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桂花飘香毕业照
第二天早自习，李书坐在位置上揉眼睛，发现倒计时时间还是昨天的，便起身上前翻了一页，距高考只剩下三十五天。
桂花飘香的五月，月考完后，学校特意给高三年级一早上的时间拍毕业照，但要求按班级顺序来，不能提前下去，所以前几个班级在拍照的时候，她们依旧要坐在教室上课。
“老师，打扰一下，到你们班拍照了。”
有同学敲敲他们班的教室门到，大家都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地理老师点点头，收拾起课本径直离开了教室。
大家像野马一样飞跑着到操场整队，等候在一旁。负责拍照的是舞蹈老师邓晶，她低低的绑着麻花辫，打在脸上的每一寸阳光都和她格外般配。
二十三班站上台阶后，二十四班的女生们便开始整理头发，着装，爱美的几个女生还得照照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各个班委则负责找每一个任科老师，把老师们带到自己的班级阵营。
“好，二十四班的同学们，后排先走。”
邓晶老师喊到，后排的男生噼里啪啦踏上了铁质的台阶，女生则紧紧跟在后面。不知道是谁走错了，再加上老师有过来调整位置，原本跟在陆冬来后面的李书在最后开始拍照的时候，两旁都是没怎么说过话的女生。
“喊茄子哈，三二一。”
“茄子。”大家齐声喊到。
“好了，可以了。”邓晶老师看了看相机道。
“老师，我们能再拍一张吗？”
“我们要穿班服的再拍一张。”
班委们请求到，这是她们班昨晚就商量好的，她们要集体穿班服拍一张。
“行，动作快点，后面还有很多班级呢。”
邓晶老师催促到，大家飞快的脱下了校服，有人挽在手里，有人背在身后，也有人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便说：“抛起来吧。”
第一排的老师们闻言都站了起来，微笑着看他们到底要弄什么花样。
“老师，我们要扔衣服。”
“就要那种不规矩的。”
“越随意越好。”
“对，就扔起来的那一刻拍下来。”
“我们自己喊口号。”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喊着，决定好后，老师们重新坐了下来。
“三二一，扔。”
全班集体喊到，‘咔擦’一声就被定格下来的感觉真好。
谁也不知道照片的模样，但是却深深的记得自己那时的模样。
而李书，记得，远远的站在她们班级正前面微笑着的陈冀，他环抱着双手，站在***的日光下，不小心瞥到他的那一刻，竟然忘记了抛起手上的校服衣。
她想，如果最高的那件校服要和最低的校服拉一条直线的话，她一定是那个最低点，头顶那么多的校服，她一定是最不费力的去接的那一个。
集体照拍完后，大家都散落到校园的各个角落，三五玩伴自己拍自己的，拉来各个任科老师，单独合影。
“背我。”
陆冬来将双手放在李书的肩膀上。
“好啊，林午我背她你给我们拍。”李书说罢，将陆冬来背起来转了一圈，等林午拍完后才放下。
“到我了到我了。”
触不及防的，林午将手机递给陆冬来，也要李书背她。她比陆冬来重多了，李书背得吃力，还得对着镜头拼命的笑。后来前排的杨洲和成茧看到她们，也跑来跳上李书的后背，这莫名其妙的拍照方法，注定只能好看一个人。
大家互相背来背去的拍了些照片后，才换成了跳起来拍。
“三二一，跳。”
“三二一，跳。”
李书她们三人跳了好几次，总是慢半拍按键的杨洲才终于拍下了她们在空中的样子，林午的半张笑脸格外的好看，陆冬来展开的双手仿佛真的成为了飞鸟，而李书好像拼尽了全力的在往上跳，长长的马尾绕成两个大弯。
“这张好看，留着留着。”
“我怎么那么丑，快删掉。”
“不行，做纪念嘛。”
“一张都不删。”
三个人坐在花坛边翻看着刚刚拍的照片，删减一番后才重新加入其他女同学的拍照队伍。
