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谈心
卓彬彬开始向赵清雨请教如何化妆。
这种事情女孩子大多都很感兴趣，在赵清雨传授经验的时候，李婉悦、廖玲两人也会围过来，一副勤而好学的模样。
她们几个都是美术专业，本来就有一定的画画基础，再加上赵清雨的指导，摸清楚了化妆的正确步骤与方法，化妆技术大增，渐渐也能画得很不错了。
只不过除了卓彬彬，另外三个女生平时大多数时候都是素颜出马，李婉悦虽然在和唐亚迪拍拖，但也没有每天化妆的觉悟。
“唉，好不容易咱们四人一起吃顿饭，彬彬怎么突然又有事了啊。”李婉悦有点小郁闷。
平时李婉悦都和唐亚迪一起吃饭，今天唐亚迪还有课业没完成，还留在学校电脑室里忙活，于是今天她就和小姐妹们一起出来。
结果中午下课后，卓彬彬突然说有事提前回宿舍去了。
“话说，我觉得彬彬这几天不对劲啊。”廖玲拿着筷子开始戳碗里的红烧肉肥瘦相间的地方，她不是不吃肥肉，但学校里的这肥肉太肥了，吃一块能腻得人吐。
李婉悦皱眉：“她这几天又买了几支口红，虽说价格不贵，也加一起也有好几十块了。”
赵清雨和廖玲互看一眼，她们都知道，卓彬彬一个月的生活费也就两百块，全用在化妆品上了，还拿什么吃饭啊。
“等会儿回去后我跟她谈一谈吧。”赵清雨叹气，作为一个班长兼朋友，她没法就这样放任卓彬彬在迷路上越走越远。
吃过饭，廖玲和李婉悦还要去超市，赵清雨先回寝室去了，一推门，果然看到卓彬彬坐在自己桌前，呆呆地望着寝室电话。
“啊，回来啦？”卓彬彬听到声音，猛的回神，注意到只有赵清雨一个人，奇怪的问道，“班长，怎么就你一个啊？”
赵清雨笑笑：“她们俩去超市买东西了，我就先回来。”
卓彬彬“哦”了一声，又转过头盯着电话。
赵清雨先是打开电脑，然后走到水池旁洗手，洗手时她拿起自己的香皂，湿哒哒的，一看就是才被人用过，再看了眼卓彬彬的香皂盒，里面一块小到几乎没法再上手的硫磺皂静静地躺在里面。
她也没多想，洗过手后再用毛巾擦干，正好电脑开启进入输密码的页面，她将密码输入，顺便拿起一旁昨天没吃完的苏打饼干放到别处。
可就是拿起饼干的一瞬间，她愣了愣。
这是无糖并带着淡淡咸味的苏打饼干，寝室里一般人没人爱吃，也就饿了的时候拿一两块垫垫肚子。
饼干是她昨天晚上开的，才吃了一块，当时她问了寝室里其他人，也就卓彬彬顺势拿了两块，一共吃了三块，里面还有五分之四的分量。
早晨没有人吃，大家一起出门上课。
就在刚才她拿起来的一瞬间，就发现这饼干至少轻了一半，不用打开，也知道里面肯定少了。
赵清雨轻轻瞥了一眼斜后方的卓彬彬，心情有点复杂。
不是她小气，大家有零食都会互相分享，如果想吃只要说一声也可以，但一声不吭就悄悄拿着吃……这就有点一言难尽了。
卓彬彬说中午有事饭都没吃要回寝室，可是看着样子，她可能不是真有事，而是真没钱。
赵清雨叹口气，起身走到卓彬彬身后，轻轻喊了一句：“彬彬？”
“啊，啊？！”卓彬彬足足三四秒钟才回神，惊讶的扭头看她，“班长，怎么啦？”
她问完，仿佛想起什么，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然后低下头小声嚅嗫道：“那个、班长，我今天没空去食堂吃饭，回来后就把你桌上的饼干吃了一些……”
赵清雨微愣，随即笑了笑：“嗯，我知道了。”
卓彬彬本来是打算悄悄瞒对方的，可是就在刚才，她又想，只是一点饼干而已，说出来也没什么吧。
但赵清雨的这个回答，让卓彬彬拿不准对方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你……你生气啦？”卓彬彬小心翼翼的问。
赵清雨点头：“嗯。”
“啊？”卓彬彬显然没想到赵清雨竟然真的因为一点饼干生气，她瞪大眼睛，嘴巴张得老大，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可是、可是这……”这只是一点饼干啊。
赵清雨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自己经常会买些零食分给大伙儿，偶尔还会请大家出去打打牙祭，怎么突然就因为一点饼干生气呢。
“其实，你吃我一点饼干或者用点东西没什么，但是得先和我说，知道吗？”赵清雨说得很自然，似乎也没有太生气。
