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甚是无聊
四人站在门外等着浮逍尘把浮子的身体换过来，今日的天气不大好，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万俟槿若有所思的看着屋檐下大滴的雨滴砸落在青石板上，心仿佛也如这雨滴一般一下一下砸落。
为何呢？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
医者仁心，行大善之道，入了医门莫要想着大富大贵，莫要想着争名逐利，不可收黑心的钱，办黑心的事，此生谨记行医是为百姓求生，要把他们的命当成自己的命。
医书是永远也写不完的，总会出现新的病症，新的疗法，医者要做的就是将它尽量完善，代代传承。
有时候也要狠辣，我们不是神仙，治不好的病症，与其让患者痛苦一生，倒不如让他走得痛快。
回忆着英梧曾与自己说过的话，万俟槿猛然抬起头，想起了自己反驳英梧的话，“他们有选择生的权利，我们无法替他们做出选择，就算在痛苦中活着，只要活着一切便都有希望。”
“在痛苦中活着，是啊，再痛苦也要活着。”英梧的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表情，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悲痛与踌躇，转而却冲着万俟槿坦然一笑。
一滴雨滴落在颈间，万俟槿打了个寒颤，空中的风突然变了方向，雨丝朝着走廊打来，万俟槿往后退了一步竟撞到了蓦寻身上，蓦寻还未来得及放下的手搭在了他肩上。
阿槭:“主人，我看见了，他刚才想吓你。”
蓦寻瞪了一眼打小报告的阿槭收回手，“哼，无聊。”
万俟槿转过身，缩短距离靠近蓦寻，看着那双眸子里多了几分桀骜不驯，不似先前看见自己便小心翼翼，唯唯诺诺，万俟槿伸手摸了摸蓦寻的脑袋，这小狐狸还想露出牙来咬他一口。
“小蓦寻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万俟槿躲开他的扑咬，抓住他的胳膊把人禁锢在自己身前，本还笑着着的脸多了几分严肃，“你不怕我了？”
蓦寻争辩:“我什么时候怕过你！”
以为我没有发现吗？
“那你躲什么呢？”每一次的对视总是你先移开目光，不管是平常还是偶然我看向你，你便做什么都不自然了。
“为什么会发抖呢？”给你上药或许伤口会疼，可之前你变回小狐狸我只是轻轻碰一下你的毛发，怎么就浑身都抖起来了，不止是之前，还有现在。
“我没有。”
万俟槿越是靠近，蓦寻便越是抖得厉害，靠这么近要做什么呢？蓦寻的双手被束缚在身后，身体因为紧张而绷紧，有几分惊慌的眸子飘忽了几下而后紧紧盯住了万俟槿。
心跳声渐渐清晰，像是被拆穿后的急促与慌乱，蓦寻没有期待着什么，还是在他靠得更近一分时闭上了眼睛。
等了许久，风停了，落下的雨丝似乎都小了些，两人并没有完全贴紧，但还是感受到了散不出去的温热。
“还无聊吗？”
耳边被呼出的热气弄的有些痒，睁开眼就看见他的一脸坏笑，蓦寻气急败坏的撇过脑袋，可胳膊还在他手里攥着呢，蓦寻无论往哪边撇，万俟槿就跟着贴过来，偏要看着他。
“你干什么！”
“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怕不怕我，还有就是告诉你……吓我可没那么容易。”
下一秒万俟槿便松开了蓦寻的胳膊，睁大瞳孔，往后退了一步，属实打脸打的有点快了，怎么也没想到蓦寻会突然凑上来。
“哼，不过如此。”蓦寻活动着一直被他压着的腕子，扳回一局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只是气氛有那么一丝尴尬，两人同时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阿槭阿枫，虽然看热闹还没看够，但这两个人突如其来的目光总觉着有那么一点不怀好意，阿槭阿枫便立马低下头扣着手指头。
现在能拯救他们的只有浮逍尘了，可逍尘仙人在里面这么久也没个动静。
“昨晚一夜未眠，困吗？”万俟槿背靠着墙，抬头看着马上要放晴的天空，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对谁说的。
“嗯嗯嗯。”阿槭立马答应上。
万俟槿:“去休息会儿吧，接下来的治疗也不用你们做什么，我一个人进去便可。”
