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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日中,太平公主府。

  几千万骑士兵围住了整个公主府,各处的仆人丫鬟纷纷跪倒在地,一时间,杀气腾腾。

  “叫你们的皇帝来见我。”正殿的椅子上端坐着一位丰满艳丽的女人,手里握着一根白绫。

  门前一个带头的将军对着这位女人说到:“皇帝陛下是不会来见您了,公主您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陛下赐你白绫已是莫大的殊荣,不想您死在我们这些粗人手中。您还是自己动…”

  “放肆!原来皇帝身边竟有这样口无遮拦的人吗!”太平站起来一手将白绫扔出,鹰一样的眼睛扫视着整个大殿。门外的士兵们仍然畏惧太平公主的威严,“大唐第一公主”“镇国太平公主”这样的名号可没少听。几人一商量,果然还是派了人前往宫里禀报李隆基。

  另一边,太上皇在兵部尚书郭元振和李隆基的胁迫之下彻底放权,并且下诏“自今军国政刑,一皆取皇帝处分。朕方为养志,以遂素心。”。

  笔墨落,太上皇李旦亲自写下制书交到李隆基的手上并说道:“如今你已是真皇帝了,想来你的姑姑也不会再对你造成威胁,留她一命吧。”。

  李隆基跪接过李旦的制书沉默了一会,抬头说到:“姑姑权倾朝野,扰乱朝纲。为了权利不惜算计儿臣和儿臣身边的人,连您也受到姑姑的恐吓,国家吏治败坏,儿臣是拯救国家平定内乱!您叫儿臣如何能饶了姑姑!”说完便对着太上皇李旦磕头。

  而太上皇李旦自己心里也清楚,当初为了摆平妹妹和儿子的关系才对妹妹大力扶持,然而太平公主揽权也是自己的授意。如今却要看见自己的亲妹妹被亲儿子所杀,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你为何不能饶她一命!她是朕的亲妹妹,朕的兄弟没了,你难道要让朕也失去最后一个妹妹吗?!她已经对你没有威胁了,这天下已经是你的天下了,难道你还不知足吗?”李旦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怨恨和压抑,毕竟妹妹如今的下场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只能力保妹妹最后一命。

  李隆基听完这番话还想说些话反驳,可是一旁的郭元振却对着李隆基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李隆基自己也在想到底要不要留自己姑姑一命,倘若自己杀了姑姑,会不会落得一个不孝的罪名,被世人垢笑。想到这里,李隆基终于向自己的父皇妥协。“儿臣知道了,儿臣不会再为难姑姑了,还请父皇放心。”。看到儿子妥协,李旦自己也松了一口气,对着郭元振说:“朕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李隆基一行人刚走去宫门便有士兵来报,“启禀陛下,太平公主要求见您。”

  “姑姑回到府里了是吗?”李隆基问道。

  “是,公主扔了陛下赐的白绫,我等不敢擅动,特来向您禀明。”士兵说。一旁的郭元振不太愿意参与此事首先发话:“那陛下还是速速去处理吧,臣还有军务在身,不便通往,臣告退。”撂下这番话便匆忙离去。

  李隆基无奈,只好派出高力士去到公主府,一个守门的士兵便急忙走上去给他牵马,士兵接过缰绳将马牵往一旁。

  大殿中,官高力士来到太平面前,“老奴参见姑姑。”。听到高力士的声音,端坐在椅子上的太平缓缓睁开眼睛,注视着面前这个太监许久。“怎么、。皇帝已经不屑与我这个罪人见面了吗?”太平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只是用这样冷冰冰语气的质问着眼前的人。

  高力士也正视着面前这位曾经威风凛凛叱咤风云的镇国太平公主,义正辞严的答道:“奴才是奉皇帝之命,向您传达他的旨意。”太平看着他冷笑一声,“是先砍头还是先分尸啊?”“是要保您性命。”太平疑惑,问:“他会有这么好心?会放我活命?”

