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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深藏不露


  袁滢雪也不多话,任由采菱与浣纱两人伺候着,洗漱过后。

  浣纱自告奋勇的要为袁滢雪梳头发,袁滢雪看了浣纱一眼。

  浣纱惴惴不安,怕袁滢雪不要她的接近,却见她又点了头。

  顿时心里一喜,上前给袁滢雪梳起头发来,手艺的确不错,挽了一个双环髻,打开了妆台上的首饰盒,看着上下好几层精巧别致的珠宝首饰,浣纱不禁一愣。

  她还以为泰昌来的这姑娘,比起自己的姑娘,一定很穷呢。

  单说她情不自禁拿在手里的这一对珠花,心里就惊讶,晶莹剔透的蓝宝石做的花瓣,正中间是一颗拇指大圆润的白珍珠,每三朵这样的蓝宝石花儿攥成一串珠花,且每一朵都形态各异,周边还用小一点的珍珠串成手指长短的珠链去点缀。

  浣纱小心翼翼地将珠花戴在袁滢雪的发髻上,用一对米粒大小的耳铛,一串珍珠项链。

  自镜子里端详,还算得体。

  便自镜子向浣纱笑着:“你手艺很不错。”

  说完,便向采菱道:“不早了,该去给老太太请安了。”

  采菱应了是。

  众人都退后两步,浣纱与默不作声地涟青甚至还微微躬身低着头。

  等袁滢雪出了门,二人才直起身子,两人相视一眼,却是一愣。

  不是说这位姑娘没名没分吗?

  这通身的气度,也只有大姑娘袁惜娴身上才有。

  涟青尚可,浣纱却心里有些惊疑,面对袁滢雪一颦一笑一个眼神,她竟然像伺候了人家很多年似的,小心谨慎地伺候的妥妥帖帖不说,还打心眼里不敢小瞧了人家。

  正发愣。

  “这是我们姑娘赏你的。”采芹将一只精巧的小荷包塞给浣纱。

  浣纱一愣,忙说不敢。

  等采芹走了,浣纱捏着里头硬硬的小疙瘩,打开了看,原来是一对精巧的白梅花耳坠子。

  太好的成色,做奴婢的也不敢戴,这样的刚刚好的像梅花一般大小的耳坠子,奴婢戴的却是刚刚好,还显得精贵。

  她不由跟涟青说起来:“没想到我们的这位姑娘还真会做人呢。”

  涟青眼睛转了一转,道:“但愿吧。”

  浣纱嗤了一声,将耳坠子收了。

  袁滢雪一路出了暖香坞,采菱在一旁笑着没说话,虽然姑娘没说话,但是她感觉得到姑娘心情很不错。

  暖香坞院里的景色且不说如何精美,出了门就是袁家后花园里流淌着的一条小河流,蜿蜒流淌到了远处,等她们过了搭在桥上的一个木桥,踮起脚尖远远地眺望,才看到这河水汇聚到了远处的一个湖里头。

  而她们还看不到湖水的另一边,隐约的在房屋檐角与树梢中间,看到了那边的高墙的一角,听说高墙的那边绕过去的就是静思园。

  这边小河边绿柳成荫,假山顽石点缀河边。

  袁滢雪看着采菱好奇,一边走一边向采菱说道:“暖香阁左边是袁惜慧的荟芳园,右边是袁惜柔的青莲居。”

  采菱左右往往,都只在花草树木中间,远远地看到房屋的轮廓,她惊讶地说道:“姑娘,昨晚上来的时候,天还黑,看不出来,今天才知道,这府里的房子跟房子之间距离这么远。姑娘说的荟芳园和青莲居,奴婢都没有看见。”

  袁滢雪笑着:“这京城里靠近皇城的地方都寸土寸金,非王孙贵族都不能踏入半步,这个南平街,虽然比不了那朱雀街,但是也差不多少的。袁府仗着曾经是古宰相的旧宅,地方大些,其实也没有太大,小姑姑的形容实在是夸张了些。”

  说着,她抬手给采菱都指了指:“那边的荟芳园,其实绕过这小片松柏树,拐个弯有一个怪石堆成的假山,旁边就是荟芳园的宅院了,朱红的两扇大门。这边的青莲居顺着河,绕过第六棵柳树就能见到一座青瓦白墙的院子,那便是青莲居了,青莲居的院墙就邻着河边的石子儿路。说是从前门到后门要一个时辰,拿了图来看,就知道中间有多少的弯弯绕绕了。”

