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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南陵军入央


  这一年北央难得风雪骤停。

  天空阴云散去,露出异样的光芒。

  人人都道,北央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是大吉瑞之兆!

  这一年是谡本初真正独揽大权之年。

  将纳箬太后奉入福齐殿,也暗示着从今往后纳箬太后不会再着手参与任何宫廷议政了。

  有人说这是央帝真正长大的标志。

  也有人说这是央帝其实与太后不合的暗喻。

  但是作为朝野内外第一把手的百里明月,他从来就不会怀疑央帝母子的感情。

  谡本初能够活到今天,能够在沐涯泊掌控下受尽屈辱却依然没有放弃希望。

  是因为身边有着那样一位卑微、小心、又咬紧牙关不肯松口的母后。

  沅纳箬或许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女强人,但是沅纳箬用自己的方法方式守护着自己的儿子,守护着儿子的江山。

  对她来说儿子姓什么不重要,儿子是与谁所生也不重要。

  重要的只有儿子如今的地位,无人可以动摇。

  沅纳箬从来不怀疑央帝所做的决定。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

  他也许在别人眼中看起来有些讷讷无能,但是他的心思是清明的。

  头脑是聪慧的。

  是有大智若愚的。

  就像他毫无保留的信任着百里明月。

  当初梵尘瑾成功挑拨起了央军对于东桑国的仇恨。

  百里明月也不负厚望重新聚集起了北央的军权。

  攻打周恒其实是一个借口。

  在攻打完周恒之后北央甚至倒赔了更大于利益的赔偿给予东桑。

  换取东桑帝王的原谅。

  但是央军之权却真真实实的回到了北央朝廷的手中,确切来说是百里明月手中。

  当意识到百里明月的目的之后,纷纷有种暗中劝谏央帝。

  百里明月此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无欲无求,逍遥人间。

  可是骨子里对权位看的重的很。

  他要的不是小名小利,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名号。

  谡本初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万人之上又如何,只要依然还在一人之下,不就足以。

  而且谡本初小小年纪还做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他邀请南陵国国主梵箬篱入宫受封。

  消息一出众臣哗然。

  无数人去问百里明月,小央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谁给他的胆子。

  百里明月暗自却不怎么惊讶。

  还有谁?不就是苍城的城主夫人梵尘瑾咯。

  走了一个沐涯泊,来了一个梵尘瑾。这北央是与沐氏一族纠葛不去了。

  ……

  梵箬篱带着几百人的队伍就出发前往北央了。

  身边除了侍卫,还有一个女子,淬鸢。

  淬鸢是北央人士,可是此次回北央她却是忧心忡忡。

  梵箬篱带上了南陵能过找到的最厚重的衣服,还学着长姐在马车里砌了一台暖炉。

  还没出南陵,淬鸢一上马车就被蒸出了一身的汗。

  立刻转身就下了马车。

  梵箬篱一把拖住她,“你去哪儿?别骑马了。这次出发队伍里就你一个女孩子,跟着我坐马车。”

  淬鸢叹了口气,“你那马车何必弄的那样的暖。”

  “我看阿姐的马车就是那样的。”

  淬鸢扶额道,“那是因为阁主体虚。据说阁主早年在北央的时候身染寒疾,风一吹就会头疼,身子一寒就会抽搐。后来又遭到内力反噬。你我身子骨健朗,北央是寒冷了些,也不至于如此。”

  梵箬篱想了想,也对。

  “那咱们把这马车送给阿姐去吧。”

  “小爷待阁主可好了,什么马车没有,还需要你南陵来的马车?”

  这话搁在从前梵箬篱也不会怀疑。

  司幻莲对阿姐确实情真意切。

  但自从周恒一役之后,他隐约感觉到姐夫的态度微妙的变化了些。

  淬鸢受主之托是个操心的命。

  看着那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护驾队伍。

  “国主,我们此去也算山高水远,难道不该多带些人么。”

  “南陵国立空虚不宜大肆摆阔。我的打算是我们静悄悄的去,静悄悄的回就算完事。”

  如果不是梵尘瑾的一封家书,梵箬篱还真不打算去北央皇城受什么封。

  受什么封?一个小孩子,能封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来?