  高力士摇摇头,解释道:“不是皇帝,是太上皇,太上皇承诺交出他所有权利,退居太极宫,从此不再过问政事,以此换您活命。”“如此,便替我谢过皇帝和太上皇了。”“您能活命已是皇帝格外开恩,还请您好自为之。”

  高力士回到宫里,李隆基坐在龙椅上看着大臣送来的奏章,一边翻一边问高力士近来宫中的种种变故。

  “你觉得到现在为止,算不算结束了?”

  高力士沉默了,没有说话。李隆基递给高力士一杯茶表示宽慰。“你只管说,就当做是我们君臣谈心,不会怪罪于你。”

  “那臣也说两句吧,臣自幼便生活在则天皇帝的内宫里头,这些年的纷争臣都是一一目睹。唯独有一点,太平公主等人必定是受到了则天皇帝的影响,对权利有如此大的追求。野心无限膨胀,才会做出些违背本心的事。太平公主作为则天皇帝的女儿,影响也最深。希望公主能记住今天的教训吧。”。

  李隆基合上奏章,抬头说着:“姑姑的孩子们都安顿好了吧?”

  “回皇上,都送回公主府了。”

  “也罢,朕也累了,送朕回后宫休息吧。”

  暝。

  天空渐渐下起了大雨,雨水顺着屋檐落到地上发出滴答的声响。庭院中的花经不起风雨的摧残已经歪到了一边,花架上的花也散落了一地。曾几何时这些花是多么的娇艳,在微风中占尽了春光,如今变的一片狼藉,难以收拾。

  太平褪去了以往雍容华贵的衣裙,穿上了一套和她气质完全不同的素服,用普通的碧玉簪子换掉了以前精致高贵的头饰,连妆容也变得素雅。就这样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屋檐下,一动不动,好似一个玉雕的美人,任由风雨牵动她的裙角。

  “你就这样傻傻的站着,不冷吗?”

  屋内传出一阵脚步声,一位高大英俊的男人拿着一件外衣走到太平的身旁。“你也不知道多穿一件衣服,会生病的。”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给太平披上,纤长的手指轻抚着女人耳边的发丝,顺势将她抱在怀里。

  “攸暨,你可怪我?从我嫁给你的那一天起,你可怪我?”。

  原来是驸马武攸暨。

  “有什么好怪你的,我只怪你没能和我生个一儿半女。”武攸暨的声音很轻,只是抱着太平的手紧了一些。

  “当初母亲执意将我嫁进武家,要我和李家脱离关系,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应该过着普通人一般的日子,和妻子生儿育女,更不用理会这些朝堂纷争。”太平说这话的时候手已经被武攸暨紧紧的握住。

  “你生在了帝王家,这是你的命运,而我生在武家,这也是我的命运。”

  是啊,命运。

  你嘴上这么说,心里难道一点也不恨我吗?

  我夺走了原本属于你平凡安宁的生活也夺走了她,用三尺白绫把她从世界上抹去,让你和我一起卷入这无休止的漩涡中。可是我也失去了他,我怎么能和我有着杀夫之仇的人共枕而眠!可我也知道,这一场悲剧都是由母亲一手造成的,母亲又是那么的强势,我不能也不敢去狠她。我彻底明白了,讲感情在政治面前已经没有用了,我的婚姻已然成了牺牲品,毫无意义。

  “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我在这里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武攸暨轻声说道。

  “我们不会再有孩子了,不会有了。”太平强忍着眼泪把一个字一个字咬清楚,眼泪还是止不住一直流。“我们不会有孩子了。”

  终于,太平积压已久的泪水在这一刻爆发,她抓着武攸暨的衣裳肩角嚎啕大哭,武攸暨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没事的,我都知道,不会有人再离你而去了。”

  这场雨终于将两人的心结打开。

  就在第二天,皇帝又下了一道诏书,大意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要把太平关进感业寺让她反省思过,至于为什么要把太平关进感业寺,大概是因为这是她母亲曾经待过的地方。皇帝的用意也很明显,告诫她别再有什么非分之想。高力士把诏书交到太平手中,并对她说:“三日后,奴才会派兵来接您,请您提前收拾好行李,免得到时候误事。”

  “我知道了,在那之前,我想进宫同太上皇告别,可以吗?”