他们围坐成一个圈，或者坐在高高的围栏边，或者比划着同样的手势并排站在绿油油的塑胶草地上，像即将到来的蝉鸣，拼命留下生命的印记。
“李书，陈冀在那。”
林午去找班主任的间隙，大家懒散的坐在草地上等待着。陆冬来拍他腿的时候，她正酣畅的打着哈欠。
“哪呢？”
李书急忙闭上嘴巴转头问到。
“围栏那站着，斜对面。”
陆冬来把她的头往左边转了一下，陈冀正斜靠在围栏边，和他们班的男生有说有笑的。
“他要回教室了吗？”
李书坐直起来，看着陈冀转身往北门走去。
“你快去，我给你拍一张。”
“啊，怎么拍啊。”
李书毫无准备就被陆冬来拽起来就往陈冀的方向跑，还没追上他，他便在北门停了下来，趁他转身和司典打招呼的间隙，李书飞快的钻到了他们的身后。
“班长班长，我帮你们拍张照片。”
机智的陆冬来赶紧说到。
“我们拍过了。”司典回应到，李书的心立马高频率的跳起来。
时刻准备着在下一秒转身。
“再拍一张嘛，站好站好。”陆冬来偏头朝李书使了个眼色，李书才忐忑的往外挪了挪。
“好了，OK。”
司典要凑过去看，陆冬来拔腿就跑，
“我看看，是不是很帅。”司典站在原地高喊到。
“我不小心删掉了。”
陆冬来遥远的跑到塑胶草地上举起手机来，反正他也看不见，李书借机从北门外钻出去又从南门进来与陆冬来会合。
两个人蹲在围栏边翻看刚刚的照片，司典单手搭在陈冀的肩膀上，两个人都只是微微扬起了嘴角。后面的李书就站在陈冀的斜后面，就像一个不小心入境人，但她却是带着忐忑的神情要故意入境。
她站得远远的，大概隔着两米的距离，足够安全。
“你看，好多人都去找自己喜欢的人拍照了。”
陆冬来放起手机看向面前单独的男生女生们。
“你怎么知道，万一只是同班同学呢？”
李书看一眼疑惑的问到。
“你和哪个男生单独拍了吗刚刚？”李书思索一下摇摇头说没有。
陆冬来头靠在围栏上道：“这不就结了，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很少有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两人单拍。同班同学之间，都是一堆一堆人一块拍的，懂吗？”
陆冬来站起来抬手拍拍李书的头。
李书特意观察了一阵，好像确实是因为喜欢才会在即将各奔东西的一天勇敢而羞涩的隔着好几厘米站在他的身边，请自己最好的朋友帮自己拍一张照片，拍完便飞一般的感谢一声然后逃跑。
因为知道，在这样兵荒马乱的一天里，少年们大概不会记得有个并不认识的陌生女同学莫名其妙的要求和他一同拍一张照片。
那不算和谐的一张照片，就是明媚日光里，喜欢最浓烈的时候，它如同夏蝉从土里钻出来，至少要让人知道它的存在。
“李书，陆冬来，找你们半天了，走，阅览室拍照片去。”
林午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系在腰间的校服衣像裙摆一样律动着。
“能进去拍照吗？”
李书仰起头来问。
“能，我们班好多女生都拍完出来了，我就是故意来你们的。”
林午把双手插在腰间。
“那走吧，正好还可以躲躲凉。”
陆冬来拿上挂在围栏上的校服。
“你们先去，我去找找曾廖拍两张，再去找你们。”李书起身道。
“行，那你快点啊。”
“快点。”
陆冬来和林午叮嘱一句，挽着手朝阅览室的方向走去。
李书在操场的跑道上转悠了大半圈也没看到曾廖的身影，又转回南门的时候才看到她正坐在围栏边喝汽水。
“我找了你半天，刚刚在这怎么没看到你。”
李书上前也在一旁坐下来。
“我不也找你了，看到你正和班里人拍照呢，也不好打扰啊。”曾廖酸溜溜的说。
“原来是这样，我的汽水呢？”
李书探头探脑的往曾廖的身后看看。
“没买。”
曾廖干脆利落的答到，还是从脚边递给她一瓶新的。
她找她，她也找她。
知道会遇见，连两份东西都已经准备好。
“干正经的，拍照拍照。”
曾廖拍拍裤子站起来。
“自拍吗？”
李书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汽水。
