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一般鬼魂的遗愿无非就这么几种。”加菲尔德苦恼地咬着嘴唇，“复仇，见家人，做完没完成的事儿……你到底属于哪种啊。”
“你想过没有，万一我就没有遗愿呢？”鬼魂问道，他正尝试往天花板上飘。
“不可能。”加菲尔德笃定地说道，“你肯定还有要做的事儿。鬼魂存在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执念——等我们知道了是什么把你绊在人世之后你就可以安息了。”
“你为什么执意把我送走？”杰森看上去格外不理解，“我又没办法对你造成什么伤害。难道是你看到我就觉得讨厌？嘿，这可真够伤人的。”
“当然没有！”加菲尔德矢口否认，然后他顿住了。
刚开始他不知道那张阴魂不散的红面具背后究竟藏着一个个什么样的鬼魂。这种被未知怨灵缠上的情况确实令人不安，所以男孩一心想摆脱那张红色面具。
但现在……杰森起码看上去是个挺和善的鬼。
“不管怎么说，你这样什么都不记得也不行。”加菲尔德说道，“我们可以可以去哥谭看看你能不能想起什么。”
没准他还能顺便看一眼蝙蝠侠。
“有道理。”杰森从天花板上飘下来，“那你打算怎么去？”
“我可以再一次试试影子旅行。”加菲尔德一跃而起，他看起来有点兴奋，飞快地把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比如武器、钱包还有急救包，一一捡起来扔进登山包，“之前我只成功了三次，是时候再尝试一下了。”
他把背包往身后一甩，迈进了门板后面的阴影里。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好像你的技能不太灵验。”鬼魂挑了挑眉。
“唔，一定是我的精神不够集中。”加菲尔德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全神贯注地想着目的地。
还是没能成功。
“奇怪了……”男孩喃喃自语。
他想了想，把目的地换成了下午去过的那家超市，脚下的阴影立刻像是一汪黑色的液体一样把他吞了进去。
浸泡在阴冷的黑暗两秒钟之后，他就站在了超市货架后黑暗且满是灰尘的空隙里，杰森飘在他身边，散发着灵体特有的微光。
加菲尔德愣了一下，他自己都没想到这次居然直接成功了。
然而他一抬头，眼前货架上的薯片刚好被挪开，直接跟一个小女孩对上了视线。
两个人都愣住了。
“哦，不，不不。”杰森绝望地说道，“她要用那个了。”
“什么？”加菲尔德不解地问。
货架另一边正在购物的小女孩突然看见薯片后面那片黑暗的空间出现了一双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她，吓得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妈妈！！有鬼——！！！”
加菲尔德被震得一个激灵，径直沉进了阴影。
“老天，她的嗓门可真大。”男孩揉了揉被震得发痛的耳朵。
此时他已经回到了自己家公寓，正坐在那张硬板床上。
“从那小孩的角度看，刚才的场景确实很鬼片。”杰森窃笑道。
“谁说不是呢？”加菲尔德悻悻地叹了口气，他倚着墙打了个呵欠。连续两次影子旅行虽然是短途的，还是抽走了他很大一部分力量。
“没准是哥谭太远了才没成功……”加菲尔德又打了个呵欠，“我们去搭公交吧，我上次从哥谭回来就是坐公交。”
“你确定不需要休息一下吗？”杰森皱眉看着他，“你看起来就……好像两周没睡觉，马上就要原地昏倒了。”
“我觉得还好。”男孩困倦地眨巴着他那双好像隔着雾气的蓝灰色眼睛，“走吧，我们去搭公交。”
……
“抱歉，没有去哥谭市的巴士。”售票员嚼着口香糖，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呃，您的意思是票售光了吗？”加菲尔德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的意思是。”那女人带着明显的不悦，“美国压根没有名为哥谭的城市。”
“什么？”男孩和鬼魂异口同声地问道。
“但这不可能——”加菲尔德皱着眉。
“小子，我不管你看了什么幻想读物或者在找什么传奇宝藏还是脑子有什么毛病。”她恼火地盯着眼前耽误自己工作的小孩，“美国没有你说的地方。现在，回家找你爹妈，别耽误后面的人买票。”
一人一鬼灰溜溜地离开了售票处。
“我不明白，哥谭为什么不见了？”杰森的脸色看上去很阴沉。
“我应该想到的。”加菲尔德显得有些懊恼，他想起之前从哥谭市回到纽约，营地和奥林匹斯山都不见了。那么从现在这个纽约市没法回到哥谭，似乎也不是那么离奇。
“听起来就好像哥谭在另一个世界一样。”男孩把这个情况描述给杰森之后，鬼魂如此评价道，“我们现在这个世界没有哥谭，哥谭那个世界也没有你熟悉的营地和诸神——两边是美国，都有纽约市，但有一点区别，就像平行世界一样。”