  真金白银?还是一亩三分地?

  “而且我们入北央定会经过苍城。带着浩浩荡荡的军队经过苍城,我怕姐夫心里不痛快。”

  “听说这次小爷也要一同入宫?”

  “有这么一说,他去不去就不知道了。若是去,保不齐还要走一道。”

  淬鸢心里其实一直有个疑惑。

  阁主与小爷也相处多年了,何以至今没有一个子嗣呢。

  小爷当年联姻羽翎部落长郡主也是形式所迫,小爷与那郡主莫得感情没有子嗣就罢了。

  与阁主也没有子嗣……那会不会是?

  “国主啊。有一件事,你觉得我是直接问阁主好,还是迂回的问阁主的好。”

  “啊?”

  “就是小爷与阁主子嗣的问题……”

  “不需要你瞎操心。”梵箬篱的语气突然有些冷,淬鸢不住缩了缩脖子。

  梵箬篱是个大度的,甚至有些毫不在惜自己的国主。

  但是有一个人却是他的逆鳞,无论如何不能触碰的。

  那就是他的长姐,梵尘瑾。

  无论是当面说她不好,还是背后说她不好,还是背后暗示她不好。

  被抓到那都是一顿毒打。

  毒打完还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其实梵箬篱前几次见到长姐的时候就暗暗的有了些忧虑。

  她怕是伤到根本了。

  可是她性子过于倔强,什么都不肯对人说。

  尤其是她自身的变化,更是什么都藏在心里。

  “你找个机会去问问长姐身边的阿巫前辈吧。”

  淬鸢以为这茬完全过了,不料梵箬篱又突然开口提醒了一句,她这才明白过来最在乎阁主的人原来始终都是国主呢。

  她浅浅的扬起嘴角笑了一下。

  “在长姐面前别乱说话,有些事情自己心里记得就好,这辈子都不需要再开口了。”

  淬鸢的笑容收敛了下来。

  她大抵明白了梵箬篱的心意。

  他其实是个很温暖的人,比表面上看起来的更加温暖,更加懂得照顾别人的心思。

  所以很多时候他明明在拼命的付出与牺牲,却无法被人所看见。

  因为别人以为那是他自己愿意的,其实他却只是不希望辜负别人的期望。

  譬如在梵彦笙的面前,他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勉强自己。

  勉强自己做不喜欢做的事,勉强自己背叛自己不舍得背叛的人。

  甚至在梵尘瑾的面前,他也从来没有说过他根本不在乎国主之位。

  他根本不在乎高高在上。

  可是他知道他必须成为南陵国的国主,必须守护着国主。

  否则,那父女两人搏上了性命的撕扯就变的毫无意义。

  淬鸢最心疼梵箬篱的一点是,他的心里始终有着一个人。

  可那个人却是他这辈子无法再拾起的人。

  于是他就亲手把那个人埋了。

  埋在了心底的深处。

  再也不会重见光明。

  “那样就很好,很好……”他唯一的一次喝醉,趴在国府的栏杆上,望着天空中一轮皎洁的明月。

  南陵的明月也很美,柔软而光滑,像一颗鸡蛋黄。

  没有凌冽的风,没有涩涩的香草气。

  没有骏马,没有孜然没有烤羊的香味。

  没有人会一身铠甲,在月光下褪下。

  露出那强悍的气魄,纵身跃入瑶池之中。

  终年未曾被人看见过的脸庞清秀无比,比姑娘家的更精致俊秀。

  他们会在不提名带姓的前提下谈论自己的父亲。

  身在远方却寄希望于自己身上的父亲。

  同样卑微的内心为了得到一份认可而愿意去做任何的事。

  在星空下他们同乘过一匹马。

  他只身潜入其他部落军营,焚烧存粮和战马。

  离开的时候背后被一支细箭射中,幸好还是抵达了他们约定会面的地点。

  他一路背着他狂奔而逃。

  在回到自己的部落大营后,两人纷纷跌下马背,仰望着须弥苍空。

  发出劫后余生的大笑。

  “我喜欢西荒。”

