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好为人师
沐一蔓静静地看着孩子，他小手执笔，写出来的字倒是笔走龙蛇，力透纸背。
“八皇子这字倒是不错，练了多久了？不是才去的太学院么。”待孩子写完一张，沐一蔓出声问道。
“没多久，每日练得多而已。”孩子搁下了手里的狼毫小楷，他抬头看着沐一蔓，“为何不叫我白焱？”
“嗯？这名字不就是个花名么，不合适吧。”
“无妨，以后你这么叫就是了，听着你叫八皇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沐一蔓眉眼弯起，内心狂笑：怪不得老朱叫你小狼崽子，你这直觉真是没准了。
不过她面上从善如流地说了一句，“那好，以后私底下我还是叫你白焱。将来等你有了真正的名字后再改口。”
沐一蔓瞧了瞧外头的天色，又说道，“该吃晚饭了。”
白焱点了点头，状似随意地说道，“你和我一块吧，我这没有什么外人，不用拘着。”
沐一蔓歪着头，对白焱说道，“以前听人说起过全鱼宴，不晓得你们这里有没有？”
“之前倒是未曾听说。是指所有的菜都是由鱼制成？”
“对的。其实由此引申，也可以做全牛宴，全羊宴。哎呀，这个点子可以让富贵他们再去运作一下。”沐一蔓本是想借吃食对孩子灌鸡汤的，这不一小心又想到了赚钱上去。
白焱皱起了眉头，不解地问道，“我像是很缺钱的样子？”
“不是不是。您这金枝玉叶，不懂民间疾苦。虽说之前你受苦了，但是在这皇宫外头，每日吃不饱饭的人多得是。你有机会可以出去看看。”
沐一蔓想起了之前偶然听到的宫人的心声，才知道这个皇朝的皇帝十分昏庸，外头百姓虽不至于饿殍遍地，但也是民不聊生了。
“尔俸尔禄，民膏民脂。”沐一蔓不由得念出了《戒石铭》中的名言，“这话意思就是说，皇族吃的用的，其实都是最底层的百姓双手辛勤劳动所得。”
白焱听着这话，小脸上露出了不甚了解但又若有所思的表情。沐一蔓轻抚额头，内心想着：不是，今天这是怎么了。这话题怎么越说越发散。
沐一蔓赶紧把话题收了回来，又说道，“你还小，咱们先做好自己的事，等以后你长大了，再关注这些也行。”
说话间，老朱领着两名宫人把晚饭端了进来，正巧今日有一道桂鱼羹。
待沐一蔓简单把全鱼宴的点子说与老朱听后，白焱挥了挥手，让老朱等人退了下去。
听到白焱让自己与他同桌而食，沐一蔓大大方方坐了下去，意思意思给孩子盛了一碗鱼羹，便自顾自也吃了起来。
本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待孩子吃得差不多了，沐一蔓才擦了擦嘴，又开始了沐老师小课堂。
“白焱，我有个故事想说给你听。”
白焱双眸微抬，瞧了沐一蔓一眼，“你说。”
沐一蔓绘声绘色地讲了个鲤鱼跳龙门的故事，只是添油加醋地加了很多自己的创造，比如小鲤鱼在跃龙门之前遇到了很多困难，也曾走错了路等等。
“我这故事讲完了，你觉得如何？”沐一蔓一口气喝了一杯水，润了润有点干的嗓子。
白焱低头又喝了一口已然冷掉的桂鱼羹，说道，“尚可。可惜今儿个不是鲤鱼羹，不然更应景了。”
听着白焱这话，沐一蔓也不知道孩子到底听没听出自己的暗示明喻。
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那什么，之前咱俩聊天的时候，说到了要有所成就。虽说我这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但是要达到这个目的，应该有很多办法吧。”
“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孩子把问题核心抛回给了沐一蔓。
沐一蔓思考了一会，斟酌着说道：“我不敢妄言，我自己也不一定能做好。但是这么跟你说吧，在我的世界，像你这么大的孩子考虑的最多的可能还只是今天的功课做完了没，今天该和小伙伴去哪里玩，玩什么之类的问题。”
沐一蔓喝了一口水，又给孩子倒了一杯热茶，继续说道，“而你，已经是一个非常聪明又有主见的小大人了。光这一点，就非常厉害了。”
“看来你的世界很美好，你口中所说的孩子似乎无忧无虑。”白焱抬起手，撑着头看着沐一蔓。
沐一蔓回答道：“是的，我的世界不存在帝制，没有尊卑等级，人人都是平等的。每个人都能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当然也是在法律和道德允许的前提下。而且，我们的社会资源很丰富，大家只要努力，总能找到一条出路。”
听着这些描述，白焱虽然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也不太相信，但是他面上不动声色。“你的世界真让人向往。”
“是的，真希望你能到我的世界来，这样你肯定也能无忧无虑地长大，就不用吃那些苦了。”
白焱看着沐一蔓明媚的眸子，握着杯子的手指不自觉地蜷了蜷。
趁着白焱去沐浴的时候，沐一蔓又把老朱拉到了一边。
“朱公公，先前答应你的酒还没来得及给你。待会等小主子睡了，咱俩去趟小厨房，我来做给你看。回头你也瞧瞧，我这酒是否也有销路。”
“姑姑这可真是的。在百忙之中还惦念着老奴，我这，我这，哎哟我话都不会说了。”老朱这“受宠若惊”的心思溢于言表。
是夜，待两人安顿好白焱，沐一蔓与老朱一道来到了偏殿的小厨房。
昭月宫里的条件自是比冷宫好多了，小厨房里的各式蔬果米粮一应俱全。
沐一蔓一边烧火蒸着糯米饭，一边与老朱闲聊，“公公，我这才回来。倒是不知近来小主子怎么样。”
老朱捡着好听的与沐一蔓说了说，说是良妃娘娘提前回宫了，他让富贵公公想法到昭月宫传了信，良妃随后就来接了白焱。又过了几日，白焱突然把他要到了身边伺候。
再者就是白焱在春猎上崭露头角一事。
老朱断断续续地说着，沐一蔓时不时接两句，又仔细听着老朱的心声。
确定白焱这孩子近日确实没遭什么罪之后，沐一蔓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两人说话期间，糯米已经蒸熟放凉了。沐一蔓回忆着自家老妈的手法，又加了酒曲，同时交代了老朱启封的时间。
“姑姑，原来除了高粱，糯米也能酿酒啊，这个方子？”老朱看着沐一蔓的动作，跟前跟后，一脸惊喜。
“原来点心怎么弄的，这方子还是一样弄就行。回头我写下步骤，你和富贵看着办吧。”
沐一蔓忙活完，赶着老朱这兴奋劲头，又“敲打”了一记这老东西，提醒他好生伺候着白焱，不要心存二心。
这做老妈子都做上瘾了，也是没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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