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盘问冰烟
孟璃伸手抽出那副画，只打开一半之时，却被轩辕宸夺了过去，“此画是本王为珍儿所作，你莫想打什么坏主意。”
“坏主意？有王爷在，妾身那里敢？”唇角轻轻一扬，眼皮微微一耷，这一笑勾魂摄魄，也彻骨冰寒。
孟璃不再言语，径直走到慕珍儿房间的案几旁坐下。
广袖长裙，牡丹团扇，才只瞧见了一半，便不难看出，他为她，画得是多么的细致入微。
不一会，慕珍儿和她端着茶盘的丫鬟便款步走了过来。
她看着茶盏，嘴角露出了一抹阴狠的笑意，虽然瞬间便平复了，可是这一幕仍然落在了状不经意的孟璃眼中，孟璃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眼轩辕宸，发现他也似是注意到了这一幕，眉头微微地皱了皱。
慕珍儿端起茶盏，微福身子道：“妹妹给王妃姐姐请安，王妃姐姐请用茶。”
“你我姐妹一场，不如，这杯茶你我姐妹共饮，如何？”
“王妃姐姐身份尊贵，妹妹岂敢与王妃姐姐共饮？”慕珍儿将茶盏又往孟璃面前送了送，“还请姐姐饮下这杯茶，莫与妹妹方才的一时失言计较才是。”
孟璃眼风清婉流转，她伸出纤纤素手，扶了一下额，笑道：“怎奈，本妃就是喜欢与你计较呢？”
慕珍儿脸色微变，正欲再说什么之时，孟璃却已将纤纤素手伸来，接过了茶盏，“不过，珍儿妹妹敬的这杯茶，本妃还是得喝的。”
孟璃揭开茶盏欲要饮下之际，突然，轩辕宸一拂袖，杯盏便应风跌落摔了个粉碎，滚烫的茶水洒了一地。
“你既然还要计较，为何还要喝下这茶？！”
他知道，他这一伸手，可能又如昨日那般，所有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可是，他怎能忍心眼看着她中下慕珍儿的圈套？
“那你为何要做戏？为何要故作冷漠？故作无情？”孟璃璨若星辰的美眸似是重新被点亮了，闪动起粼粼的光芒，却又透满了哀怨和无力，因而那光芒不复往日的灵动。
“本王是曾经喜欢过你，但那也只是喜欢‘过’而已。”轩辕宸克尽全力压制住无以复加的心痛，加重了这个“过”字。
喜欢，和喜欢“过”。只多一个字，却如同多了一把伤人的利剑。
“我不要你替我选择，我不要你为我放手，我不要像现在这般无助的感觉，你，可明白……”
“本王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本王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本王是曾经喜欢过你，就如同曾经喜欢过席云灵那般，你，可明白？！”
轩辕宸沉声接着道：“你若为此轻贱自己，只会让本王所不耻！也会耗光本王对你最后的那丝留恋。本王曾经喜欢过的是你的洒脱，可如今，你连这点优点也没有了，本王是愈发地不想再看到你了！休书昨日你已经写下了，本王自会呈给父皇，再次请求休妃！”
轩辕宸说完，便大步走出了房间。
“王爷……”慕珍儿急忙娇声唤道，可是轩辕宸仍旧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待行至孟璃所无法看到的地方之时，他才伸手捂住了胸口。
不想让她感受他正在遭受的这种剜心的绝望，到底是对还是错？
当她发现这世上她最在乎，最珍惜，最不愿舍弃的东西，突然便成了一个笑话的时候，她是否能够承受？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王妃，这茶还有，王妃若是还想喝，妹妹这就去倒。”慕珍儿道。
孟璃没有理会慕珍儿，颓然无力地向外走去。
她真的累了，她已经坦白了一切，她不明白为何轩辕宸还要这么做，这么说。
“既然休书姐姐都已经写下了，为何还要赖在王府不走？！”慕珍儿见轩辕宸已走远，便索性拦下孟璃道。
孟璃伸手，一甩，慕珍儿便被甩到了地上，身旁的丫鬟赶紧过来扶起了她。
“你一个被休的女人，还敢这么猖狂？！”慕珍儿一脸愤恨地瞪着孟璃的背影，咬牙切齿地道。这还是轩辕宸第一次来到她这里，竟然就这样被孟璃给生生地破坏了，慕珍儿只觉得满腔怒火无处发作。她愤怒地坐下，手抓着扶手，她虽不懂武功，却似是要将这扶手给捏碎了一般。
孟璃如游魂般地回到了那间只有她一人睡过的新房，她静静地躺在了床上，闭上了一双美眸。仿佛将它们闭上了，便可以欺骗到自己，那里面没有忧伤。
可是那流下的眼泪，那抑制不住颤抖的肩膀，却是没有骗到她自己。
真可笑，清晨起床之时，她双眸还是干涸得发痒难忍，她还以为最近都不会再有眼泪流下了呢。
