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弃愿4.1
泽米将病毒样本以匿名的方式寄往各国。因为一直联系不到穷翌玄，她便回到穷氏办公楼，做回行政小职员。
新病毒抑制剂很快被研发出来。疫情得以有效控制，人人纷纷走出大门。彭氏影业在疫情的中末期逆势而为，果断放缓了对平行宇宙游戏的升级投入，加大了对影业与户外娱乐项目的投资力度。随着疫情的终了，影片大卖，户外娱乐项目更是人流络绎不绝，加之前期投入成本低廉，前期的几项投资很快实现了创收，彭氏可谓是精准踏在了节奏上。
海底实验室被捣毁，奇氏药业在新病毒抑制剂上的大量投入付之东流。奇渊恐与a国私通密谋之事暴露，借收拢资金为由，将奇氏手中持有的r国药厂股份全部转让给了彭氏。药厂原班管理层背调换了多一半，其中包括物资运输和工厂安保两个部门的负责人。
穷翌玄抱恙的消息在穷氏各家宗亲间不胫而走。奇渊从奇溪那里得知穷翌玄失忆，庆幸之余，决定趁机翻盘，再度与薛恩奇联手。二人借季景明之口散播谣言，称穷氏前任掌门并非病故，而是被人所害。一时间，一场神秘家族的恩仇大戏在各大媒体纷纷上演。奇氏集团背后的神秘势力也被挖掘出来，穷翌玄及穷氏家族一跃成为众人焦点。
与此同时，穷氏家族内部也是纷争再起。奇渊派人暗中挑拨，引导舆论指向奇岩，称其伪造证据，包庇凶手，更有甚者怀疑穷翌玄是弑父夺权。
七年前的那道猎杀令也被人拿来重新揣摩用意。是杀人灭口？还是为父报仇？众人议论纷纷，最终将目光都聚焦于张寒一这个人身上。就在众人本以为此人已经被彭氏猎杀，无从在其身上查验真相之时，彭佩云以猎杀执行者的身份对外宣称，此前被其猎杀之人并非张寒一本人。彭氏此举无疑又在穷氏家族内部掀起轩然大波。而在奇渊的配合之下，彭佩云的穷氏掌门一脉后人的身份也被随之公之于众。
另一方面，伴随夏日的热浪消散，各地供电紧张的局面得以缓解。蓝水价格也随之出现大幅下跌。而此时，蓝能源不但未缩减蓝水产能，反而加大产出，使蓝水价格一降再降。a国借此大肆囤积蓝水，并暗中做空蓝能源，使其股价近乎腰斩，损失惨重。穷翌玄作为蓝能源的最终决策人，受到来自各家家主的指责与质疑。彭佩云借此机会，联手奇渊游说各家家主，逼穷翌玄召开家族会议，选取代掌门，以主持大局，安抚人心。
穷氏内外暗潮涌动，奇岩深感局势严峻，迫不得已以掌门之名召集各家家主，于月底齐聚老宅，召开家族会议。
会议前三天，各家家主陆续到达，统一下榻于奇氏w酒店。奇渊特别盛情招待，继续游说各家家主，意图推举彭佩云担任代掌门。
大会当天，穷氏老宅警戒森严，各路人马陆续到达。距离会议十分钟左右时间，各家家主都已等候在二楼的会议室。
庞嘉陪同穷翌玄来到三楼书房。穷翌玄看着父亲书桌上的一沓文件，若有所思，突然开口道：
“张寒一现在哪里？”
庞嘉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自穷翌玄失忆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提及张寒一这个名字。难道掌门记起了张寒一？庞嘉试探开口：
“掌门，此人…”
穷翌玄看向庞嘉，漠然开口：
“此人已被彭氏猎杀。”
庞嘉惊诧，只见穷翌玄一身阴邪气息骤起，诡笑继续说道：
“赏金可是花了我整整五箱黄金。”
“掌门，您记起来了！您全都…”
庞嘉顿时惊呼。却不等他说完，只见穷翌玄轻触耳廓，仔细听闻，脸色倏然阴沉下来，疾步冲出书房。庞嘉紧跟其后，发现一路有人鬼鬼祟祟在他们周围。穷翌玄脚下加急，径直奔向二楼的会客室。二人到达门口，只听得会客室内传出奇岩一声嘶吼：
“你给我住手！”
穷翌玄紧忙推开门，眼见奇岩倒在地上，心脏处不停有血涌出。他急忙一个箭步冲上前，用手捂住奇岩的伤口，感觉到血流喷涌而出的急迫。奇岩脸色苍白，满目不舍地看向他，奋力抬起的手就要抚上他的脸颊，却又没了力气，滑落中道被穷翌玄一把握住。感受着来自孙儿手掌传来的温暖，奇岩一脸释然，用尽最后的力气，在穷翌玄耳边说出一个名字。