  高力士思索了一番,答:“那请您和奴才一同前往。”“公公是不信任我了,他已经下旨流放我儿子,把我关进感业寺。如今我的家变得支离破碎,他应该高兴才对,我同我的哥哥告别,他也不满吗?”

  “公主误会了,既然如此,请您自便。三日后,请您按时出现在正门处,以免多生事端。”高力士说完话带着人走了。

  “府中新进的瓜果母亲可尝过?过几日便是中秋,更要准备一些点心和父亲母亲以及小妹二弟一起过了。”

  一位俊朗的青年男子带着几个侍女走进了大厅,男子手中拿着一把精美的纸扇,玩的有模有样。侍女们端着各式各样的点心和水果,低着头站成一队,恭恭敬敬的把东西盛在太平公主面前。

  原来这个说话的男人便是太平公主的长子:薛崇训。温润如玉,恭敬有礼。这样词语用来形容薛崇训最合适不过,与太平公主不同的是,薛崇训不喜权谋不擅政事,却是经商的能手,名义上和武攸暨是继父子关系,实际上却如同合作伙伴,把家里和各地的产业打理的井井有条。

  “大哥来了,快坐。”

  坐在太平旁边说话的人就是次子薛崇简了,与薛崇训不同,薛崇简却是性格懦弱之人,在太平与李隆基的争斗中,因为屡次劝母亲放弃权利而受到责罚,所以在太平失败之后并未收到严惩,保留了薛崇简原有的官职,并对外宣称给薛崇简赐姓为李。

  “明日我就要启程出居蒲州了,临走前还能再见一眼大哥,真好。”薛崇训挥了挥手,一旁的侍女放下东西齐齐退了出去。

  “蒲州?为何突然之间要让你去蒲州?”

  “大哥很少时间在长安,有些事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小妹和母亲还要大哥多多照顾,只怕我很难再回家。”

  看着二弟难过的表情,薛崇训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不能回来,我们可以去看你,你要是想念我们你就托人带信给我,大哥一定会去。诺,这把扇子给你。”

  “这是大哥最爱的一把纸扇,给我……”

  “给你你就拿着,都是兄弟。”

  兄弟间一番短暂的寒暄终于被太平的声音打断,太平走到薛崇简面前,摸了摸自己孩子的脸,不难看出母亲对自己孩子的不舍。

  “母亲,我…,我还是舍不得母亲。”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原来躲过死罪,接受的惩罚就是让孩子离开母亲,再无相见的机会。也是我连累了你。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在一起吃过饭了吧,去叫你们父亲来,崇月也在等我们。”

  “好,我这就去,上次崇月要的新衣我也带回来了。正好给她试试,免得说我这个做大哥的偏心。”

  终于,久别多年的亲子聚在了一起,作为家中最小的女儿,薛崇月并没有像母亲一样背负那么多的政治任务,活的也算称心肆意。

  而太平也没有强行让女儿为自己的政治服务,而是让她随心所欲学各种的舞蹈和乐曲。

  “大哥你回来了。有没有想我呀?”薛崇月提着自己的小裙子小跑到大哥面前,大哥也抱起自己的小妹原地转了两圈。

  “哼,二哥就从来都抱不起我,不过二哥给崇月买了好多吃的,崇月也很喜欢二哥。”崇月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点心,小嘴吃着还嘟囔个不停。

  “明天二哥就要走了,不能再给你买好吃的了。”薛崇简揉了揉小妹的头,擦去了嘴角的果酱。

  “二哥为什么要走?二哥不喜欢崇月吗?二哥说过要一直陪着崇月长大的!大哥…难道大哥也要走吗?”崇月的语气带着些委屈,出居蒲州这样的事无论如何也无法在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面前解释清楚的,也不能说清楚这一连串的变故。

  “崇简只是去蒲州游玩,想必他也会寄点心回来的。”太平见儿子为难的样子,也想不出别的借口。“你待在我和你父亲身边,你二哥也放心些。”

  次日,质明。

  “这一离别,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相见,其实我从未恨过母亲,即便是她不来送我。我明白,难过的应该是母亲才对。”

  “崇简…”武攸暨看着面前这个瘦小的男孩子,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皇帝表兄饶恕了母亲的死罪,给了我李姓这么一个“殊荣”,该高兴还是难过呢?”