  “我也是。”

  “在这里没有人知道我是谁。”

  “在这里也没有人在乎我是谁。”

  “如果不需要打仗,这样的天空多美好。”

  “不需要打仗的话就没有鬼面战神,就没有镜王。就没有听命于你的将士,就没有令西荒所有部落都闻风丧胆的百鬼夜骑军。”

  “就不会遇到你了,是不是?”

  他默默的隐下了头。

  有些情绪只有在心底里发酵的时候才显得柔和而美好。

  一旦真正释放出来只会是毁天灭地的灾难。

  就像他们彼此的身份,再拨开一层层枷锁之后真实的身份,只会引来仇恨。

  如果他不是镜王,如果他不是东桑国师深埋的棋子。

  他就不需要亦步亦趋的接近他,引起他的注视,得到他的信任,潜伏在他身边,成为镜王大人身边的鬼瞳。

  他有着跟自己相似的命运,有着与父亲对自己完全不同的看法。

  明明是个温柔而多情的男子,却永远不能流露出最真实的一面。

  或许是连他本身都没有准备好吧。

  “国主。”淬鸢默默的伸出手去,按住了梵箬篱交叠额的双手。

  “淬鸢,这次见到长姐后我就告诉她,我要娶你可好?”

  淬鸢的手猛地缩了回来,眼底里腾起一片雾气。

  “国主,我是做错了什么?!”

  “你跟在我身边这许久,是最了解我的人。”

  “是。”

  “那你就应该知道,我不会娶任何女子。我配不上任何女子……”

  “国主,你不该这么说。这一路走来,谁都不容易。”

  “可是南陵需要一个国后,南陵没有国后,任何人都不会放心。”

  他暗指的不仅仅是长姐梵尘瑾,还有北央的帝王。

  淬鸢慢慢从他眼神里明白了他的含义。

  “若是有朝一日,你遇见了自己心仪的男子。我便放你走。你放心,我一定说到做到。”

  “若是遇不到,我就永远是南陵国的国后了?”

  “你会成为真正的皇后。南陵国不会永远做北央的属国。”

  “阁主会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的。”

  “我也不会让她一直失望下去的。”

  ……

  抵达苍城的时候梵箬篱主动卸下了所有兵器,然后入城拜见自己的姐夫。

  来接待他的是一个北央的将领。

  见到他的兵马已经卸掉了兵器,却依然不容许他们入城。

  “南陵军队不得过关。”

  令官回头转达北央将领这句话的时候梵箬篱就沉默了一下。

  南陵军中立刻有人不满了起来。

  又不是他们自己要来北央的。

  还不是北央的帝王召见的。

  而且国主也不知为何如此畏惧这位城主,人家都还没开口就主动卸掉了兵器。

  现在好了,姿态放的如此低,结果别人依然毫不领情。

  说不让进就不让进。

  司幻莲是第二天才来见梵箬篱的。

  他解释说正在城的另一头巡视城防。

  虽然让南陵军入城了,但统统的安置在了苍城的外城沿。

  而且天寒地冻居然还让住着帐篷。

  南陵人不比西荒人,立刻就不满了起来。

  说不让入城,偏偏就有那么几个乔装打扮了装作是入城为商的普通百姓。

  买了一堆的炭火,返回外城的营帐里做烧烤。

  由于南陵的猎物并不多,南陵人也不太会打猎。

  于是就在外城的村民百姓家偷取野味。

  大快朵颐也毫不吝啬。

  才两天,消息就传到了和曜的耳朵里,说南陵来的军队飞扬跋扈、鸡飞狗盗。

  和曜是个明白人,何况与梵尘瑾的那层恩情还在。

  私下里就找到了南陵军的头领,一个叫做郁妲的南陵人。

  “郁将军。”