阿槭看了一眼蓦寻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准备拉着阿枫先撤了，蓦寻慵懒的迈上前一步凑到万俟槿耳边吐出两个字，“困了。”而后便转身随着阿槭阿枫回了房间，只留下万俟槿肚子站在这等着，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全是蓦寻舔了一下唇然后猛的扑过来时的情景。
换灵之术费了浮逍尘一番功夫，喊万俟槿进来时手上缠的纱布亦是被打湿的，换了副身体的浮子状况要比刚才好的多，侵入心肺的毒不击而溃了，扰乱心神的蛊还是无法去除。
看着万俟槿镇定自若的神情，这次没有拿刀，支起了砂锅准备熬药，只是喝点药，浮逍尘觉得浮子应是不用再受什么罪了吧。
万俟槿却从袋子里一样一样拿出了不下八十种的药材，瓶瓶罐罐，草木石块，还有几颗发着光的丹药，“从这个开始喂给他。”
万俟槿指了指浮逍尘面前的第一个小瓶子，顺序已经摆好了，需要让浮子一样一样喝下。
万俟槿缓缓解释道，蛊的种类很多，蛇蛊、金蚕蛊、蔑片蛊、石头蛊、泥鳅蛊、害神蛊、疳蛊、肿蛊、癫蛊、阴蛇蛊、生蛇蛊，浮子中的蛊需要他的至亲之人唤醒他。
房顶之上阿槭阿枫蓦寻正坐上上面等着，三个人当然不会乖乖就这么回去，走过拐角趁万俟槿没注意便踏上了逍尘仙人的屋顶。
刚下过雨，房顶的瓦缝里皆是雨水，阿枫拿出帕子擦了擦，阿槭阿枫讨论着怎么回五玄堂的路线，蓦寻想要问些什么却迟迟没有开口，好不容易话题谈到了万俟槿。
“槿哥哥他……”蓦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那就先问个别的，“槿哥哥自小便住在五玄堂吗？”
阿槭:“嗯。”
蓦寻:“后来便去随着英梧学医？”
阿槭:“嗯。”
蓦寻:“你们是怎么遇见槿哥哥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阿槭晃了晃脑袋，“抽空得讲上个好几天吧。”
阿枫看阿槭没有要往下讲的意思便简单的讲了讲，“我们是被主人从炼器的黑心贩子那儿救出来的，我们两个无家可归，就一直跟着主人，将近有十年了。”
“那应该是很了解槿哥哥了吧。”阿槭点着头等着蓦寻问下一句，“槿哥哥有喜欢的人吗？”
“你自己去问他呗。”阿槭笑着按住要开口的阿枫，“反正阖安城的姑娘家可不少，给主人送过荷包的也不少，都是一等一的漂亮姑娘，只要主人一天不娶妻人家就等着……”
讲起这个来阿槭倒是滔滔不绝了，蓦寻咬了咬唇撅起嘴不想听了，低着头想起万俟槿望着雨滴时的神情，“那个假的浮逍尘就是英梧吧。”
真相已经很明了了，“你们说主人他会不会因为英梧受到刺激啊？”阿枫又想起昨晚那些恐怖的画面，“就在昨天的幻境里，我看见主人哭了，师父已经没了，他那么敬重的英梧还做出了这种事情。”
“幻境嘛都是假的，主人才不会这么脆弱，他可是天下第一圣手大人。”阿槭说着鼻子一酸，想起那段天天跟着万俟槿在五玄堂和英梧山来回跑的日子。
起初二虎病的厉害，便住在英梧山上日日照顾他，可就算药圣在此，二虎也没能挺过去。
“主人，二虎走了，我们还去英梧山吗？”
“去。”
从五玄堂到英梧山，那条路很长，万俟槿还是来来回回的跑。
“为什么还要去，主人你不累吗？”
“我告诉你了你不要乱说，我要成为天底下最厉害的医师。”
“嗯，主人以后就是天下第一圣手大人！”
万俟槿摸了摸小阿槭的头，“我只是不想这天底下再有第二个二虎。”
“那个英梧被传的那么厉害，他怎么也没治好二虎？”蓦寻听着阿槭讲得有些入神，捂着胸前时不时隐隐约约疼一下的伤疤不知道是伤口疼还是心口疼。
“不够厉害呗。”阿槭没有要往下讲的意思，蓦寻眼巴巴瞅着他，阿槭却转过了脑袋。
蓦寻只好隔过阿槭又看向了阿枫。
“这个……主人好像是说过。”阿枫抱膝想了想，“千年醉是突然出现的，没有人知道它的起源，它的毒可在体内隐藏数月甚至几年，可一但发作致命的极快，没有给人救治的机会，二虎是第一个毒性发作了没有立刻死亡的，找到英梧时他已经闭关了，根本没见过这种东西，只能从根源上一点点尝试，可二虎等不起了，英梧过于年迈就算有救治的方法他已经心有余力不足了，主人当时太小也……”
蓦寻突然有一丝紧张，“救治的方法很难吗？”
“就是……”阿枫的胳膊突然被阿槭抓住，冲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看着他的眼神阿枫忽然间明白过来，“应该很难吧，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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