  薛崇训扔给他一个包袱,说道:“别想那么多了,到了之后记得写信,我和父亲会来看你的。”

  “父亲,大哥,保重。”

  就这样,薛崇简上了去蒲州的马车,在薛崇简走后半个月,李隆基带着一批手下抄了太平的家,将家中所有财物和各地的产业收归国有。除了几处规模不大,以及在薛崇训的暗中保护之下才没有被查出。至此,太平公主的势力被彻底铲除干净。

  在送走薛崇训后,太平更是少与外界有联系,终日将自己关在府中,而府中事物已由武攸暨和薛崇简掌管。

  兴趣是失败的冲击太大,太平总是一个人坐在园中,拿着一些旧书打发时间。偶然从嘴里说出一个“绍”字。一旁的仆人问:“您说什么?”。可太平总是笑着摇摇头回答道:“没什么。”。

  “见过母亲,已经按照母亲的吩咐将上官昭容的墓迁于别处了。以前的墓也算是被毁的通透,大概又是想警告我们一家吧,对了,宫里传来消息,太上皇请您进宫一趟?”穿着一身常服的薛崇简慢慢的走到太平身边,在一张石桌旁坐下,摇着扇子等着对面拿书女人的回答。

  可女人的目光始终没有从书上离开过,只是淡淡的一句“知道了。”。半晌,女人缓缓抬起头,看着对面的青年问道:“你父亲呢?”

  “和高公公清点咱府上的家底去了,皇上下了圣旨,要抄了全部的财产。不过,这镇国公主府是他想抄就能抄的么。”薛崇简收了扇子放在手里,笑着说:“有些东西他总归是拿不了的。倒是便宜了咱们的皇上,白捡那么多到他的口袋里,够他吃上好几年了。”

  “看来皇上还是不放心我们一家人呢,也罢,现在人家才是天子,随他去吧。你自己做的差不多一点儿就行了。”

  太平合上书,将书放回桌上。“要入宫是么,去备马车吧。我一会就来。”

  “这倒不用,太上皇的人已经在门外等着了。我这就去答复。”崇简又摇着扇子去往了公主府正门,与太上皇的人交谈。“还劳烦两位稍等,公主马上就来。”

  “薛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听闻公子是在这长安城里做生意的一把好手,不知是否属实?”一位公公问道。

  这位薛公子淡淡一笑,回答道:“做生意嘛,你来我往,认识的人越多,这生意也越大,许多时候只是为了保住共同的利益而已,没什么好不好的。您说呢?”

  “公子说的是…”,崇简将太平送上马车之后,自己独自骑马来到了长安城最大的酒楼—待月居。

  大明宫,这座记录着太平人生的宫城。从兴起到叛乱,再到平息,它沾染了太浓重的血腥气,人心变了又变,风来雨去,可它还在这里,看着这里的人。

  马车经过丹凤门街,却没有进去,而且从旁边的兴安门进入大明宫的第一道宫墙。太平撩开马车的帘子望着第二道宫墙。“皇帝此时是在含元殿吧?”太平问。

  “是…”

  “太上皇在哪”

  “在太液池。这就带您去,……怎么开始下雨了?快走快走。”车夫不停的抽打的着车前的马,指望着它跑快些。

  “太上皇在太液池的太液亭,奴才给您撑伞,奴才还带了一件披风,可别凉着了,不然就是奴才的罪了。”一位公公在太平下车的地方候着。

  “有劳公公。”太平说着。

  雨点不停的拍打着湖面,掀起一层层的波纹,此时正值秋季,秋风萧瑟,时不时有落叶飘入湖中。

  “都下去吧。过来陪我站会儿。”一个中年男人背对着太平抬了抬手。

  “哥哥,起风了。”

  “很久没去看你,日子过的还安稳吗?”