孟璃厌恶这样的自己，太过脆弱，太过矫情。连她自己都厌恶的自己，他，会不会真的也对她厌恶了？
“轩辕宸，可不可以不要再装作冷漠，装作无情？你可知，你若再如此，只怕，我真就信了……”她呢喃着。
当冰烟得知后院的事情，欲来找孟璃之时，狄辰燮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宸王府，拦住了她。
“你那日说的一封信，到底是什么信？！”狄辰燮将冰烟叫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后，沉声问道。
“奴婢那日说的那封信，正是王妃写给燮王殿下，令王爷和王妃之间心生嫌隙的那封信。”冰烟低头，冷静地道。
“若是让本王查出你有说谎，或有所隐瞒，本王是不会放过你的！”狄辰燮威胁道。
“奴婢岂敢隐瞒燮王殿下？”冰烟稍有慌张，态度却依旧恭谨有度，“除了那封信，还能有什么信能让往日里恩爱有加的王妃和王爷，变成如今这般呢？”
“本王自会查清楚这其中的缘由，你最好不要被本王给捉到什么把柄！”
“燮王殿下若是真的关心王爷和王妃，奴婢再次恳请燮王殿下尽力为他们二人将误会解除。”
“你的主子不是席云灵么？你岂会这般好心！”
“云灵主子是奴婢之前不得不侍奉的主子，而王妃才是奴婢真心想侍奉的主子。”冰烟稍稍抬首，很是镇定地接着道：“现在，奴婢的主子也只有王妃和王爷两人而已。”
狄辰燮眼底泛起几许犹疑，“当真如此？”
“王妃待奴婢不薄，而云灵主子则惯于苛责侍婢。奴婢知道，身为奴婢应当对一个主人一贯而终地忠诚。但，试问面对这种情形，又有谁能够真正做到？奴婢也只是个常人罢了，奴婢只想日后好好地侍奉在王妃左右。”
狄辰燮将信将疑地看着冰烟，冰烟见他不语，便道：“已到午膳时刻了，奴婢该去侍奉王妃用餐了。”
狄辰燮犹豫片刻后，终于朝冰烟摆了摆手，冰烟平静地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璃姐姐若是不能和宸王哥哥在一起，就更加不能和辰燮哥哥在一起了。”
安乐的这句话搅得狄辰燮心神不宁，在一夜未眠后，他最终还是决定来宸王府将事情问个清楚。他询问完冰烟无果后，他本欲去问孟璃，最后想了想，还是转而去书房找到了轩辕宸。
若真的是会令他绝望的话，他，还是不想从她的口中听到。
“为何安乐会说，若是阿璃不能和你在一起，就更加不能和本王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轩辕宸低眉敛目，毫无生气地道。
“你竟会不知道？”狄辰燮一脸的不予置信，“那你为何要如此伤害阿璃？！你休想再把什么罪责都推倒本王和阿璃的身上！你心里分明清清楚楚，本王和阿璃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任何不堪的事情！”
“你不会想知道的。”轩辕宸的目光闪烁了几下，表情变得分外凝重。
狄辰燮微怔，他的确是不想知道任何不利于他和孟璃在一起的消息。
“即便是本王不想知道，此时此刻，本王也必须知道。”犹豫片刻后，狄辰燮道。
即便他现在不知道，他与孟璃不是也没能在一起么?若是如此，还不如痛苦地知道，省得如现在这般寝食难安。
“如果当你知道真相后，只有烦恼和痛苦，你甚至都会失去爱她的勇气。你还愿意知道吗？”
狄辰燮微怔，却还是道：“本王愿意。本王不信，这世间还会有什么事，会让本王失去爱她的勇气。”
“你对璃儿，真就如此深情吗？”轩辕宸没有直接告诉狄辰燮，而是再次认真地向他问道。
“不比你少！”狄辰燮冷笑着道。
“若真是如此，或许我真的可以将这个真相告知于你。”
“真相，到底是什么？”狄辰燮的语气既缓又急。
“璃儿并非景王之女，璃儿的生母是，”轩辕宸顿了顿，看着狄辰燮的双眸，才接着道：“月，钰。”
“什么？月，月钰？”狄辰燮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月钰……月钰！
那个同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月钰，竟然是阿璃的生母？
他不想去相信，可是轩辕宸对孟璃的巨变，都印证着这一切。
若非是因为孟璃是轩辕宸的妹妹，这世上又有何事，能令他甘愿放弃孟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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