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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没有人能一直陪着谁,更多的是萍水相逢,就算是夫妻也会有分开的那一天,能白头偕老的都属寥寥。

        李朔爸妈离婚了,离的仓促,仓促到她连他们离婚的原因都不知道。她那晚拿回去的证书终是没被人看见就压进了箱底。

        她走的时候她爸都没看她一眼,这个男人说离婚的那一瞬间就说孩子我不要,李朔是独生女,她一直以为家里最宠的第一是她妈,第二是她。

        她想了很多种情况,最终是百思不得其解。

        汪清带着她转学、搬家,她最后一眼看见那个已经不在年轻的父亲是在旧房子的窗户上,可能是距离隔得远,也可能是泪糊了眼,她看不清。

        我们为被风吹散的人哭泣,为消失在记忆里的美好缅怀。

        可是,守着约定的人又要去哪找失约的人呢?

        宋祁因为他爸的原因也是这个假期才转到芸城一中,他在那晚之后之后在没有见过李朔,小破车在他的小库房里停着,为了不落灰,他还拿了他爸车上的篷布给盖得严严实实的,李朔的五十块钱奖金他夹在了自己最喜欢的书里,摆在自己书桌旁。

        宋祁整个假期都在等,等李朔什么时候想起自己这儿还存着她的作品和奖金,一直到了季节缓慢的滑进秋天,天气开始变冷。

        学生们也渐渐开学,宋祁到新学校第一天就迟到了半小时,因为他趁着大家都在上课先跑了一趟教务处,问教导主任初一学生有没有个叫李朔的女生。芸城只是中学就有十三所,初一学生更是数不胜数,他决定先从自己所在的学校找,如果没有再去别的学校。

        但幸运的是,在初一三班有个叫李朔的女生,姓名和性别都对的上,但是老师告诉他这个女生已经转走了,是暑假那时候的事情。

        有些人一旦消失在回忆里,再次相见的可能性是很小的,小到你必须集齐天时地利人和各种因素再加上足够幸运才会有机会。

        你是什么时候感觉到自己开始成长的,是第一次偷抹妈妈的口红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完美的时候,亦或是第一次在填写家庭成员表时只能填一个人的名字,而自己觉得无所谓的时候。有人的成长是痛苦的,他们用撒在路上的泪水慢慢长大,有些人的成长是平铺直叙的,不知不觉回头看,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小孩子。

        很多时候,因为自己的年龄,我们只能随波逐流,大人说什么我们跟着干什么,但是慢慢长大,有了自己的三观与浅淡的阅历时,我们就会发现贯穿一生的是无力感。

        就好像你不是个信仰神佛的人,但天命却总爱跟你开玩笑,后悔与无可奈何伴随着我们每一刻。

        李朔,二十三岁,毕业两年还没找到一个像样工作的女□□丝,属于是相亲大会上狗见了都嫌的那种,要说她长得还不错,脸蛋也算是有几分颜色的,身上的肉该有的都有没多张一块没少长一块,为什么就没几个人喜欢她呢?

        其实这也不能怪李朔自己,谁叫基因组合的好,让她长了个一米七的个儿,整个人一站起来属于是人群里站起来了一只长腿蚂蚱,想不吸引注意力都不行,就凭她的这个个子就没几个男的愿意喜欢。

        本来相同身高的男生和女生站在一起,就是女生更显高,谈个对象天天给自己身高压力,接个吻还得仰头,多吃力啊。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的男性一米七就已经觉得自己很高了,自信的不得了,就这个问题,李朔的室友,刘奢向她解释了原因。

        所谓追求最萌身高差,高的男生都找个子小小的女生,个子中等的男生也找比自己矮的,个高女生是没出路的,踩个高跟鞋更是睥睨众生,谁也不敢惹。

        李朔就不信这个邪,她鄙夷的说,咱们高个儿女生也是有一份爱情在等着呢,就在不远的将来。

        “在哪呢?”刘奢把涂好指甲油的手展开欣赏一番,满意的吹了口气。

        李朔狠狠的咬了口苹果,“等老娘功成名就,还缺男人吗,笑话!”

        刘奢拎起沙发缝里一只不知何年何月李朔的臭袜子扔过去,毫不在意的泼了盆凉水,“你还是把自己拾掇拾掇吧,一个女孩不会打扮自己那是天大的罪恶。”

        李朔的室友刘奢也是个奇人,刘奢原名不叫这个,本来叫刘艳,她自己嫌弃太过于烂大街就改了,本人因为极其喜爱奢侈品,便给自己起了个这,就刘艳,哦不,现在叫刘奢自己的话说,普通人一眼是看不穿我的名字的,我虽然拜金,但不能太明显。

        相比之下李朔这个连大众和宝马都认不出来的人,没人要仿佛是有迹可循的。

        “走吧,下午陪我去专柜转转。”刘奢冲看泡沫剧的李朔说。

        “不去,晚上要去我妈那儿,下午我都洗个澡。”李朔头都不抬。

        “你去你妈那儿洗什么澡?”刘奢问。

        李朔放下手机,哀叹一声,“我也不想的,冷死了,但不洗我妈会把我骂个狗血淋头的。”

