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表婶的电话

　　　　赵清雨有点失望，对方是一个面生的男生，并不是她以为的王艳丽。

　　男生很是腼腆羞涩的站在一旁，和他一起的还有他的母亲。

　　在两家大人互相聊天中，赵清雨才得知这位男生确实是她的高中同学，不，用校友更合适。

　　他们根本就没有同班过，男生似乎有些内向，赵清雨对这人完全没有一丁点儿印象。

　　不过听男生妈妈说，自己儿子是认识赵清雨的，据说以前上高中时还经常在她家面馆吃饭呢。

　　其实这也没什么稀奇意外的，都是从一个地方拆迁过来的，遇到个别熟人或者校友很正常。

　　大人们聊着聊着就把话题引到了孩子们身上。

　　“听我家阿宝说，你们家赵清雨以前在高中很有名啊，学习很好，据说还考上了什么、一个很有名的学校，也是在省城吧？”

　　赵母虽然心里被称赞地乐开了花，但嘴上还是谦虚道：“也不是很有名，就是省城的Z大啦。”

　　“对对，Z大，我这个没读过书的人都听说过，哪里会不有名……”

　　赵清雨还有事，但觉得就这么离开似乎有点不太合适，于是在大人们的商业互吹中，也和那位男生随便聊了两句。

　　“你大学也是在省城上的吗？”

　　“我是大专……”

　　“……也还好啦。”

　　“唉，我有点后悔，其实我分数是过了本科线的。”

　　“呃……那为什么没上本科啊？”

　　“我们班主任说，上个三流本科还不如上个大专好找工作。”

　　“……”赵清雨鲠了下，安慰道，“别灰心，还有专升本啊，你如果想的话，还是有机会的。”

　　男生摇摇头，低声说：“不想，我对上学没兴趣。”

　　这下，赵清雨无话可说了。

　　过了一会儿，聊天内容就转移到赵清雨身上。

　　一开始赵清雨写小说是不想让除了父母以外的亲戚知道这件事，无奈大人觉得这么值得光耀的事情不应该被隐藏，于是还是告诉了个别关系比较亲密的亲戚。

　　人的嘴巴是堵不住的，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镇子都知道了这件事。

　　当今火热小说作者竟然就是本地人？！

　　知道了这件事的有心人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镇长，于是镇长大手一挥，又安排了一场浩浩荡荡的采访……

　　于是在W镇，几乎人人皆知，如今报纸电视上大火的某美女作家，就是他们镇上的小姑娘！

　　对面的人也不例外，男生妈妈对赵清雨写小说很感兴趣，当然，她不是对内容感兴趣，而是其他更现实的一方面。

　　“你们家女娃儿写小说可以赚几多钱啊？肯定不少吧？”

　　“……”

　　赵父赵母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钱不多的话，他们还可以毫无芥蒂地回答，但是……事实相反，可他们又不能实话实说。

　　古话有云，财不外露。

　　“也没多少，本来别人是想把她的小说买走的，但她不肯……”赵父这招厉害，那人立刻就被吸引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男生妈妈立即好奇地问：“别人本来要花多少钱买啊？”

　　“十几万吧，我不想卖，也没问。”赵清雨淡淡地说，她个人是很反感这种挖根寻底的打探，尽管有时候别人或许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好奇。

　　“啊，十几万啊！”

　　那人还在感叹，然后扭头冲自己儿子瞪眼：“你看看你，这么大个人了还在吃我们的喝我们的，也不知道到时候毕业了能赚多少钱哦。”

　　“唉，十几万啊，这都不卖，太可惜了吧……”

　　赵清雨不想管男生妈妈的感叹和抱怨，她发现那男生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大好看了。

　　赵父赵母自然也察觉到有些尴尬，又聊了两句后便找了个借口一起离开。

　　“爸，妈，你们以后别再瞎跟别人说你们闺女是干嘛的，唉，真麻烦。”赵清雨想到刚才临走时，男生妈妈一直怂恿自己儿子找她要联系方式，心里就觉得很不舒服。

　　赵母想到什么，看了看自己女儿，终究还是没忍住：“小雨，昨天你表叔打电话过来，问起你了。”

　　赵清雨脑海里立刻冒出一个不太和谐的身影，皱着眉问：“该不是去年来的那个表叔吧？”