卓彬彬这才放下心来，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嗯，我知道了……就是刚才太饿了。”她说完似乎又想起什么，脸上更羞赫了些。
赵清雨再次叹气：“这都只是小问题，我来找你谈心呢，和饼干什么的没关系，主要是你这几天很不对劲。”
是真的不对劲。
说是和高志洲谈恋爱，但也没见几次两人在一起，卓彬彬没有手机，但寝室里是有电话的，高志洲打电话的次数也寥寥可数。
尽管对方似乎有些冷淡，可是卓彬彬却完全相反，她提前问好了高志洲每天的课程和教室，大多数时候都会特意想办法“偶遇”对方，虽然高志洲很少打电话，她会买一张电话卡主动打过去，更多的时候则是坐在寝室里默默地等，一有电话来就第一个冲过去接电话。
如果不是赵清雨亲耳听说高志洲高调追求表白，她甚至会以为卓彬彬是单恋人家呢。
至于现在，卓彬彬拼命省钱买化妆品，也是为了高志洲。
赵清雨心里十分清楚这点，她毫不客气的指出来，卓彬彬脸色煞白。
“你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她的表情很严厉。
卓彬彬低着头不说话，赵清雨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这几天晚上都没吃饭吧，今天早晨就吃了一个三毛钱的小馒头，中午又想不吃饭，你自己看看你瘦成什么样了？”赵清雨真的有点恨铁不成钢，“等哪一天把身体饿出问题了，有你后悔的。”
赵清雨越说越生气，仿佛在批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卓彬彬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那我能怎么办啊，我没前买化妆品，我只能买最差最差的，可就这我也没钱……”
“为什么非要买化妆品？”赵清雨有点恼，“不是，你明明都买了好几种口红了，这也够用了啊。”
“呜呜……可是高志洲说、说不同颜色的口红看起来会有不同的、惊喜……”卓彬彬哭的打嗝。
“……”赵清雨简直是醉了，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孩子是个恋爱脑呢，正要再说点什么，廖玲和李婉悦两人也回来了。
寝室里的场景让刚回来的俩位愣在门口，“这、你们这是……”李婉悦磕磕巴巴。
廖玲连忙把她拉进来，再次关上门，然后转身小心翼翼道：“你们两个怎么了？”
赵清雨是真有点生气了，她摆摆手回到自己位置上，表示不想说话。
卓彬彬看看她，再看看刚回来的两位小姐妹，湿润润的眼睛又流泪了。
一向开朗活泼的女孩子，在谈恋爱后就变得奇怪寡言不合群，现在又开始哭哭啼啼。
李婉悦和廖玲两人面面相觑，觉得这件事定有蹊跷。
中午大家会在一起聊聊天，或者看看电视，有人累了还会睡睡午觉，总之气氛轻松愉快。
可这一天，除了李婉悦和廖玲两人偶尔会用眼神或者嘴型互相交流信息外，另外两个都是一声不吭地坐在自己的桌前。
赵清雨还好，她每天中午都要发文，然后和读者交流，再码码字，键盘声不大不小但也噼里啪啦，让大家知道她还在忙平时的事情。
卓彬彬则是真正的一动不动，仿佛灵魂出窍一般，让人光是看一眼，就觉得这人阴阴沉沉，和以往的阳光活泼形象大相径庭。
赵清雨是真的在忙，但她边忙也边在生气。
因为刚才那一刻，她竟然在卓彬彬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前的缩影，用卑微的、不带脑子的一腔热血和真情，浪费在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
甚至在她看来，那个高志洲还不如夏梓默呢。
至少夏梓默除了心里没她，平时生活上对她很照顾，没有亏待过，甚至一些小细节的地方也会考虑到。
哪有女朋友几天都没吃饭，男朋友都发现不了的啊，又不是相隔很远无法见面，一个学习里，再加上卓彬彬经常主动去找，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男人就没发现女朋友都瘦成这样了吗？！
