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收服小赌棍
“真他娘晦气！”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围墙根由远及近。
沐一蔓闻声望去，只见围墙那的角门被打开了，钻出了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青袍带帽太监。衣服品级看着比朱公公高一些。
他趿拉着一双硬底步鞋，一边走一边踢着脚边的小石子，像是气得不轻。手里晃晃荡荡地提着一个朱漆锦盒。
“这是谁？他怎么能开那扇门。”沐一蔓警惕地拉过孩子，把他藏到了自己身后。
孩子的眼神落在沐一蔓纤细的后背上，又有点不解：这女人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是想保护我？
孩子转头看了一眼那太监，眸色幽深，说道，“哦，这是富贵公公，掌着冷宫的采买。平日也是由他给我送饭。”
“那他昨日怎么没来，白白让你饿了一天肚子？”沐一蔓刚发出疑问，就想到昨日老东西暗想的一句话。
哦，原来这就是那个爱赌的杀才。
待这太监走近，沐一蔓便迎了上去，她开口打了个招呼，“可算把富贵公公盼来了。”
“你是？”这富贵公公两眼滴溜溜地转来转去，在沐一蔓身上扫了一圈。
“我是良妃娘娘派人伺候八皇子的。”沐一蔓还是同一个说辞。
“之前倒是未曾见过姑姑。”这太监像是随口回了一句。
但他上下打量着沐一蔓，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念头飞速转动。
“这女子长相上佳，通体气派倒是不像普通的宫人。这衣服样子也颇为新奇。不对，我肯定之前没见过这女子。这女子来历不明，恐有内情。”
沐一蔓心里一动，这富贵公公倒不像那老东西好糊弄，瞧着是个精明的主。
正当沐一蔓想法回话的时候，小男孩从她身后走了出来，对着太监说了一句，“这是在我母妃内殿伺候的沐姑姑，之前鲜少出来走动。”
“奴才见过八皇子。”太监朝着小男孩敷衍地行了个礼，又道，“哦，原来是沐姑姑啊，恕富贵眼拙了。”
“哟，瞧奴才这记性。八皇子，奴才给您送今日的份例，只是不知道沐姑姑也在，早该把姑姑的也备着。”
太监差点像往常那样直接把锦盒扔在那孩子面前，顶多说一句“哎呀，手滑了，想必八皇子大人大量不会与奴才计较。”
这会子太监心念微动，沐一蔓听着他心里的这些话，怒气直冒。
“这女子既在内殿伺候，说不定是那良妃的心腹。虽说现下不清楚良妃的用意，但也不便再造次，以免多生事端。”
“只是这份例罢了，就算被发现，一口咬死就是。”
这富贵公公打定主意，一反常态恭恭敬敬地把盒子递向小男孩。
不想沐一蔓横插过来，一掌打翻了锦盒，她看了一眼洒在地上的东西，竟是当场发声诘问，“富贵公公，我瞧着这份例不对啊，您给仔细看看。”
这太监对上沐一蔓刻意摆出气场的凌厉眼神，一时竟觉得有点心慌，“哎呦，都怪手下那些不成事的，这肯定是拿错了。奴才这就去换！”
说完，这太监往后退了几步，倒是真像去换份例的样子。
沐一蔓深深吸了两口气，把心里的恶念忍下，这才转身笑着看向小男孩，“刚才谢谢你帮我圆谎。”
说完，沐一蔓便蹲下身子收拾了起来，“我特么，真是太过分了，拿两馒头一碟子咸菜来就算打发了？欺人太甚！”
“你一个女子，如何能这样说话？”孩子听着沐一蔓的国骂，蹙起了眉头，似是不解又有点不悦。
正当沐一蔓想说话的时候，老朱那老东西吹着口哨晃晃悠悠地从另一头回来了，他手里还提溜着一个褡裢，像是装着换下来的脏衣服。
“哟，这是咋了。”老太监瞥了一眼地上的饭菜，又看了看沐一蔓和八皇子的脸色。
“刚来了只欺主的恶狗。”沐一蔓淡淡地说道。
老太监听着这意有所指的话，脚下不由得打了个摆子，这女子莫不是在对我含沙射影？
“朱公公，跟你商量个事呗。”沐一蔓抬眸看向老太监，笑意盈盈。
“沐姑姑只管吩咐。”老太监心里暗骂，这女子笑得怪吓人，肯定不怀好意。
沐一蔓这会也没心思去管老太监的心理活动了，她准备着导演一出好戏。
不多时的功夫，那富贵公公拎着足额的皇子份例再来到这宫门口时，竟是一个人影也没看见。
他左右看了看，正疑惑的时候，院子传来了奇奇怪怪的人声。
“不对，老朱你这把该这么出牌。”
“哎呀，老奴又输牌了，今儿个是给姑姑送银子来了。”
这富贵公公一听“输牌”，两眼蓦地亮了起来，径直推开门走进了院内。
只见那沐姑姑和老朱正面对着面坐着，手里拿着一打桑叶说着话，两人手边上还有一堆散开的桑叶，叶面上像是用毛笔写了字。
“哟，沐姑姑和朱公公这是在玩牌九么？奴才也来凑个热闹。”
这富贵公公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老朱边上，瞄着老朱手里的桑叶。
老朱点头打了个招呼，“富贵公公来了啊，我们这就是闲来打发打发时间。不过沐姑姑这玩法倒是第一次见，怪有意思的。”
沐一蔓瞥了一眼富贵公公抓耳挠腮的好奇模样，故意放下了手中的桑叶，幽幽说道，“我得先去伺候八皇子吃饭了。”
“姑姑先别忙着走，老奴去伺候就是。您陪富贵公公玩两局？”老朱接了一句，卖了富贵公公一个好。
“这感情好！”富贵公公赶忙把手里的锦盒给老朱递了过去，又从袖子里摸了一块碎银子出来。
“沐姑姑，不怕您笑话，这两天我这手气不好，兜里就只剩这些了，您别瞧不上眼。”
“富贵公公这话说的，咱就是玩玩。这不老朱刚说您是这方面行家，正好一块瞧瞧。”
沐一蔓顺坡下驴，给了这富贵公公一个台阶又捧了人一记，算是把适才门口的不愉快翻了篇。
“就是这冷宫条件有限，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材料，咱们凑合先用桑叶使着。这和牌九的规矩不同，容我先给您讲讲。”
沐一蔓抬头往后面看了一眼，见那孩子在老朱的伺候下正慢条斯理吃着东西，略略安了心。
她先挑了一个江南地区最常见的玩法“打八十分”与那富贵公公一一道来。
“姑姑别具匠心，别具匠心啊！竟是把算数融进了比大小，单这一点，这玩法就多了去了。”
这富贵公公不愧是老赌鬼，这刚说完规则就立马掌握了精髓，脑子倒真是不错。
“哎哟，今儿个可算遇到知己了。沐姑姑若是不嫌弃，以后富贵我随叫随到，听候差遣。”
沐一蔓瞧着这已经眼冒星光的富贵公公，回了人家一个灿烂的笑容。
行吧，既叫富贵，那就把你的富贵借点给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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