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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丢下


大小不一的细碎瓷片扎进太子的手心,红白交织的场景让他不禁偏过头去,厌恶地一眼都不想多看。

        李太监给自己跑成了一个圆球,咕噜咕噜地直奔殿下身边。

        “我的殿下,快让小的给您挑出来。你,去拿条白巾出来。你,去叫太医在城门前候着……”李太监一叠声吩咐着,不愧是能在太子面前屹立不倒的大红人,一番动作下来,很快平息了众人的惊惶。

        “李内官,不若我也来帮个忙吧。”严小娘子担心地凑过来,目中满是忧思。她望着太子鲜血淋漓的手,快心疼死了。

        小时候她摔倒时蹭破了一点皮,露出了里面薄薄的粉肉她都要大哭一场,闹个不停,更别提殿下这样深的伤口了。

        “多谢严小娘子。只是大部分都已经摘出来了,便不劳烦你了。”李太监人老成精,哪看不出这年轻的小娘子打得什么注意。

        任何女子要想接近殿下,必须得先过了他这一关。

        现在的太子妃除外。

        严小娘子碰了个软钉子,笑脸一僵,又要再撒娇卖乖一番,却见对方头都不抬了,摆明了不想理会自己。

        不过是个太监……

        却又是深受殿下信赖的太监,以后她嫁进东宫,难免要和他打交道。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严小娘子权衡利弊后,悻悻地坐到木椅上,但那缠绵多情的视线还是黏在太子身上。

        太子如何能感觉不到那道灼热的的目光,尤其是在知道严家打的什么主意后,更叫他厌烦。

        不知羞耻。

        四个伤人的字就要脱口而出,太子猛然忆起皇后几年前哭天喊地的控诉,只得压了下来。

        十五岁那年,他不过是堪堪警告了这行为放肆的小娘子一句,就被她哭哭啼啼地告了一状。母后拉着他诉说了两个多时辰,从她小时候受严太傅照顾说起,一直到她怜惜这侄女与她少时相似。

        他被念叨地头晕脑胀,不胜其烦,只好应下以后会善待表妹。

        说起来,严大娘子也是她的表妹。但因为体弱的缘故,几乎不进宫门。只在大婚前,福宁宫里偶然遇到过一次,那时她是个什么模样?

        太子蹙眉,竟是记不清了。

        大概也是恭顺有礼,弱质芊芊,与那林娘子扮作的样子相似。

        李太监偷觑,见太子面色不豫,手上撒药粉的动作更加小心了。

        这金骨凝血散是医官院研制出来的秘药,专供皇室使用,据说敷上便有一股清凉镇痛之感,应当不至于叫殿下不悦才对。

        拿出伺候殿下的劲摆弄这药瓶,见着殿下眉头渐渐舒展,李太监才将一颗心从嗓子眼踢回到肚子里,利落地将白巾扎好后道:“殿下,不若早点回宫,叫太医诊治诊治,小的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虽有秘药,但殿下身体贵重,还是尽早就医才好。”

        手上血迹很快便止住,再加上那缠了几层的白巾着实厚实,竟是半点没有晕染。

        就是看着有些丑陋。

        但李太监毕竟不是大夫,又是他身边的老人,太子也不能苛求。

        打发出去不行,只能下次叫孙太医教教他了。

        打定主意,太子起身,对着严小娘子平静地说了句:“孤先回去了,你可在此继续。”

        “表哥都受伤了,我哪还有心思赏景,不听到太医说没事,我这心里可放不下。”严小娘子抿起嘴,柳眉轻撇,桃花眼盈盈,端的是一片赤子之心。

        太子沉默半晌,似是无言以对,挥挥袖子,下了阶梯。

        林皎皎这边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要是天气凉爽,她还能慢悠悠地晃荡回去,这夏日近午时,可真就叫人难熬了。