“什么是平行世界？”加菲尔德困惑地偏过脑袋。
“呃。”杰森卡壳了，“你看科幻电影吗？大概就是一个和我们的世界相似但有的地方不一样的世界。”
“哦。”从小到大只看过两次电影的半神幼崽懵懂地看着他，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所以我们只有走那条走廊才能去哥谭。”
“没那么简单。”杰森叹了一口气，“平行世界是无穷无尽的，我也不知道通过你说的那条隧道能不能回到我的那个世界。”
“而且。”他眯起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听你说起那条通道的时候，我感觉它很危险。”
“那你的记忆怎么办？”加菲尔德知道他说得是对的。
他走过那条走廊两次，第一次被送到了绑架现场隔壁的厕所，第二次出现了一个岔路，直接把他带去了地府。
那条神秘的走廊是未知的，未知就代表着无尽的危险。
“不怎么办。”杰森耸耸肩，他伸手在加菲尔德头顶虚晃一下，“我只是记忆混乱一时想不起什么，又不是彻底失忆了，迟早会把记忆都捋顺的。”
这趟计划外的哥谭之旅就这样草草收尾了。
……
布鲁克林的夜晚和混血营的截然不同。
在混血者之丘，熄灯时间一过，营地只能听到风吹动树木的声音，以及鹰身女妖飞过时留下的振翅声。
然而到了布鲁克林……即使是深夜，窗外仍然有汽车喇叭、警车警笛、醉鬼骂街的声音，甚至还有零星的枪响。
不过第一次在这间公寓过夜加菲尔德没受到什么影响，他睡得相当安稳。
或者说……他经历过更糟糕的，已经不会被这些噪音困扰了。
纽约的夜晚总比哥谭的平静，对吧？
而亡灵不需要睡眠，杰森正利用这段夜晚的时间整理自己散乱的记忆。
从他和加菲尔德一起抵达公交车站开始，杰森就隐隐感觉自己也许不是普通人。
他一到达陌生的环境，就立刻开始观察四周，搜集所有可能用到的线索——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这种行为完全是在杰森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完成的，就像某种长期针对性训练后根植在灵魂中的本能。
“我活着的时候是干什么的？”亡灵困惑地自言自语，“难道是特工？cia会雇佣童工吗？”
他飘到加菲尔德身边，伸手去戳他的脸颊。
“如果我是青少年特工一号，难不成你是儿童特工一号？”亡灵盯着自己雾化的指尖，“不，这家伙是半神，不可能是特工吧，而且他一点常识都没有。”
这时窗外传来一声枪响，杰森警觉起来，直起身子盯着窗外。
一只色彩鲜艳的小鸟从他的灵魂深处醒来，啾啁着提醒他，是时候出门做点什么了。
杰森穿过墙壁，飘到街上。
纽约的夜晚比哥谭更……热闹。
昏黄的灯光穿透了亡灵的身体，地上没有影子。急于回家的夜行人神色匆匆，径直穿过幽魂，除了陡然降临的寒意以外什么都没察觉。
魔法限制着杰森无法离那间公寓太远，他徘徊在三个街区的范围内，巡视着每一个角落。
纽约同样不缺少罪恶。
他发现一个穿着亮面夹克的持枪混混正在勒索一个满脸疲惫的中年白领。
杰森没法触碰活人，凡人也看不到他，只好抄起地上的酒瓶，无声无息地——鬼魂当然无声无息——走到他身后。
那个白领看到凭空飘起来的酒瓶吓得瞪大了双眼。
“懦夫，快把钱包交出来！”劫匪满脸得意，这个可怜的家伙对身后的事情毫无察觉，还以为是自己把人家吓成那样的呢。
接下来他脑袋后面就狠狠挨了一下。
白领尖叫着逃跑了。
“不用客气。”杰森对他喊道。
还缺点什么，如果某人称赞他一句“干得漂亮，罗宾。”就更好了。
又是这个词，“罗宾”，杰森咀嚼着这个单词，这个单词很重要……难道是自己当青少年特工时候用的代号？
没关系，不急于一时。他总归会想起来的。
亡魂结束了范围小小的夜巡，晃晃悠悠地往回飘。
在街角，他看到了一个行迹可疑的墨西哥裔男人正在打电话。
杰森发誓他不是有意偷听，但那家伙显然也没把声音压的很低，口音浓重的英语都快传到马路另一头了。
“……注意点，最近条子查得严。”那个男人对电话另一头说道，“明天来我这取货，告诉你手下的人，卖货的时候眼睛擦亮点，可千万别卖到条子的卧底手上。”
好家伙，一个毒贩？
亡灵挑起眉，他跟在男人身后，一路回到他们住的那栋公寓楼。
也不知道加菲尔德清不清楚自家楼上有个毒窝，杰森啧了一声。
他跟着毒贩到他的老窝参观了一圈，这个窝点一共有三个壮汉。他评估了一下，感觉自己孤身一鬼放不倒全部三个恶霸。
好吧，是时候把楼下睡觉的小亡灵法师叫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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