穷翌玄愤然抬眼，看向站在奇岩另一侧的寒翌。只见他身溅鲜血，左手握一把银色短剑，剑身淌血。寒翌顿觉无望，紧握手中短剑，闭上眼，不忍直视此时穷翌玄悲怆愤恨的眼神。只听到穷翌玄一声怒吼。寒翌胸口吃疼，睁眼见一根细丝穿透了他的胸腔，与心脏擦边而过。
此时，各家家主赶到。彭佩云带数名安保人员举枪指向寒翌。
寒翌镇定片刻，肃目看向穷翌玄，心下一狠，手中短剑挥出，手柄直击穷翌玄眉心。穷翌玄即刻倒地昏厥。
与此同时，彭裴云举枪一声击中寒翌。寒翌腹部中弹，吃疼地后退一大步，凝神站定，忍着痛抬手干脆地扯下胸口的细丝，一个挥手。一道寒光掠过，彭裴云人头落地。
众人皆被眼前这一幕惊呆：此穷氏掌门绝技，一个外人怎么会…
寒翌举起右手，手握穷氏掌门印，冷眉大声道：
“我白寒翌，是上任掌门穷翌寒的长子。今日起，由我代任穷氏掌门！”
此话顿时引得各位家主的质疑，叱责之声不绝于耳，场面几近失控。
寒翌任由群情激愤，淡漠直视面前的双双怒目，突然抬起左手，掌心摊开。刹那间，一团蓝火从其掌心腾空而起。只见他翻手一挥，瘫倒一地的彭佩云尸身瞬间被燃成灰烬，连一滴血都不剩。
众人见状，几乎全部哑口，纷纷惶恐后退，俯首直呼“掌门”。
寒翌冷眼俯视庞嘉，见他正怒目相向，嗔怒道：
“怎么？你有异议？”
庞嘉跪地护着昏厥的穷翌玄，以及奇岩的尸身，镇静片刻，转而俯首答道：
“但凭掌门差遣。”
…
时间回到三日前。
穷氏老宅主楼花园内。寒翌站在奇岩面前，像个等着听训的孩子。
奇岩坐在茶桌前，并不看他，面色沉重，开口道：
“那天，翌玄就站在那里，对我说：
张寒一是父亲托付于我的人，谁也不准动他。他若有意外，我要所有人给他陪葬！
那是我第二次见他态度如此抵抗。第一次也是因为你，张寒一！”
奇岩语气带出怒意，寒翌不禁抬眼看向她。奇岩表情肃厉，继续道：
“张寒一，翌玄为了护你，甚至不惜代价。他为你一次又一次将自己置身危险之中！你知不知道！”
寒翌俯首低语道：
“我知道。”
奇岩见他这般态度，怒气骤起，怒斥道：
“你伤他一次不够，还想要他性命不成？”
寒翌慌忙抬头，直视奇岩说道：
“太夫人，我…”
寒翌欲言又止。他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太夫人所言句句属实，他伤过穷翌玄不假，这一次也是因为他，穷翌玄才会被重伤险些丧命。寒翌窘迫语塞，只有俯首道一声：
“对不起。”
奇岩怒气更甚：
“张寒一，你如此忘恩负义，怎么对得起他们父子对你的良苦用心！”
奇岩说的字字诛心，寒翌只能低头缄口不语，直觉眼前忽明忽暗。他手下紧紧抓住自己，以求用身体上的疼痛抵消此刻心中愧疚与委屈。
奇岩注视着他，许久。眼底怒意渐渐退去，她冷声开口道：
“张寒一，你给我听仔细。过往我可以不再计较。当下，我只知你是白寒翌，是翌玄的同父兄长。掌门之位由你代任，也是顺理成章。”
寒翌抬头看向奇岩，眼中满是惊诧，正要开口，但听奇岩继续说道：
“这一切皆由你而起，就该由你结束。我希望你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寒翌一时不明白奇岩用意，开口道：
“太夫人，翌玄只是暂时失忆。庞嘉定会医的好他！”
奇岩厉声道：
“现在是内忧外患！那些人怎么会等他痊愈！我要我孙儿的周全！现在能够护得他的只有你！白寒翌，这是你欠翌玄的！你必须答应我！”
奇岩态度坚决，又忽然放缓语气，语重心长说道：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寒翌啊，我知你心中委屈，不愿意蹚这趟浑水。可是翌玄又何尝不是无辜的。我相信，你不会对他置之不理。”
寒翌有些恍惚，这是奇岩第一次如此亲切地唤他名字，好似是唤他“寒一”，又好似是唤他“寒翌”。他默然垂目，许久，开口答道：
“我答应您。”
奇岩满目苍凉地看着他。她何尝不忿自己对寒翌的不公，眼前这人毕竟也是她的亲孙儿啊！但她又无法释怀，无法原谅哥哥奇峻因为白氏而惨死。此刻，她仿佛在寒翌的身影中，又见到了那个自小黏在她身边的身影，一时间百感交集，恍惚间自言自语道：
“婧儿，姑妈没记错的话，你不喜欢大海，对吗？姑妈也不喜欢，那是个看不到四季的地方，无趣的很。”
…