  采菱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竟是这样讲究。”

  泰昌县的宅子,本住着张家一家三口带着伺候的下人,已经足够大了,且还闲置了好些屋子。

  后来袁家鸠占鹊巢,住了进去,几十口子的人,挤挤挨挨地一下子就显得宅子特别小。

  采菱觉得房子主人就够了,京城这些达官显贵们,他们的宅院,不只是住人的,也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这些人高高在上,身份尊贵,且各个有钱有势。

  京城中能工巧匠不知能有多少,自然把自己的宅院修的犹如置身与山间河流花海之中,使得自己足不出户就能够欣赏到美景。

  前世,袁滢雪了解到了,其中最出类拔萃的,就是安国公府呢。

  当年的萧伟光大将军,救当年还是皇子,却失势与丧家犬一般的他,与危难之中,今上又借着萧将军的势力,才能顺利登基称帝。

  当年的皇帝是深深感激着萧将军,登基那天,就立刻封赐萧将军为安国公。

  赏赐了如今的安国公府,安国公府宅邸,曾经是前朝的顺王府。

  因此先帝为人谨慎,没有再封赐过公爵的位置,顺王府便是空着的,如今正好给了皇帝赏赐萧将军的机会。

  想起安国公,袁滢雪就想起了萧瞻。

  想起清水河畔,萧瞻唇角温柔的浅笑,他还是一个少年人,愿意真心以待的时候,他的目光似火一般的热情。

  袁滢雪不由心里叹息,她前世死的时候已经二十多了。

  如今看着十五岁的萧瞻,即便他少年老成,她却终究不是个纯真无邪的十三岁小姑娘。

  “姑娘?姑娘?好像是那个柳姨娘。”

  采菱忽然小声提醒她。

  袁滢雪回过神来,此时已经走到了泰德堂的不远处了。

  顺着采菱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一个眉眼温婉可人的美妇人,乌压压的头发梳着一个凌云髻,戴着赤金点翠的蝶恋花金头面,耳朵上点翠的金耳坠子,

  垂着她细腻雪白的腮边,正略歪着头,目光含笑地打量着她。

  很温顺和气的样子,眼波流转间的探寻,却可见她是个有些心机的人。

  采菱本想学着泰昌县那些大户人家的规矩,唤一声柳姨娘,也是客气了。

  大户人家里,姨娘,也不过是个半主半奴的。

  当家老爷宠爱,下人还能礼遇两分。

  要是不得宠的,过的还不如粗使唤丫头。

  采菱忽地就想起曾经在泰昌县,张妈妈临别之前,说过的柳莺,跟着老爷去了京城。

  电光火石间,她立刻站直了打算屈下的膝盖。

  她听姑娘的才是。

  “姑娘好。”柳姨娘上前走了一步,对袁滢雪屈膝行礼。

  身后的两个丫头也上前说道:“给姑娘请安,姑娘安好。”

  随即,不等袁滢雪说起。

  柳姨娘便起了身,微微一笑,正要说什么。

  忽然就见袁滢雪对她淡淡地点点头,略过她往泰德堂的大门走去。

  柳姨娘愣住了。

  一旁的丫头锦绣立刻嘀咕道:“到底是外来的,姨娘给老爷生育了二姑娘与二少爷有功,就是老爷爷对姨娘宠爱非常,她倒目中无人。”

  柳姨娘忙呵斥一声:“还不住嘴。姑娘不管是什么身份,将来也都是家里的主子。”

  锦绣立刻行礼道歉:“姨娘说的是,奴婢知错了,”

  主仆两个一唱一和。

  远处好些暗暗盯着泰德堂的下人,全都看在眼里。

  要是一般的姑娘,被这样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说身份不清白,目中无人,早就气红了脸。

  要是争辩自己是原配嫡长女,赢了也要落个与姨娘丫头拌嘴,自甘下贱的名声。

  要是当听不见,走了,有心人又得,连个姨娘丫头的,都敢说你的闲话。

  采菱顿时生气起来。

  袁滢雪站住了脚,缓缓回过身来。

  柳姨娘盈盈一笑:“姑娘有什么吩咐?”

  袁滢雪目光淡淡地,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平时是薛氏纵容的你对家里姑娘们不尊重吗?这样的话,可曾与袁惜娴袁惜珍说过?”

