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隔壁

　　高二（17）班在三楼，曾廖会先到，李书则要再爬两层楼梯。
李书随手拿起新书，一本本的翻看里面的图画，直到程本友跟在预备铃后走上讲台。
“安静了，全体起立，往教室后排站。”
一阵挪椅子的哗哗声后，所有人起身等在了教室最后面。
渐渐的，随着程本友的安排。
后排的人走上前都坐了下来，最后只剩下顾别和李书，还有下午发书的女孩和一个戴眼镜的男生。
“顾别，李书。”
程老师抬眼看看后面念到。
李书惊讶的看一眼顾别，跟在顾别后面在教室最后一排坐下来。
他们身后的角落，就是放拖把扫把的地方。
“安静了，别忙着交朋友。我调位置的目的呢不是看成绩，只是不想让玩得好话又多的人坐一块。以后的位置呢都会每周上下左右的轮换。下面，选班干，就不给什么准备时间了，有想法的就上来说两句，介绍一下自己，然后直接投票。”
程本友说完把所有职位都写在了黑板上，但台下还是毫无动静，没有人想要上去的意思。
“快点嘞，速战速决，好留时间给你们学习。”
程本友催促到，一个男生在全班热烈的掌声中给面子的冲了上去说：“我叫司典，以前是十八班的，高一一年也是在程老师的手下当了一年我们班的班长，可能管事管上瘾了，希望大家投我一票。”
司典在大家的哄笑声中鞠躬回了座位。
有他开了头阵，后来便陆续有几个人上去。
“文艺委员怎么没人啊？”
程本友扭头看看黑板。
“没才。”
“没有艺术细胞。”
男生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回应到。
程本友环顾了一眼最后把目光停在角落里道：“顾别，就你了，藏那么后面。”
然后扭头大笔一挥把顾别的名字写在了文艺委员四个字的后面。
“我一个曾经当纪律委员的现在又当上了文艺委员。”
顾别小声的嘀咕到。
“有意见？”
程本友眼尖的再次看过来。
“没有，不敢。”
顾别高声回应到。
本来想当班干的人就不多，也没有人想着竞争，所以每个职位后面都只写着一个人的名字。
所以根本就不需要投票环节，班干选举顺利的落下帷幕。
程本友交代一句安静自习后便离开了教室。
李书拿出以前的笔记来看，顾别则斜靠着墙，用一根手指转书，书不停的掉在地上发出声响，被新官上任的司典警告了好几次。
李书懒得管，只是埋头看自己的书。
对于新班级的不适应，还在心里隐隐发酵。
分班后的第一个晚自习，好像比以往的所有晚自习时间都要持久。
老师没有上新课，而是分秒必争的讲解了分班考的试卷。
只有老师一人有卷子，全班同学只能凭记忆模糊的抬头听天书。
终于等到了那天最后一个下课铃，李书收起书本回了宿舍。
一进门，所有人都在收拾东西，地上都是乱七八糟的。
“哪天分宿舍啊？”
李书拍拍蹲在地上往床底掏东西的曾廖。
“啊，骆雁说了明天下午放学搬，你们班主任没说么？”
李书摇摇头在床边坐下来。
“应该都是雅静楼，那边是六人间。”
曾廖喘口气也在床边坐下来，李书点点头爬上了上铺。
不知道是伤感还是不喜欢去适应新的集体，那两天，她一点也不喜欢讲话。
但第二天语文课，骆雁走进来的那一刻，她终于开心的笑了起来。
那一瞬间，就是与亲人相见的感觉。
骆雁延续自己的惯例，一开始就挑选了语文第一的易守旬当她的课代表，然后才心满意足的开始上课。
如果在知道骆雁是她们班语文老师后心里还残存一些离别情绪的话，那么在周话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就释然了。
“同学们好，我叫周话，是你们的地理老师。”
周话将自己的名字写在黑板的一角，然后直接开始上新课。
打开课本，飘来一股崭新的味道，是大多数人不喜欢的味道。
窗外，时不时会走过三五成群的高三生，他们放肆的穿着便装，偶尔一两个还化了淡淡的妆容。
手里拿着通知书，有说有笑的穿过走廊。
大家都会羡慕的偷偷瞟一眼，期待成为他们的模样，不穿校服，也不再属于一中。
下午放学后，等李书打扫完教室站在宿管门口公告栏的地方看自己的宿舍号，慢慢进宿舍时已经一片狼藉。
一个两个的人都满头大汗的进进出出的搬东西。
李书叹口气，先帮曾廖搬完，然后再搬自己的东西。
“我走了，快上自习了，你晚上回来再收拾吧。”
李书点点头看着曾廖拍拍手离开了她们宿舍，由于宿舍是按班级排列的，所以她们离得不算远，李书在一楼，而曾廖在二楼。
李书的宿舍是她们班女生的最后一个宿舍，六个人只住了五个人。
她的上铺空了下来，成为杂物堆积处。
她还没有和其他四人说过话，只是偶尔的眼神对视上，然后即刻的移开。