奇岩身故的第七日。穷氏老宅主楼卧室里，寒翌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望着楼后花园里空落的茶桌，思绪被开门声拉回现实。
庞嘉敲门无人回应，只好兀自推门进来，走近寒翌，说道：
“代掌门，船已经备好。”
寒翌晃过神来，淡然回道：
“不用了。”
庞嘉惊诧脱口而出：
“您说什么？”
寒翌转过身，面无表情看向庞嘉，提高声量道：
“船，不用了。”
庞嘉不免焦急道：
“依照穷氏祖训，掌门一脉身后葬于公海，历代皆是如此啊！”
寒翌却不以为然，伸手指向窗外的花园，淡漠说道：
“骨灰就散在那里吧。”
庞嘉心中不免一惊，欲言又止。
寒翌转身看向庞嘉，看出他眼中的忿恨。是啊，那是庞嘉誓死追随的恩师，他怎会无恨。寒翌脸色一沉，微嗔道：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是，掌门。我这就去准备。”
庞嘉收起情绪，俯首听命，言语中不带一丝感情。
寒露时节，穷氏宅邸内，穷翌玄一家被软禁在此。寒翌来到穷翌玄面前，直视他的满眼愤恨，努力淡定等他发作。穷翌玄被软布捆在床上，大声怒斥道：
“白寒翌，别让我看到你，我恶心！滚！你给我滚出去！”
穷翌玄犹如一头被拔去獠牙的饿狼，嘶吼着，恶狠狠地瞪着他，用话语杀不死他，也要用眼神杀死他！
寒翌面无表情看着他，对一旁的庞嘉问道：
“为何要绑着他？”
“掌门每逢头痛发作，都无法控制自己。如此可以避免他伤人伤己。”
寒翌看了看冷淡作答的庞嘉，又看了看情绪激动的穷翌玄，他正用头一次次撞在床头，表情痛苦不堪。寒翌眉头微皱，手下不禁微颤，对庞嘉厉声命令道：
“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医好他。否则，你俩一起去见奇岩。”
庞嘉面无表情，俯首应是。
寒翌尽量不去在意，转身离开，心中难过。以前，有穷翌玄懂他、护他。现在，却也是他，最恨他。
…
之后的一个月里，寒翌一直外出。族内事务皆由庞嘉代管。
庞嘉定期到穷氏宅邸为穷翌玄“诊治”。这一日，他刚走进客厅，正碰上奇溪送奇渊从楼上下来。庞嘉上前主动打招呼。奇渊格外热情，回应道：
“庞院长，这段日子辛苦你了。我刚听奇溪说起，你一边要忙着公务，一边还要照顾翌玄这边。”
庞嘉脸上挂着笑，说道：
“谢奇总体恤。这些都是我份内之事，理应的。”
奇渊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代掌门最近可好？”
“一切都好。”
庞嘉简单四字，有意冷场，满眼推笑，迎上奇渊的打量。看到奇渊脸上划过一道冷笑，庞嘉转而问道：
“奇总，刚刚见过掌门了吗？”
听庞嘉仍然称呼穷翌玄为掌门，奇渊不免尴尬，面露不悦，并不答他，而是冷言道：
“那就拜托庞院长好生医治翌玄吧。”
奇溪在一旁，早已感到二人之间的紧张气氛，打圆场道：
“庞院长时间宝贵。翌玄今天一早头疼的厉害，现在卧室休息呢，劳您去看看他吧。我送送奇渊，就来。”
“是，夫人。奇总，慢走。”
庞嘉向奇渊礼貌道别，径直上了楼。
奇溪将奇渊送至大门口。
穷翌玄站在二楼书房落地窗前，冷眼看着一路交谈慢行的二人。
庞嘉到卧室不见穷翌玄，随即来到书房，走到穷翌玄身后，尊声唤了声：
“掌门。”
穷翌漠然看着大门口的姐弟二人，对庞嘉问道：
“有寒一的消息吗？”
“一切都好，还是这四个字。昨天发来的。”
穷翌玄收回目光，沉思片刻，转过身走到庞嘉身旁，继续问道：
“实验室那三人有交代什么吗？”
“三人已经证实，他们确是通过奇氏药厂转运实验物资。药厂那边的安保负责人已经证实死亡，货运负责人目前失联。”
“去查一下奇渊和彭佩云那日在老宅的行踪。”
庞嘉俯首应是，又听到穷翌玄说道：
“看顾好寒一。太夫人的死与他无关。”
庞嘉听的明白，穷翌玄如此肯定的说法是在提醒他，不要将太夫人的死记恨在寒一身上。他也愿意相信，穷翌玄不会口出妄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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