赵清雨这样想着，忍不住扭头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唉，本来就又瘦又小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现在更是严重，如果不涂粉的话，卓彬彬的脸就是黑黄黑黄的……
这不是得不偿失嘛！
早知道上次不给她们化妆了。
她烦得不行。
大概是赵清雨的不开心表现的太明显，周身的低气压强超阴郁沉默的卓彬彬，大家的注意力又默默转移到了她身上，但也没人敢开口说话。
寝室里低气压盘旋，廖玲和李婉悦连走路都恨不得踮起脚尖，生怕弄出一丁点儿声响。
赵清雨现在第二篇小说还才在网上连载了三分之一，出版社同意她在作品发布了三分之二的时候再印刷出版，当然这也是出版社编辑和网站编辑商谈的结果。
她忙完这些，本来是要继续写新校园小说的大纲的，昨天已经想了大半，今年只需要继续完善就好。
可是刚和卓彬彬谈了那么一小会儿，她突然就烦躁不堪，脑海里的那些灵感和想法似乎被什么冻住，凝固在哪里，只要她轻轻一动，就碎成一滩。
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又不是她的事，她没必要这么心烦啊，她完全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继续做回之前冷静理智的旁观者。
“呼——”她深呼吸，再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好，很好，她马上就会将一切负面情绪排除掉，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就在她的内心情绪即将回归平静，身后突然响起一句“对不起”，声音很微弱，但在安静的寝室里却十分清晰可闻。
赵清雨微讶，扭头看过去，果然是卓彬彬在和她说对不起。
李婉悦和廖玲更是惊奇，她们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探寻。
“唉……”赵清雨突然就无奈地笑了，“有什么对不起啊，你又没有对不起我，只是……只是你这样，真正对不起的是你家里拼命劳苦赚钱的父母。”
卓彬彬家里不富裕，有三个孩子，一个大学，一个高中，一个初中，家里还是农民，负担是真的重。
开学没多久还听她自己说过，她们那里重男轻女，好多女孩子初中读完就没读了，到附近县城的厂里打工，甚至还有些不爱读书家里生活不好的男孩子也是一样。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和眼神里都是对父母的感动和心疼，怎么才一年不到，就把这些给忘记了呢。
卓彬彬自己也意识到了，心中更是羞愧，忍不住又要流泪：“我……”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好朋友，有什么事情说开就好了，别伤感情啊。”廖玲和李婉悦见气氛开始缓和，赶忙出声当和事老。
赵清雨是真没想和卓彬彬闹的，就和廖玲说得一样，大家还有三四年要生活在一起，能和睦相处是最难能可贵的。
“班长没和我吵架……”卓彬彬主动帮赵清雨解释。
李婉悦终于忍不住问了：“那你们刚才是怎么了嘛，彬彬你别哭啊。”
卓彬彬很不好意思地说：“因为刚才班长和我说了一些话，我觉得、觉得就好像是我妈在和我说话，我就、就……”
另外三人：“……”
“我有那么老吗……”赵清雨轻轻摸了把脸，挺好的啊，依然充满青春活力的胶原蛋白。
刚说完，大家都笑了。
气氛终于变得欢快，颇有一番一笑泯恩仇的样子。
因为卓彬彬中午没吃饭，赵清雨特地把她买来晚上解馋的过桥米线拿出一包来煮，还放了两个鸡蛋，廖玲和李婉悦贡献出刚买的牛肉干跟火腿肠。
一碗丰盛的米线煮出来，四个人都眼巴巴的望着锅里。
“要不……一起吃吧？”卓彬彬小声问道。
“不了不了。”廖玲喜滋滋地拿出自己的碗，“我光喝这个汤就好。”
于是，四个人一人吃米粉三人喝汤，好不快活。
“对了，彬彬你中午到底有什么事情啊，怎么饭都没来得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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