“别，我没有自拍的勇气，我请个人去。”
说着，曾廖叫来了她们班上的一位女生，是她高二那年的同桌。
帮她们拍了一阵后，女孩才蹦蹦跳跳的跑回自己的小集体去，曾廖也被她们召唤走了，提醒她记得把照片发给自己后李书才一个人去了阅览室。
她到的时候，陆冬来和林午正在藏书区，一个无比专业的在拍，一个人无比做作的在假装很认真的看书，逗得李书捂着嘴在一旁嘲笑她们，结果，自己被压着拍了同样的照片，手里捧着书，眼神却在捕捉镜头。
“你，坐凳子上。”
“别看我，就翻你的书。”
“对对对，就这个姿势，完美。”
陆冬来越拍越上瘾，可以说已经进入了专业拍照的状态，不知不觉三个人就在里面转悠了一个多小时，如陆冬来所说‘如果不是肚子饿的话她们还能再待一个小时。’
吃过午饭后，各自回了宿舍，一觉醒来，整个头又重又沉，连呼吸都不够顺畅，坐到教室里，都要呆呆的缓上很久才能进入听课的状态。
五月份，早已是最后一轮复习的冲刺阶段，课堂都由一张又一张的试卷拼接而成，不知不觉间，抽屉里的试卷已经积累得比课本还多还厚，桌角纸箱里放的也都是试卷。
有很多的题目，她们已经在不同的试卷上遇到过好多遍。
笔记本也一个个的写到了最后一页。
各种类型的作文模板早已熟练的掌握住。
那一场全省的统考后，燥热的光阴终于要慢慢的接近尾声。
周天下第一节自习课后，班主任早早的来了教室。
“林午，聚餐的事都和你亲戚商量好了吗？”
班主任走到杨洲的桌边问到，大家纷纷将目光投了过去。
林午的舅舅开了一家餐馆，叫食全食美，在靠近二中的一个地方，要走一小段的山路，听她说是自己家改建的，还有一个大院子，有一种家常菜的感觉。
“学校都不允许班级聚会。”
林午还没开口，后排的男生就先大声的抱怨了一句。
“对啊。”
“去不了了。”
大家垂头丧气的说，原本的兴致勃勃都在早上广播通知‘为不影响考生情绪，取消毕业典礼，不允许班级组织聚餐。’的时候灰暗下来。
他们不幸，遇上国家政策反对铺张浪费，学校积极响应没有毕业典礼就算了，连聚餐都不允许。
那一本红色的毕业证书就像平时发新书一样毫无仪式感的就到了手里，一点也不隆重。
“谁说不去了。”
程老师反问一句，大家眼神依旧满含失望。
“学校说抓到哪个班级，都要严惩。”
司典站了起来，学着话筒里的语气说。
“不用管学校，出了什么事有我担着，后天下午一个也不能少。”
班主任无比振奋的说。
“噢。”
大家才不管什么惩罚，违纪之类的，能去就只管吼出来就是了。
“对了司典，各科老师们都能到的吧。”
程老师转身问到。
“我看看哈。”司典从桌面上翻出自己的小本本来看一眼说：“体育老师调到其他学校去了，然后政治老师会晚一点到，英语老师那天有事去不了，其他老师都能去。”
“好，年级主任有叫吗？”
程老师说着走上了讲台。
“没敢，万一叫了孔老师学校就知道了呢？”
林午举手说。
“行，那你们学习吧，我去找小孔说。”
“小孔。”
“这称呼。”
“小孔老师，还挺好听的。”
大家嘲笑到，程老师拿出统考卷子来喊到：“别揪着什么就不放，赶紧把试卷拿出来。”
大家闻声哗哗的将试卷从桌面翻出来，准备好高三以来的第N只红笔，边听边记笔记。
那些放弃了数学的同学埋头认真的看着其他科目的书，程老师也并不反对。提分是最后关头最为重要的事情。
晚自习后，在宿舍议论了一番聚餐的事，五个人才陆续睡下，
第二天的课间，林午买来很大张的白纸，大家都在忙着做牌子，在纸上写字好明天带上拿着拍照。
有‘高三二十四班’，‘怀里兜着梦’，‘毕业快乐’，‘友谊万岁’，‘老班，我们爱你’等等等等。
等晚自习结束统一放到一块时，竟然有二十几张。
李书和陆冬来看着它们被放得太散乱，整理好放进讲桌的抽屉，慢悠悠的离开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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