　　“……就是他。”

　　果然，赵清雨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打电话过来干嘛？该不是就单纯的想问好吧？”

　　赵父赵母互看一眼，脸上似乎都有些纠结。

　　赵清雨立刻明白过来，父母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爸，妈，其实有些事情我作为小辈确实不该多掺和，但有时候，如果你们有什么不太确定，问问我和小枫意见也是有必要的。”

　　“……”两个大人心里默默吐槽，家里哪件大事这丫头没掺和啊。

　　最后还是赵母开口解释：“唉，就是你表叔那个女儿撒，以前在我们家里找你补习的那个，中考没考好，连进普通高中都要花钱买。”

　　“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赵清雨语气淡淡的。

　　“他们不是听说你把小枫都弄到德育一中了吗，就想让你也……”赵母声音低了下去。

　　赵清雨嘴角一抽，还没来得及开口，赵父就哼道：“想的美，德育一中是谁都能进的啊？人家吴老师说了，咱们小枫能进去也是要有自身实力的，不是想进就进。”

　　看来，赵父对表叔一家人也没什么好感。

　　赵清雨知道家里最好说话的其实就是妈妈，亲戚一般有什么事情也是找赵母，以前家里很普通也没什么钱，基本上属于被人无视的类型。

　　现在却不一样了。

　　据她所知，除了表叔，自从大家知道她出版了小说后，都认为她家变得很有钱有势，光是找上门要帮忙的、借钱的都不下五次。

　　有时候事情小，钱也不多，赵父赵母看在亲戚关系上借也就借了，帮也就帮了。

　　可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无休止的帮下去，她不是大善人，她家里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

　　“爸，妈，以后再有这种事，就和我说，或者让那些人联系我，我来解决。”

　　重活一世，赵清雨对亲情很看中，但对亲戚却有些淡漠。

　　她当然记得，上一世家里出现重大变故，父母求人求己不得门，最后亲戚也基本上不再来往。

　　举手之劳的帮助她不会狠心无情的拒绝，但如果想不劳而获坐享其成心安理得的让她帮忙，那不好意思，洗洗睡吧。

　　赵清雨要来了表叔的电话，直接当着家里人的面打了过去。

　　“喂，表叔，是我，赵清雨。”

　　那边先是一顿，随即声音陡然提高了些：“是小雨啊，我是你表叔，你、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哦，听我妈说你找我，我就打电话过来问问怎么回事。”赵清雨淡淡一笑，旁边赵父赵母面面相觑，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想要主动帮忙的意思啊。

　　果然，表叔也是这么想的，语气变得有些激动。

　　“是这样的，你妈没和你说嘛，就是我家的小杰啊，她这次中考成绩不太理想……”

　　赵清雨笑了笑：“然后呢？”

　　表叔似乎有些犹豫，旁边突然响起一个不善的女声，“是谁的电话？”

　　“是小雨的……”表哥顿了顿，“赵清雨。”

　　一阵奇怪的电流声划过，手机到了另外一个人手中，表婶有些尖锐的笑声：“啊，原来是小雨啊，你还记得我吧，我是你表婶啊。”

　　“记得。”

　　“记得就好，记得就好……”表婶一直在笑，似乎挺高兴的，“对了，你表叔刚和你说了吧，我们想让你把小杰也弄到那个什么德……”

　　“德育一中。”赵清雨淡淡提醒。

　　“对，就是那个德育一中，我问过了，别人都说那个学校好哇，进去小杰以后肯定能考个好大学，到时候……”表婶完全没有问赵清雨的意见，已经开始幻想着将来自说自话。

　　赵清雨凉凉地打断：“表婶，你真的想让小杰到省城来上学吗？”

　　表婶一叠声地说：“当然是真的，还能有假吗，而且你们都在那里，小杰去了我也放心啊。”

　　呵呵……

　　赵清雨内心一阵冷笑，到这里上学不说，还想着住在她家，看来这个表婶小算盘打得哗啦啦啊。

　　“而且小枫也在那个高中，他们两个也好当个伴啊，你说是不是？”

　　“是啊。”赵清雨竟然顺着她说，可把电话那边的表婶给高兴得见牙不见眼，就差没把小杰喊到电话跟前来说几句漂亮话。

　　“不过……”赵清雨话音一转，表婶愣了下，但话音里还是有些笑意：“不过啥子？”