“走啦，上自习了。”
一个女孩敲敲厕所的门叫唤到，李书看看手表才发现离上课已经只有八分钟，于是丢下没套完的被套匆匆的去了教室。
上课铃过去了好几分钟，后排另一方角落的男生还是闹哄哄的。
全班就他们那里没有静下来，而司典又去了班主任办公室帮全班同学注册信息，所以，没有人管着。
“后边的能不能闭嘴了。”
李书被隔壁桌扔笔大吼的女孩吓得哆嗦了一下。
她定神扭头看一眼，才发现就是发书的那个女孩。
“噢。”
男生们倒没有反驳，只是整齐的吼了一声。
“不爽啊，不爽下课找我，我是林午。”
男生们嘀咕几句不再说话，整个教室都安静了下来。
如此响亮的昭告了自己的名字，李书想，那一定会是她们班五十六个同学都会记忆深刻的一个名字。
也是李书，除了原先熟悉的人外，第一个记下的名字。
晚自习后，李书无事可做却硬生生待到教室熄灯才回宿舍。
在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月光微微打进来的光芒中小心翼翼的收拾东西，当有人已经小声的打起呼噜来时才疲惫的躺下。
太累的原因，本打算想些心事的她，却一闭眼就睡着了。
等她听到起床铃醒来时，对面的两张床已经空了下来。
还有人已经在阳台刷牙，李书摇摇头坐直起来，折好被子，快速的收拾完准备锁门时，一声余音绕梁的喷嚏惊得她小心的退了回去，拍拍旁边的上铺道：“你还没起吗？已经打过起床铃了，一会儿阿姨估计就得敲大铁门了。”
女孩闻声坐起来，零乱的头发挡住了半张脸，李书偏头看一眼正是昨晚大吼了男生们的林午。
“我先走了。”
确认她已经在换衣服，李书才离开了宿舍。
“小小酥，你要死啊，害我等了那么久。”
曾廖靠在铁门边，抬起手中的语文课本就在李书的肩上拍了一下。
“我的错我的错，请你吃包子。”
李书讨好的从书包里掏出一包小饼干来先安抚了曾廖的情绪。
“懂事。”
曾廖接过去拆开，一人分了一块。
没有约定，她就在那里等她了。
为着那一刻的感动，李书在心里暗暗发誓，接下来两年的每一天，她都可以多等她一会儿，没关系。
因为高一年级新生最后的军训拉链，课间操依旧是取消的状态。
顾别一下课就跟一帮男生簇拥着站在走廊上嬉闹吹风，和前排的杨洲和成茧聊了会儿天后才过了五分钟，李书干脆起身去了阅览室。
心虚的买了本爱格抱在怀里，才准备从科技楼最旁边的楼梯口进去，就听见哗的一声，一堆书从隔壁楼的二楼倾泻而下。
轻薄的卷子，被九月第一天的微风吹拂到李书的脚边。
她蹲下身一一捡起来折好，又走过去把散落的书都捡起来放在一堆，然后把试卷夹在最上面的那本书里。
那无数次相逢在试卷上书本里的陈冀二字，都让李书莫名的担心起来。
“我说了，我的儿子，要学理科，才会有前途。”
熟悉的吼声从二楼传来。
“陈冀妈妈，文理科其实不分伯仲，重要的是您的孩子喜欢学什么，况且，他成绩那么优异，无论是学文还是学理，以后都能够考一个好大学，您尽管放心。”
十九班的班主任耐心的劝解到。
“说什么都不管用，我不同意，必须转理。”
陈冀妈妈执傲的说，李书靠在墙边仰头望着站满了人的走廊。
“转，我现在就转，只要您满意。”
记忆中，那是陈冀第一次那么大声的吼出一句话来。
在大家同情或者看戏的目光中下了楼梯，抱起了地上的一堆书，再次面无表情的走了上去。
同学们在老师的催促下纷纷回了教室，那一场闹腾后，只在文科尖子班待了二十四小时的陈冀转去了理科尖子班十八班。
李书叹一口气，慢吞吞的爬上了五楼。
一个人站在走廊尽头，俯瞰着那栋阅览室边的教学楼。
那本来是学校的画室舞蹈室和初中部教师子女的专属教学楼，却在那一年变成了一栋名副其实的学霸楼，三个年级的五个尖子班都在那一栋楼，只有最底层那大间依旧是舞蹈室。
画室和初中部的两个班级被搬到了学校后门出去五百米处的一栋独立教学楼‘图书楼’。
那里，专门是高三补习班的教室。
学霸楼的她们像国家大熊猫一样被隔开专门的保护起来。
每个人往那里经过，都会经不住多看两眼，看看楼梯，看看往上走或者正从楼上下来的人。
觉得他们，就是天上下来的传奇。
李书只是怅惘，和陈冀，从隔壁班变成了隔壁楼。
透过教室的窗户，只能看到一栋威严的教学楼。
尽管如此，后来的李书还是期待坐到窗边。
每个月，能转眼就看到他的教学楼七天。
如果某一次，他突然站到了走廊，那么所有等待和瞭望都将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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