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脱口而出
夜色就像粘稠的墨汁，紧紧包裹着夜幕下的两人。
脚步拖沓，踩在地上轻飘飘的，疲倦从脚底钻到了皮肉里，张白玉觉得要不是温符在后面催着她，她可能早就坐在地上不动了，哪还有力气走这么长一段路。
“再坚持一会儿，快到了。”张白玉脚一软，就要坐到地上，温符的声音把她吓得一哆嗦，瞌睡虫都被他吓跑了，甩了甩脑袋，继续走。
张白玉也想好好走路，但架不住眼皮一直打架，而且脚上的酸痛感告诉她，她已经累到不行了，谁能想到，她今早坐着马车出发，回来却是靠双脚？
足足有好几十里地啊！全靠脚……
怎么说呢，她现在又冷又饿，只想吃饱就睡，冷风一吹，张白玉冷得缩了缩肩，裹紧了身上的温符的衣服，这衣服本来下山的时候，温符已经穿自己身上了，然而天黑下来，张白玉受不住夜晚的凉，还没等温符说话，就先开口提了要衣服。
重点是温符还真给了！张白玉只有一瞬地惊讶，就不客气地接过了衣服。
“你没拒绝…所以我就……却之不恭了。”
“放心，这次不需要你负责……”温符一脸无奈，他像是会上赶着求人要的人吗？
张白玉低笑一声，连赶路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
温符走到张白玉跟前，“要不要我背你？”
……张白玉瞪大了眼，抱着衣服后退了几步，看着温符缓缓地摇头，温符看着她这样避讳地样子有些头疼，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来缓解两人之间的尴尬，只看着她没有动作，张白玉眼睛一转，看着手上的衣服，思索一番，慢慢地把手上的衣服递还给眼前人，“要不，衣服还你？”
温符：……
他没说要衣服吧？
温符摇头，“你抱着吧，我手痛穿不上。”
手痛？走了那么久的路，不是应该脚痛吗？
张白玉在原地看着他走远，怔愣了一会，赶紧跑上去跟上他，“别走那么快，等等我……”
…………
温府大门口早已经挂上了大红灯笼，为这浓稠的夜色增添了一抹温馨。
张白玉站在门前，抬头看着顶上描金地“温府”二字，大大地送了一口气，可算是到了。
门口的门仆尽职地向温符躬身问候，“公子，我去叫人。”
温符刚想抬手制止，就有另一个声音先他一步制止了门仆，“不用去了。”
声音刚落，就有人从大门后走了出来，张白玉抬头看了一眼就震惊地低下了头，嘀咕了一声，“怎么是她这个老巫婆！”
王嬷嬷向温符行礼，声音冷硬，“公子。”
张白玉听着这声音有一瞬间的不喜，这语气听着就好像温符是仆人，而她王嬷嬷是主人。穿着一身暗红色淡金边幅裙，身上的气质太阴沉，在夜色下看得无端让人害怕，张白玉撇了撇嘴，真不愧她给她起的外号——老巫婆。
自从上次王嬷嬷把手伸到她身上之后，她对王嬷嬷一点好感也没有了。
王嬷嬷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地张白玉，阴冷地眼神掠过温符，冷笑一声，“公子，老夫人说在暖月阁等着公子和白玉。”
温符皱了皱眉，逆着光看了一眼王嬷嬷，光线很暗，温符只看见王嬷嬷隐在阴影里的脸，看不出表情，但他一直感觉到一股阴冷地视线在盯着他。
……
温符抬头看了眼夜色，月上中天，他们耽搁了一天的时间，他催促张白玉，“脚步再快点，时间已经很晚了。”
张白玉点点头，皱着眉忍着脚底的刺痛，跟上温符的脚步。
温符细微地小眼神飘向张白玉的脚，抿了抿唇，加快了脚步。
暖月阁门外，张白玉深呼了一口气，跟在温符身后，抬脚进了暖月阁。
“太奶奶。”温符一进门就向老夫人请安。
张白玉有样学样，屈膝请安，“太……”太字一出口，张白玉愣住了，小心翼翼地侧头看了眼神色了无变化地温符一眼，他还保持着请安地姿势，半弯着腰，低头抱拳。
张白玉闭了闭眼，提着心向老夫人请安，“给老夫人请安。”她现在只希望温符和老夫人都没有听到她那个字，张白玉低头看着地板，在心里叹气，她刚才脱口而出一个“太”字，差点没把她魂给吓掉。
差点就跟温符一样喊了太奶奶！
张白玉两手紧张地抓着，座上的老夫人眼神看着给她请安的两人眼神轻微一闪，朗声道，“都是虚礼，都起来吧。”
老夫人笑眯眯地看向温符，询问着情况，“无暇啊，你这一日都去哪了？我晚膳时想传唤你，但是挑云跟我说，你出去了，”老夫人说接下来这句话时，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心虚低头地张白玉，“那你去哪了呀？”
老夫人这话，说得很平常，就像奶奶在询问孙儿晚膳都吃了啥，吃得好不好，一点也没让人反感，而且给人的感觉就是，就算温符不说，老夫人也不会强求。
温符没有直接回答，“太奶奶，挑云跟你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老夫人摩挲着手上的拐杖，细想了一下，给重孙挖了个坑，“挑云说有人约你出去游玩，还是个女子。”
“是与不是？”老夫人表情很好奇，实际上挑云跟她说得是，沈非把温符约出去了，说是有要事相谈。
老夫人本来也是信的，孙子除了生意上的事，身边接触的人就只有沈非了，但是等她知道，张白玉也不见踪影，而且如今还结伴回来时，老夫人的八卦之心已然在熊熊燃烧。
温符看着老夫人，眼神坦荡，潋滟一笑，眼角微红，“是啊，我今日约会去了。”张白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脸色有些白，她紧紧盯着温符的嘴，怕从他嘴里吐出什么她不想听到的话。
老夫人暮地站起来，激动的地叫起来，颇有不顾形象地意味，“谁！？”
温符低头抿嘴一笑，这时候倒是害羞起来了，他朝老夫人摇了摇头，眼角的余光看了眼紧张到脸都变色的张白玉，心里好笑，脸上笑得更飞扬，“这个还不能说。”
张白玉松了一口气。
“这样啊~~~”
老夫人意味深长地一笑，她看着张白玉，说了一句让她心跳如擂鼓地话，“白玉啊，我看你挺细心的，我把你拨到无暇院子里。”
张白玉满肚子地话要说，最后只化为一句，“为什么？”
“无暇不近女色，你倒是个例外，我就想啊，你或许是个转机，不然，我都怕无暇哪日喜欢上男子。”
……但是这也不该是我去啊？明明刚才谈论的不是这个，张白玉向温符投去一记求救地眼神。
温符朝她眨了一下眼，表示无可奈何。
“无暇，你觉得怎么样？”老夫人其实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但她还是想听到他的回答。
“孙儿无异议。”
张白玉一脸生无可恋，她哑声道，“我不同意……”
老夫人只笑看了她一眼，没表态。
反倒是温符，“你不同意什么？怕我不开月银？放心，开你两倍。”
张白玉一脸死灰：不是月银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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