        刘奢摇摇头表示不理解,但还是坚持,“你先陪我去嘛,回来洗也一样的,我要去看看上新了些什么。”

        “你去了又不买,平白遭人白眼。”李朔说。

        “谁说我不买,我以后有钱了会买的。”刘奢说。

        “以后以后,你一直都这么说,钱还能让大风刮来?”李朔已经开始在手机上看有什么好吃的外卖了,天太冷,狗都不想出门溜圈。

        “请你吃饭,去不去?”刘奢无奈看着李朔。

        “去去去,现在就走,火锅还是烧烤?啤酒还是果汁?”李朔一跟头从沙发上弹起来,穿衣服换拖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完全不见刚才摊在沙发上的样子。

        “先陪我。”

        “可以可以,今天我的时间就是大爷的,刘大爷想去哪我都作陪。”

        刘奢和李朔都要在某品牌的门店柜姐那儿混个眼熟了,刘奢喜欢一切奢侈品,但她花钱是个节制的,大家都没多少钱,看一眼就算拥有这种快乐屡试不爽。

        于是两人的星期六又在这逛逛那转转中度过,李朔基本隔几周就得“享受”一下这种酷刑,坐公交车回去的路上,她都要瘫了,反观刘奢在一次次进进出出中越发兴奋,眼睛里都闪着光,李朔感叹:原来这就是女生吗?

        李朔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出租屋,终究没有去洗澡,想着洗个头糊弄一下得了,汪清女士一如既往的吹毛求疵,李朔怀疑她妈是个有重度强迫症和洁癖的人。

        但是这次李朔回去明显感觉不太一样,她母亲、外公外婆都在,但主要气氛不一样,严肃的紧。

        汪清女士也没在意李朔的卫生问题,一家人沉默的吃了顿饭,外公外婆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待在客厅看电视剧,而是早早上床睡觉了,客厅里只剩李朔和她妈两个人。

        这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了,李朔心想。

        当年她爸她妈宣布离婚的时候就和现在一样,每个人都很严肃认真,李朔不由心里一咯噔随即问:“妈,怎么了?”

        汪清一直是个要强的女性,无论是在家庭还是在工作中,但不能否认她是一个很好的母亲和妻子,李朔猜测当年离婚的原因,虽然没有一个人告诉她,但她猜测应该是她爸出轨了,并因此恨到了现在,因为汪清要强,所以她眼里容不得沙子,所以离婚了。

        李朔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也一直都是这样怀恨在心的直到现在她妈告诉她后天是她爸的忌日。

        她一直不知道有什么能分开原本和睦的大家庭,现在知道了原来世界上最残酷的不是生离而是死别。

        李朔请了假,明天回芸城。

        她坐在地上足足哭了一晚上,她不能原谅自己,她朝汪清发火,她一直问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为什么一切都要背着她。

        “这是你爸给你的信。”汪清把一封泛黄的信递给李朔,便上楼了,在没人看见的阴影里,她擦干眼角的泪。

        信的开头就是我亲爱的女儿。

        “我亲爱的女儿,不要哭,不要冲你妈妈发火,是我叫她这样做的,没什么原因,我只是希望你在你能承受的年纪失去父亲才不算残酷,我永远爱你们,你和你妈妈走的那天是我这一辈子最伤心的事,我不是没想过我们一起承担,但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我们已经欠了很多债了,骨癌晚期,没时间了,我有时候也想,我一辈子没干过什么谋财害命的事情,偏得了世间最药石无医的病,应该是上天觉得我太幸福了,孩子,你长大了,估计已经大学已经毕业了,现在可能做着普通但是充实的工作,你会喜欢现在的生活和工作,将来还会有人更加疼爱你,你的未来闪着光,你从小鬼点子多,我一直都相信你会是个了不起的人,了不起不一定需要所有人认可,你是我心中最了不起的就够了,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我的信希望你能懂,生活不是一直回忆过去的痛苦而是拥有向前看的勇气,我永远爱你们。

        你的爸爸。”

        李朔坐在地上,看着这封不长的信,她茫然地想,可是我什么都没抓住,我依旧浑浑噩噩,上着普通勉强够的上一本的大学,选了个随便的专业,现在在这个小小的公司谋取着不够养活她一个人的工资,普通但不充实,她还是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甚至她和信中父亲畅想的大相径庭,她不喜欢现在的生活,不喜欢这个浪费生命的工作。

        离婚的背后是一个父亲为自己的女儿造了一场贴心的梦,梦里的她有父亲,时不时还能回味一下那幸福的童年,可以假装拥有一切美好,但绝不是现在这样。

        李朔突然很惶恐,父亲的信和接踵而至的危机感让她觉得压力很大,大到难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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