　　“啊，我是说来德育上学的话可能在钱的方面就会有些压力，一般不是本地学生要插班的话，成绩合格的只需要交两万块借读费，成绩不合格的，嗯……如果钱够多关系够好，也是有可能的，但至少要准备十万以上，而且到时候小杰过来上学，每个月生活费、补课费、资料费、校服费等等很多杂七杂八的三年费用加起来少说绝对也有五位数了，还不包括一些意外生病……”

　　赵清雨在这边淡淡叙述，电话那头的表婶脸都僵了。

　　“那个……你说……还要……钱？”

　　不愧是表婶，装愣卖傻的一把好手。

　　赵清雨几乎都要笑了。

　　这个时代只要是家里有孩子要上高中的，稍微打听一下，也会知道分数不够想进高中肯定是要钱或者关系。

　　别说普通高中都这样，更何况是省城最有名的重点高中呢。

　　表婶他们又不是在与世隔绝的山窝窝里头，他们住在Y市，虽说是个十八线小城市，但信息还是流通的啊，而且Y市里的好高中也有两所呢。

　　她就不信表婶他们没有打听过。

　　赵清雨翻了个白眼，嘴上却很有耐心地解释：“当然要钱啊，我上次去找了德育的老师，人家说就算家里当官的孩子去，成绩不好也要用钱塞啊，不过人家是重点高中，有名额的，名额满了花钱都不一定能进去。表婶，你要真想让小杰去的话，可得早点下决心，人家都开学两天了，再晚名额都没了。”

　　这她没说谎，虽说是重点高中，但里面不乏一些富豪子女和官家子弟，不过一般这种都是被分散在普通班级里面，数量不多，要不然拉低了整体水平，老师们也会有怨言。

　　“……那，你们小枫进去交了多少钱啊？”表婶艰难地问。

　　赵清雨轻轻“啊”了一声，笑着说：“小枫进去交的不多，而且他的户口随着拆迁已经转到了省城，如果是小杰的话，每年都要交借读费的。”

　　“那他的成绩……”

　　“他成绩勉强合格，正好在德育高中的录取线上。”

　　“哦……”表婶低低拖长了音，听上去似乎有些萎靡，就在赵清雨以为她要放弃了的时候，对方突然压低声音，小声说：“我们家暂时没那么多钱，你可不可以和你爸妈说一声……”

　　“不可以。”

　　“啊？!~”

　　赵清雨轻咳一声，看了眼身边全都炯炯有神盯着她的赵父赵母，还有小单，垂下眼皮轻声说：“表婶，你该不会是想着借钱让小杰来省城读书吧？你确定要这样欠下十几二十万的债吗？”

　　表婶显然被说得有些哑口无言，但她其实根本不是真的想借那么多钱让小杰去那个什么德育一中读书，她只是想找个借钱的由头而已……

　　自从知道赵清雨出了书，她家里又有房子拆迁，这一系列都说明她家里肯定发达了。

　　这个时候借点钱有什么不可以的？

　　借的多对方可能不会借，那她待会儿少说一点不就行了，哼，少借一点的话，他们有钱人也不好意思找自己还吧。

　　表婶这样一想，心里又有了底气，虚伪地笑道：“唉，没办法啊，苦了谁也不能苦了孩子，能借一点是一点……我听说你们家在L镇买的房子拆迁了……”

　　“是啊。”赵清雨脸上的笑很淡，眼中却很冷，可惜表婶看不到，“上面赔了一套房子还有些钱，不过前几天我爸妈用剩下的钱给我弟又买了套房。男孩子嘛，你懂的，以后结婚用，唉，这一下子钱都没了，这不老俩口又出去找事做了，起早贪黑的。”

　　那边，表婶的笑完全僵住，整张脸都垮下来了，旁边的表叔直觉不妙，趁机低头溜了出去，免得待会儿被波及。

　　赵清雨这话说得太明显了，家里的钱全用了，没钱，而且她后来还叹气，说德育高中开销大，担心家里有压力等等……

　　把表婶说得恨不得立刻挂掉电话，就怕她一张嘴，反而找他们借钱。

　　一番虚情假意的安慰客套后，双方终于全都迫不及待地挂掉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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