        只是,她若不走快点,定要与太子和严小娘子在半路撞上。

        车轮子跑得再慢,总比自己这两条细腿强。

        “娘娘,不如去旁的地方歇一歇再走吧。”秦念月自小习武,这点路程对于她而言轻松得很。苦了她的娘娘,即便有伞遮阳,也还是叫人难耐。

        林皎皎脸上红晕蔓延,却是兴奋得很:“我没关系,既然太子叫我走,走就是了。”

        许是被晒迷糊了,她的双脚踏在地面上,竟是从五脏六腑生出了一种踏实之感,疲惫顿消。

        林皎皎一门心思朝着东宫的方向走,秦念月跟在后面,突然想起一桩大事来:“娘娘,您不能踩上青白色的地面,您忘啦,仙人会怪您的。我们到时候就在宫门前等着殿下吧。或者……”

        小丫头的脸上满是惊恐,哆哆嗦嗦地甚至想提前尝试一下横抱起娘娘,把林皎皎都逗笑了。

        “我那梦都是假的,你别怕。”

        “啊,假的……”秦念月愣愣地点头,半晌才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捂住嘴。

        “没关系,皇后她也知道,那经书不就是用来惩罚我的。再者,我想也没有哪个妃子咸吃萝卜淡操心,去告我的状。”林皎皎将有些歪斜的珠钗正好,淡淡地说道,语气非常笃定。

        顶着“太子妃”和“严太傅之女”的身份,寻常人不会轻易招惹她。

        “原来是这样……”秦念月严肃着一张脸点头,没有再追问。

        她相信娘娘,毕竟娘娘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师兄说,永远不要小看美人,你并不知道,她们除了拥有迷惑人的美貌之外,还有耍弄人的脑子。

        在这一点上,秦念月十分赞同她师兄钱涯的观点。

        她之前不就懵懵懂懂地进了娘娘的套。

        主仆二人用着出游的心思来走这趟路,说说笑笑的,倒是没体会到磋磨的滋味。

        直到后面传来车轮咕噜咕噜碾过石子的声音,林皎皎一下子住了口。

        还是被赶上了。

        不想看那两人在车舆内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自己,林皎皎就当自己真迷糊了,什么都没听见。

        华美的金盖祥云仙鹤车停了下来,就在她前方不到一丈的地方。

        这是非要朝自己吆喝显摆吗?

        林皎皎索性慢下步子,一点一点挪了过去。

        看谁能消磨掉谁的耐性,谁先说话谁就输了。她暗地里跟自己打赌,仿佛这样就能在哪扳回一局,补一补心里被太子掰碎的一些东西。

        “太子妃,上来。”太子打开窗子,探出头来,依旧是一张俊逸出尘的好面庞,只是阴沉着,好像十层乌云都罩不住。

        “妾恐失仪。不敢上前,请殿下先行。”林皎皎不进反退,躬身行了一礼,未曾抬头。

        失仪……

        太子看了一眼自己被包成个棒槌的手,不由地抿紧薄唇。

        若论失仪,他何尝不是?

        但扯下来,那金色的药粉附着在被割开的皮肉之上,也是不分伯仲的难看。

        纠结半晌,太子自觉这形象不能被小娘子见着,就要寻个借口,安抚她。

        然而却意识到……

        小娘子自他停下,都没正眼看过他一回。

        她弯下的腰身,像一支被掰断的青玉笛子,再也不能吹出美妙动听的乐曲。

        因为,它被人折了。

        “那你便走吧。”太子的语调本就冷然,这一句更是大热天都能冰到骨子里。

        她和那秦念月,两人倒是愉悦,自己何必平白无故地搅了她们的好兴致。

        不与孤共处一室,小娘子庆幸得很。

        太子跟失了魂一样坐回去,低垂着眼。

        车内只有他一人。

        在这一刻,他终于确定了。

        她是真的害怕、甚至厌恶自己。

        太子不能接受。

        她凭什么……

        自己给她的恩典还不够多吗?

        不过是一个罪人、商户出身的……女子。

        “快点。”

        怕自己会不顾体面地下车与那小娘子好好理论一番,太子闭眼,压住火,沉声命令道。

        车夫一激灵,又要加快?