  郁妲在南陵人中算是粗犷高大的男子。

  但是在和曜面前却显得清秀了许多。

  “是和大将军?什么事。”

  南陵人有个特点和曜也是后来才慢慢琢磨出来。

  一口一个尊称,可语气里总显得怪怪的。

  只有与他们接触久了,才能明白南陵人是心底里傲气谁也不服的。

  表面上叫的越亲厚底子里其实越鄙视。

  也因此西荒人十分讨厌南陵人,这是与天性中的性格息息相关的。

  郁妲对北央人没有什么特别的仇视。

  但是对于西荒人就不同了,毕竟当年率先灭了南陵前朝的就是西荒的部落军。

  和曜却完全没有考虑到这层意思。

  他心里想着的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南陵郡王是音夫人的亲弟弟,音夫人又是众所周知最护短的。

  如今音夫人独自在皇城中出谋划策,照顾一下人家弟弟也是情理之中。

  于是好意提醒道,自从南陵军入城以来一直被说骚扰百姓。

  本来就是远到是客,哪有客人骚扰了主人的道理。

  郁妲一听立刻脸色虎了下来。

  “和大将军,你也说我们远到是客,我们千里迢迢来做客也并非我们国主所愿,是你们央帝传召所至。我国主不远千里而来,我南方士兵本来就畏惧严寒在北央领地上水土不服,你们不肯让我们入驻内城就罢了。还让我们住在帐篷里。等到了皇城的时候我们一个个病容满面,又怎么显示出我南陵国的威仪。”

  郁妲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恼怒,最后说着说着连眼眶都红了。

  和曜瞥过头去,就当他是被冻得冻出了眼泪,不看便是了。

  既然底下人说不通,和曜没法子只好又私下拜见了南陵国主。

  梵箬篱到并没有因为他是个武将而对他有所防备。

  直接请入了大帐。

  和曜又将先前对郁妲说过的话说了一遍。

  梵箬篱凝神托腮想了片刻,“和曜大将军的意思是,我军在苍城中打扰了百姓的安宁?”

  这话说的就有些严重了,和曜想他是梵尘瑾的胞弟,也没有顾虑太多,“南陵郡主,音夫人与我有救命之恩,我也是看在她的份上才直言不讳。你应央帝所召从南陵而来,是属国之臣,可我看南陵军中各个趾高气扬,倒不像是属国,而是主国。”

  梵箬篱毫不在意的笑起来,“和曜将军是西荒人,自然不懂得我南陵人的天性。与西荒人天性中的散漫自由不同,南陵人的天性中就是骄傲自尊的。南陵虽然沦为属国,是南陵国主之错,却并非将士们之错,压抑他们的天性不是一个好的国主所为。”

  和曜见梵箬篱如此说也就不便哭言相劝了。

  但还是默默记下此事,想待梵尘瑾回来后说与她听。

  不能压抑战士天性确实是一个国主的高贵之处,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是生存法则。

  南陵国主未免刚愎自用了。

  司幻莲也要应邀去皇城,梵箬篱便提出一道走。

  小爷看了一眼南陵军,南陵国曾经是大国,军纪倒是不错没有西荒人那么散漫。

  但是南陵人眼高手低的处事方式令司幻莲很是膈应。

  本来让他们处在外城,而且没有安排营舍是出于好意。

  苍城算是北央偏暖的地方了,南陵军入皇城后朝廷未免会安排十分暖和的营地。

  到时候未免适应不了,于是就让他们先在苍城适应适应。

  可是听底下人的反馈,那些南陵军一个个把苍城城主骂的猪狗不如,而且变着花骂。

  一军娇气至此,战力可想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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