  柳姨娘脸上的笑,很是勉强起来,她哪里敢对薛氏的女儿们不尊敬。

  她目光将袁滢雪看了又看,心里惊疑,瞧着是个绵软的样子,怎么目光认真起来,扫过来一眼,就跟千斤重一般。

  她真是张氏的女儿?

  她强笑了笑,道:“太太如何会·····”

  好歹不能让这丫头因为她,给薛氏按上不是,不然薛氏拿捏不来她,还不是得作践她出气。

  话未出口。

  就见袁滢雪瞧一眼采菱:“采菱,家里是如何管教不分尊卑,以下犯上的奴婢的?”

  采菱定定地看一眼柳姨娘,还有锦绣,向袁滢雪道:“回姑娘的话,奴婢知道了。”

  说着,在众人还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的时候。

  就见采菱抬起手,一记耳光扇了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所有看到眼里的人,全都愣住了。

  柳姨娘脸偏到一边儿去,瞪大的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的目光。

  这是多少年了,除了在薛氏跟前,她的脸,从未曾挨过一记巴掌过。

  “你?”锦绣又是惊恐,又是生气。

  采菱转过身,对着锦绣也是啪啪两个耳光,才甩了甩手,退回袁滢雪的身边:“姑娘,好了。”

  袁滢雪点点头,对气地浑身发抖的柳姨娘说道:“且记着教训,奴婢就得有奴婢的样子。”

  奴婢?

  柳姨娘一时恍惚,似乎回到了当初在泰昌县,跪在院子里对张氏磕头的时候。

  秦嬷嬷管教她们这些才入府的奴婢们,怎么给主子磕头,怎么给主子奉茶·····

  锦绣是个衷心的,盯着巴掌印的脸扶着抖索的柳姨娘:“我们姨娘是老爷······”

  袁滢雪皱了眉。

  一旁采菱与袁滢雪心灵相通,立刻冷语斥责道:“什么姨娘不姨娘的,从未曾与太太敬过茶的丫头罢了,身份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也好意思摆着姨娘的谱,也是我家老爷对你太过宽容。”

  姑娘故意惩戒一个姨娘,又是姓柳的,采菱又是聪慧的人,如何不知道这柳姨娘,就是当年背叛了太太的柳莺?

  从来没有给太太磕头,太太没有承认过的,即便生了姑娘少爷的又怎么样,就是个奴婢。

  奴婢?

  柳姨娘忍不住后退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袁滢雪,她都知道些什么?

  袁滢雪却是面色如常地带着采菱,进了泰德堂。

  柳姨娘六神无主的样子,吓得锦绣不知如何是好:“姨娘,姨娘你怎么了?”

  柳姨娘扶住了头,强笑了一下:“没事,我,我不过是一时吓住了。”

  锦绣便说:“原来如此,奴婢也是从未见过这样心狠手辣的姑娘,奴婢······”

  柳姨娘忙止住了她的话头:“刚才也是祸从口出,才挨了打,就不记得了?”

  锦绣顿时住了嘴,认定是自己莽撞,连累的姨娘也跟着挨了打,心里对柳姨娘愧疚极了。

  不远处,袁惜娴带着白芷与半夏,不紧不慢地往泰德堂来。

  母亲一大早就起不来床,请了大夫来,果真是病了。

  气急攻心,人自小是娇贵养大的,昨夜一夜未曾安睡,是以现在是头重脚轻,果真是病了的。

  妹妹珍儿,不愿意来,索性也成了病,服侍母亲。

  一个小丫头急忙跑了过来,躲在树后边对白芷小声地叫:“白芷姐姐。”

  白芷看向袁惜娴。

  袁惜娴略点点头,便往前去了。

  白芷回身,听了小丫头的话,也是一愣:“这是真的?”

  那小丫头是白芷的姨表妹,忙忙地点头:“当然是真的,妹妹我怎么敢糊弄姐姐呢?当时在泰德堂门口躲着的下人多了,全都看在眼里。外头那姑娘的丫头,好生猖狂了,直接就给柳姨娘一耳光。”

  虽然柳姨娘挨打,身为嫡系的她们是心里高兴的,但是,由着那姑娘借此立威,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不舒服,白芷点点头,告诉她:“我知道了,你去吧,要是还有什么事,要及时来告诉我。”

  小丫头笑着点头:“那是自然的。”

  说着,便跑走了。

  白芷回来,追上前边的袁惜娴,将小丫头的话原封不动的禀告给袁惜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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