        他不敢耽搁,鞭子一扬,立时尘土飞扬,烟尘滚滚。

        林皎皎被秦念月抓着后退了好几步,却还是中了招,咳得撕心裂肺。

        好不容易缓过劲,原本嫣红的双颊又白了回去。

        秦念月担心地看着用帕子掩住口鼻的娘娘,她就像一张已经绷到极致的弓弦,再用手稍稍施加一个微小的力,就要断了。

        她怕娘娘哪一天,就在她面前断掉了。

        “娘娘,奴婢回去找孙太医给您诊一诊吧,奴婢害怕。”

        林皎皎看着这天真单纯的小丫头,怜惜之心顿起,她抹去圆嘟嘟脸颊上的泪珠,断断续续地道:“我不会有事的。咳,我可是,咳,曾经逃出过宫城的人啊,咳,我多厉害呀。”

        秦念月点点头,胡乱擦了擦:“是,娘娘最厉害了。”

        但是,那可是殿下……

        后面一句话秦念月没说出来。

        因为娘娘虽然在笑着,但她看上去整个人都很难过。

        那一抹笑,反而变得格格不入了。

        娘娘她,原来不是这么笑的。

        摸了摸秦念月头上可爱的双丫髻,林皎皎没再说话。

        “娘娘,您怎么在这?”李太监一行人被太子远远地甩在后面,他原以为殿下如此着急是想去接娘娘,没想到却见道上两人慢慢走着,姿态悠闲。

        林皎皎颔首,淡笑不语。她嗓子被划拉的刺痛感还没过去,没力气应付这些没什么意思的问题。

        秦念月语速极快地说了一遍,带着些愤怒,重点提了一下她们被殿下甩了一鼻子灰。

        “娘娘,您可真糊涂。殿下哪是会介意这事的人。”李太监哀声叹着,他有预感,今儿晚上又不好过了。

        林皎皎柔柔地笑着,左耳进右耳出,没应。

        他介意也好,不介意也好,她只想守着自己的分寸,好好过完剩下这一个多月的时间。

        或者……

        她可以找个机会和严小娘子提一下,寻个由头,叫严家快些准备。

        反正自己的“死”,是两方都盼着的事。

        到时候太子必定要将她安置在宫外,而外面……

        行事总是方便一些。

        前世她被困东宫之时,曾经听侍女议论过,说是江南一带乱了,好多百姓悍不畏死,操着锄头和镰刀便冲进当地知府家里,有些更凶悍地甚至一把火烧了衙门,官兵压都压不住。

        那些狗官丧尽天良,终究是自食其果,遭了报应。

        算算日子,也快了,应该就是和赏花宴差不多时候。

        只要爹能按照自己书信上的暗示等待到混乱的时机,总能甩掉太子的人。

        若是顺利的话,自己便无后顾之忧了。

        林皎皎目中异彩连连,唇边绽放出真实的笑意。

        她重活一回,可不是为了给那人生孩子。

        想想都觉得是滑天下之大稽,可笑、恶心至极。

        当晚,林皎皎坐在床榻上,秦念月小心翼翼地托起她一只红肿的足,轻柔地上着药。

        原本如白玉一般的优美纤足,被金丝绣鞋磨出了不少水泡,甫一望着实触目惊心。

        走在路上,林皎皎全凭着一股劲撑着,直到放松下来才觉出火辣辣的滋味。

        嘴里小声地“嘶”着,仿佛这样就能祛除一些麻痒疼痛。

        林皎皎心想着自己这一趟门可真是不应该出,吃了沙尘坏了脚,赔了夫人又折兵,倒霉到家了。

        正嘟嘟囔囔着,就听外面来报,严小娘子来了。

        自己正想找她呢,没想到她便来了。

        林皎皎整理衣裙,抚平褶皱,将一双伤痕累累的脚藏在大一些的布靸里,端正坐在桌旁。

        正奇怪那严小娘子怎么还没进来,秦念月却是来报,神色紧张。

        “娘娘,殿下有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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