拖着沉重的身体挪到墙角。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对抗三个成年男人显然不可能。而眼前几个是再普通不过的凡人，自己携带的武器是奥林匹斯仙铜打造的，伤害不到人类。
这种任人宰割的被动局面令他怒火中烧，然而男孩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灰蓝色的眼睛里暗沉沉的，盯着逼近的三个人，飞速地思考对策。
还没等他想到如何脱身，有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地闯进了这条小巷。“救救我！”他嘶喊着，像是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捕他。
几个混混兴奋起来，他们暂时把注意转移到那个男人身上，这是个新的肥羊，一个略显慌乱但西装革履成年人，他们绝对能从他身上捞到更多油水。
突然，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又一次爬上了加菲尔德的后背，比刚才出现的更加明显，因为暗中观察的那道目光不再是冰冷又漠然，而是带上了森然的杀意。
他抬头望去，小巷上方那一线黑漆漆的天空中，有一只角枭正无声无息地盘旋——不，不是它，那种窥视感来自其他的东西，更加危险，更加可怕。
他注意到对面房顶上站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
似乎感应到了加菲尔德的目光，那家伙略微歪了歪头，正好对上了男孩的视线。
加菲尔德打了个寒战，看着那个黑影从房顶跳了下来，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
这是一个全身上下都裹在漆黑作战服里的“猫头鹰人”。他带着一个猫头鹰形头盔，头顶有两个形似角枭耳羽簇的金属尖角。金色的护目镜像是活生生的猛禽眼睛，在漆黑的夜里闪烁着代表死亡的金芒。身上绑着大量的杀伤性武器——包括两把武士刀和大量的飞刀。
他可能是个异装癖杀手，或者是某个恐怖|组织的狂热分子，但毫无疑问的一点是，这个人格外危险，而且就是他在追逐那个刚刚逃进这条巷子的男人。
在看到这个“猫头鹰人”的一瞬间，那个可怜人发出了绝望而歇斯底里的尖叫，连滚带爬地掉头往反方向跑去。
“史密斯先生，你因妨碍猫头鹰法庭的执政而被法庭判处死刑。”阴森森的声音从那个猫头鹰人的面罩下传出来。
“你……你别过来！”那位史密斯先生似乎在绝路前被逼出了某种勇气，他掏出一把手|枪，颤抖着对准了追杀他的人。
杀手像一只真正的猫头鹰歪了歪头，似乎在打量他。
“砰”的一声，那个男人扣动了扳机，子弹准确地穿过了杀手的胸口。
没有血，没有惨叫，那颗子弹没带来任何效果。
“既然任务说低调一点，那么……”杀手自言自语着，一边夺过了旁边已经吓傻了的混混手中的棒球棍然后把人踹到一边，几个起落跃到了正目瞪口呆的史密斯先生身边。
沉闷的打击声，肌肉、韧带、骨骼撕裂的声音，身体最后砸在地上发出的闷响和人类窒息时喉咙里的气音……
史密斯先生的脖子在击打下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然后倒在地上。
他要死了。
加菲尔德平静地看着一个人在他面前正在失去性命。
不涉及怪物的爪子牙齿，也和火焰与毒液无关，单纯是一个人杀死了另一个人而已。
一场谋杀。
真古怪，男孩感觉有些困惑，他从营地其它营员口中了解过凡人的社会——一个平静、祥和，受到法律保护的社会，在魔法迷雾的遮盖下，没有人会注意到魔兽狰狞的爪牙。
而他通过那条神秘的隧道抵达这座城市之后，截止到现在，一切似乎和他听说的完全不同。
猫头鹰杀手平静地看向谋杀现场的剩余几个目击者。
另外两个个混混和两个女人尖叫着，互相推搡着往明亮的大街上逃去，但是他们谁都没能逃出这条小巷。
“三位不知名先生和两位不知名女士，你们因窥视猫头鹰法庭执法而被判处死刑。”猫头鹰头杀手弯腰捡起史密斯的□□，几声枪响，想要逃跑的四人全部倒下。
然后他把被踢到一边不知死活的那个混混拖到史密斯先生边上（这会儿史密斯还在喘气，没有死透），心不在焉地给那个混混补了一枪。最后把□□塞回史密斯先生手里，球棒扔在混混旁边，直起腰来拍了拍手。
“你不错，非常敏锐。”杀手处理完几个目击证人后走了过来，他身上甚至没有什么血腥气，“你发现了我，两次，法庭需要你这样机警敏锐的孩子。”
“你是什么东西？”加菲尔德牢牢盯着他，从刚才这家伙对子弹完全不在意的态度看来……他似乎不是人类，最起码不是凡人，那么仙铜匕首仍是有效果的，自己还有脱身的机会。
“talon。”猫头鹰杀手听起来好像心情很好，“经过训练，你也可以成为优秀的利爪。”
“利爪……那是什么？”加菲尔德继续跟他说话，一边借着身体的遮挡偷偷地抽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
“当心猫头鹰法庭，时刻监视你出行。窥望哥谭于阴影，藏于矮墙阁楼间。居于家中他同在，卧及床间他亦存。万莫提及他名号，利爪将取汝性命。别告诉我你没有听过这个。”对于看好的苗子，自称为利爪的杀手似乎格外耐心，他甚至好心情地哼了一遍哥谭市口口相传的古老童谣。
“猫头鹰法庭需要新的利爪，孩子。我们需要你。”
要多么敏锐的直觉才能察觉到隐匿在暗处的猫头鹰呢？这样的孤儿可不多见。
别担心，哪怕他不是孤儿，法庭也可以帮他成为孤儿，经过训练后，他成为法庭最忠实最优秀的利爪。
在法庭失去了那个“灰色之子”之后，他们又找到了一个好苗子。
在遭受了那样惨痛的损失之后，自然要想办法弥补。
蝙蝠侠在哥谭分走了太多曾经属于法庭的权利，他跟他那蝙蝠窝里的鸟儿们已然威胁到法庭的固有利益，法庭需要更多新鲜的血液来与之抗衡。
利爪当然发觉了那孩子的小动作，只是他没太在意——让这孩子做无用功，长个教训，免得把他带到法庭之后找麻烦，利爪是这样想的。
很快，他就会明白自己错得离谱。
当利爪弯腰要把加菲尔德拎起来的时候，一柄匕首穿透了他的小腹。
对于有不死之身的利爪来讲，这样的小伤当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不是吗？
如果他不是不死之身的话，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
加菲尔德靠着墙壁，冷眼看着利爪被一团黑色火焰吞没。被黑色火焰包裹的人形不住挣扎，但很快就化为灰烬，只剩下那些无法燃烧的武器落在地上。
其他的怪物死掉的时候都是直接化为黑色的烟尘，随风消散，但是这次明显不对——仙铜确实对魔兽有克制作用，他也从来都没见过谁能这样随便一捅能就捅出一团火焰的。
真是……太古怪了。
也许这和他的血脉有些关系。
但很明显，这里不能久留。这怪物不知是否存在的同伙，或者凡人的警察，随时都可能会出现在这条小巷。
此时火焰已经熄灭，利爪的装备落在地上。
男孩犹豫了片刻，略过武士刀和利爪的面罩和金属尖爪，附身拾起那些飞刀和匕首——它们摸起来是寒冷的，丝毫不像是在火焰中走过一遭。
在一摊灰烬里，有一个圆形的东西在闪闪发光。
那是一枚白金色泽的硬币，指甲盖大小，上面印着一只展翅欲飞的猫头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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