  太平望着湖面,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

  “你在怪我吗?”李旦继续问着。

  太平摇摇头,“我并没有怪哥哥,只是我自己能力不够而已,还有碍于女人的身份罢了。天下始终是胜利者的,而失败的人是不会被记住的。”

  “是啊,我们都失败了。至少我们俩对他的威胁已经没有了。”

  “站在这大明宫,我时常想起幼时我们兄妹在一起的时候,你看着我长大,看着我出嫁。直到母亲掌权,你我都沦为母亲政治利益的牺牲品。”太平望着自己的兄长说道。

  “我还记得你偷穿弘哥哥的太子服,几位御史追着你到处跑。吐蕃来人求亲,指明要娶我们的太平公主,母亲父亲舍不得,只能把你送进道观。”

  “你还记得我出嫁的时候吗。”

  “怎么不记得,你穿着一身戎装,在父皇母后面前跳舞,说你们要是觉得不好看赐给驸马如何。后来我们在猎场碰到了……。”

  当年。

  高宗举行家宴,所有的皇子皇孙都聚在一起,为高宗祝寿。与唐朝友好建交的各个国家也纷纷送来了礼物。

  大殿金碧辉煌,热闹非凡,众人陆续献上自己准备的礼物请二圣赏鉴。

  “母亲好偏心,吐蕃进贡的东西都给了太平,我们兄弟几个都只能眼巴巴的望着。”说话的人是太平的三哥李显,也就是后来的唐中宗,这时还只是皇子中不出彩的一位。

  高宗李治与武皇后共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李弘,二儿子李贤,三儿子李显以及最小的儿子李旦。

  说起大女儿,当年武皇后还是昭仪,为了和高宗李治的原配妻子王皇后争宠,亲手杀死了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以此嫁祸给王皇后。高宗大怒,于是废王皇后为庶人,不久之后,武昭仪进一步晋升为皇后,成为六宫之主。如今两人只有一个女儿,还是最小的孩子,自然是爱若掌上明珠。

  “三哥平时是不爱这些进贡的俗气玩意,怎的今日还要和父皇母后讨要这些。”坐在李显旁边的李旦问。

  “你要是想要去和你妹妹商量就是,你们兄妹几个还有什么不好说的。”武皇后笑着说道。高宗李治也笑了起来看着自己的儿子说“你们可是成年成家的皇子,和太平这样未出嫁的姑娘一比,你这个做哥哥应该更加照顾她才是。”

  “三哥好生小气,你要那些小玩意自己差人过来拿就是,还说母后偏心,真是…”太平穿着一身戎装从门口走进来,一副青年武官的模样。

  “你三哥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就好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有你这身打扮,是准备要做什么?”李旦问。

  “我给父皇母后跳支舞吧。”太平回答道。

  说完便让乐师奏乐,这支舞便是《兰陵王入阵曲》。虽然是男扮女装,丝毫没有掩盖太平跳舞时的飒爽的身姿。高宗与武后看了十分满意。

  “你怎么今天起穿这身衣裳了?”

  “回父皇,女儿特意学了这舞,想在父皇宴会上助助兴,母后也觉得女儿这装扮不好看吗?你们二位要是认为这衣服不好看,赐给驸马如何?”

  高宗这才知道,太平这丫头是想出嫁了。宴会结束以后就和武后一起商量太平出嫁的人选和事宜了。

  “原来你是想出嫁了,难怪近日不找我们玩了。唉,太平长大了,不要哥哥了。”李显说道。

  兄妹几人抱着一堆点心在太液湖上泛舟。浮动的波纹映在船上。灯笼蜡烛的光亮倒映在水里,一副安静美好的画面。

  “你们一个是太子,一个是皇子,都是要保护大唐江山的人。我一介女流之辈,嫁给驸马,让驸马一同与你们保护江山有何不可?你们都成家的人了,还说我。”太平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拿手戳李显的手臂。

  “别戳了,从小到大,我们什么没让给你,连父皇母后都希望你在我们身边多留几年。哪知道那么小个人就长这么大了。你自己说是不是。”李旦用手托着一盘点心递给旁边的妹妹,妹妹拿了一块哥哥手里的点心吃起来。

