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轻重
次日响午，芙蓉楼的楼阁雅间中，琴声撩人，一曲《长相思》悠悠响起。
赵瑜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脑海的记忆稀稀疏疏的回到了几个月前，京城郊外的清晨，十里长亭的古道上，一白衣束发，男子打扮的貌美少女，提起长剑为自己挡住快刀的情景，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扬。
看着窗外出神了片刻，他转头过来，苦笑地摇摇头，伸手挥退琴师，悠然的拿起一旁的酒壶，自斟一杯，举起细细的品了起来，今天的酒是怎么回事？总觉得尽劲儿差了那么一点点，于是叫道：
“小二！上两壶上好的女儿红！酒要最烈的！越陈越好！”
小二把酒送到雅间，给他倒上一杯后退到身后去，赵瑜挥退雅间内的所有人，剩独自一人自斟畅饮。
赵瑜拿起斟满了女儿红的白瓷月光杯，眼神迷离的看着杯子，晃了晃，仰头将杯中烈酒一口饮尽，接着再倒上一杯，再次一口饮尽，嘴里楠楠自语：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唉！”
赵云泽从外头走进雅间的花厅，守门的小厮正要开口见礼，被赵云泽抬手止住。
他抬脚轻轻的走进雅间，转身往屏风后头走去，正看见赵瑜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闷酒。
赵云泽走过去拿起酒瓶闻了闻，皱了皱眉头，说道：
“难得见你喝这么烈的酒，可是遇到什么烦心的事了？”
赵瑜微微抬头，微醉的半眯着双眼，打了个酒嗝，迟疑了片刻，道：
“你来了！快坐下来，陪我喝喝酒！”
赵云泽拿起一旁的桃花醉，想到了那个还欠着自己好几壶桃花醉的淘气小丫头，她的嫣然含笑如桃花般灵动而艳美，时不时浮现在自己的面前，不由自主的笑了笑道：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还是桃花醉好！”
赵瑜听后却伤感起来接上后两句：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赵云泽看他情绪有点不对劲，于是笑着说道：
“你这临近婚期的这段时间里，少见你如今日这般心情低落的，就连当初在十里长亭外遇刺，也没见你的情绪有多大的波动，难道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家世如何？找人打听过了没？人品如何？”
赵瑜看着窗外，慢悠悠的脱口而出，道：
“人品定自然是好的……只怪我我没能早点找到她……况且我已经是有婚约的人，婚期也将近……”最重要的是，她也是你喜欢的人！赵瑜在心中默念出最后一句话。
赵云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道：
“虽说你这婚事是贵妃选定由皇上下旨御赐的，但是定了也是好事。皇祖母和贵妃也承诺过，只要您听从安排成了亲，往后就可以让你自己选喜欢的纳为侧妃！”
赵瑜苦闷的皱了皱眉头，没接话，接着为自己斟了一杯女儿红，又要闷头喝下去。
赵云泽忙止住他道：
“唉！停，你可别再喝了，这可是烈酒，可不能当水喝，看你愁成这样，难道这姑娘是京城里哪家名门望族的嫡女？”
赵瑜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也没承认也没否定，只觉得苦水不知打从哪里出，接着抢过赵云泽手中的桃花醉，仰头往自己口中倒进去。
赵云泽看着满身伤感寥落无奈的赵瑜，把椅子挪到他旁边，抿了抿嘴，问道：
“你个闷葫芦，你倒是说出来还好点，还真是嫡女呀！到底是哪家权臣家里的嫡女？让我帮你想想法子，把人给你纳回来。”
赵瑜拿起酒壶转过身，走到窗前，自然而然的轻呡了一口，看着窗外悠然的说道：
“算了！说了你也帮不上忙。”
赵云泽跟着走过去，探头看着他，建议道：
“你要保全人家姑娘的声誉，不告诉我也罢。要不，让皇祖母去探探她家人的意思？就凭你这皇子且又是封了王的身份，取个世家大族的嫡女为侧妃也没什么！万一这日后要是有幸登……”赵云泽觉得不妥，立马止住后头的话，接着说道：
“往后你再多宠着她，让她生个一男半女的，她也不算委屈了。”
赵瑜看着窗外不语，渐渐进入回忆般的沉思，想到昨天程玉儿笑语如花般跟赵云泽互动的点滴，心脏犹如被万箭穿心般痛苦！自己找了这么久的姑娘，居然是兄弟从小就爱慕的姑娘！
赵云泽和程姑娘也算是从小就认识，虽然年少时他俩是冤家，但是如今却更像一对欢喜冤家，更何况赵云泽对她一往情深。他怎么可能为了个女人跟自己最好的兄弟翻脸了呢！
赵瑜缓缓的转过头来，叹了口气说道：
“唉！算了！身在皇家，暗箭无数，以后我自己的命运如何还是个未知数，何必把她也带进这万丈深渊！要是我们真有缘，那就以后再说吧！对了，你约我来芙蓉楼，倒是我比你还先到了，该不会是你未卜先知，光来听我诉苦的吧？”
赵云泽看他眉宇之间的阴霾已经散去了不少，笑了笑说道：
“要是我能有未卜先知的才能，就不用来整日为了大理寺的破事儿犯愁了，直接吩咐去抓人就得了！你说皇上他什么意思，都这么久了，还没找到人代替大理寺少卿的职位吗！？你爹他老人家的算盘打得倒好，这大理寺少卿该有的俸禄也没给我发过！”
赵瑜斜着眼睛看着他，刚才的沉重心情瞬间抛于脑后，笑着逗趣说道：
“感情这皇叔克扣你的零花钱了？你居然连大理寺少卿这几十两的俸禄也惦记着？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回去你府上，在皇叔面前帮你说说情，让他多给你点零花钱！”
赵云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
“哪能！我爹现在可通情达理了！我这是上个月出来查案，经常在外要打点，花销就多了点！”其实某人穷，是因为被程玉儿在万丈楼狠狠的宰了一顿海产大餐！吃了他整整一个月的零花钱！
虽说他是定北王的独儿，王府的钱都随便他用。但是王府的支出，每个月都会让定北王府过目查阅的。
现在汉征刚打完仗，国库空虚，皇上都提倡举国上下所有皇族宗亲都要一切从简，节省用度。要是让他爹知道他乱花钱浪费银两，非得又要教训他不可！
于是赵云泽转移话题说道：
“今天找你是因为少女失踪案的事的！”
“烟雨阁的闫老板不是都抓了吗？”
“人是抓了，只是这幕后的黑手一夜之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的！这背后的势力不可小觑！我猜想这有可能跟大皇子有关！”
赵瑜喜过眉梢，楠楠自语道：
“若真是跟大哥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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