  “我当然知道,再说了,按照惯例我也是会有公主府的,你们依旧是住宫里,你们可以去我府上,我也可以回宫住。我都还没嫁人你们俩就开始这样说。”

  “老四,你说给太平选谁做驸马好呢?”李显问。

  “那当然太平喜欢的了,难不成你嫁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天天打架吗,说不定你天天都得挨骂。”

  “你扯我干啥,现在是给太平选,我选你,那你敢嫁吗,我说你是越来越嚣张了。”

  太平拿起一块绿豆糕塞李显嘴里,又拿了一块栗子糕送到李旦嘴边。

  “你们两个,都闭嘴,我来说!”

  “听见没,叫你闭嘴。”

  “跟你说呢,叫你闭嘴。”

  “你们还记不记得上次在禁苑打猎碰到的那个,我记得是城阳公主的儿子。叫…叫什么来着,薛绍,对!就叫薛绍。”

  “有印象,据说还不错,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在禁苑骑马呀,结果马儿受惊我又拉不住它,从马背上掉下来,是薛绍接住了我,才没有摔在地上。然后我看他的眼睛,真的好好看,还对我笑了,还对我说“姑娘没事吧?””

  “好一出英雄救美,来,老四,吃这个。”

  “别吵别吵,他说话的时候温柔极了,眼里像是有湖水一样,当时我依偎在他怀里,挺拔的身姿,修长的手指,好看极了。”

  “然后你就自投罗网了?三哥倒茶。”

  “我是那样的人吗,当然是有礼貌的谢谢人家了,小女子不慎惊扰公子,请公子见谅。我是这样说的。然后他回答,无妨,禁苑中人口嘈杂,姑娘还是小心些,在下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就带着侍从离开了。连背影都那么好看。你们知道吗,虽然经常见面,却不像和你们这么熟络,毕竟我还是女儿家,像母后说的,要矜持才行。”

  太平说这段话时,眼中充满了少女对爱情的向往,她庆幸自己在最美的年华遇到一个她喜欢的人,喜欢那个救了自己的薛绍。

  “说到矜持,你是最不矜持,还穿戎装跳舞,“赐给驸马好不好”,羞死了。”李显笑着说道。

  “你懂什么,女儿心海底针知不知道。三哥最无趣了。我想去见见薛绍。”

  李旦一口茶全喷了出来,被呛到咳个不停。太平立马去拍打他的背,好让他舒服些。

  “老四你慢点喝。我没和你抢知道吗。”

  “可是天色都这么晚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出宫。”李旦说。

  “我堂堂公主难道还不能出宫,走,现在就去。”

  就这样,三兄妹悄悄的出了宫,来到薛绍的家门外,并告诉门房的人不要声张。

  繁华的长安街,灯火通明。许许多多的生意人在这里往来,大唐展现出她富庶的一面。

  相比白天,晚上的长安更为热闹,有擅歌舞的艺人,有擅演奏的才子,观看的人络绎不绝。

  “我这样是不是太突然了,明明事情还没有定下来,我就这么急…”

  “你脸红什么,咱们李家的姑娘谁敢说不好?”

  这时候,薛绍突然出来,正好撞见了在门外纠结的三兄妹。

  “见过太子。相王。”

  “我说什么来着,走吧,我们兄弟俩一边去。”两人连忙走开,只留太平一个人背对着薛绍。

  “太子他们都走了,你还不转过来吗?”薛绍说道。

  这句话把太平说的脸红耳赤,过了许久才低着头转过身去。

  “那个…,我…”

  “真好看。”

  “什么?”

  “我说你这个样子真好看。脸都这么红,和那时候真是一模一样呢。”说完便伸手撩开遮住太平脸颊的一缕长发,两人眼神正好对在一起,一个温柔似水,一个娇羞妩媚。

  “你不必担心,明日我就进宫。”

  “进宫?做什么?”

  “当然是见皇上,请求将你嫁给我了。”

  太平被吓得有点语无伦次,声音越来越小。

  “谁要嫁你了…”

  “那我娶别人了~”

  “不准娶别人…”

  话未说完,便被薛绍拥入怀中。

  “放心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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