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后怕
空气仿佛凝固，臣子们缩在自己的位置上，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殃及池鱼。
君上性子好，继任以来，发火的次数屈指可数，而像现在这般满身杀气的模样更是前所未见。帝王之怒，没人能承受得起，他们可不得夹着尾巴做人吗？
“此毒已失传多年，臣也只是在一本残缺的古籍上见过，不想还有重出于世的一天！”御医看向莫离，语气中尽是赞赏，“能够凭借着气息识出此毒，姑娘医术，老朽佩服！”
如果不是时候不对，他还真想跟莫离好好探讨一番医理。如此年轻便有这等实力，此女乃非池中物。
“如果……”欧杨哑着嗓子问：“如果小柳儿今日喝下了这杯酒，会如何？”
“两日后，暴毙而亡！”莫离语气平静，吐出的话语却另在场的众人为之一窒。
臣子们低着脑袋，不敢去看欧杨此时的脸色。
欧杨几乎是瞬间攥紧了扶柳的手，力道之大，让扶柳感受到了疼痛之意。
扶柳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轻微地颤抖着，她抬眸看着欧杨，那张素来温和的脸上寒霜一片，额角的青筋隐隐爆出，不难看出压抑着多大的怒意。
扶柳回握住他的，轻声安慰：“别怕，我没事！”
欧杨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胸口那头几欲冲破牢笼的凶兽压制住，然后目光落到叶莹身上，森然得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叶莹早就被吓傻了，跌坐在地上，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怎么会被发现？完了，一切都完了！她，连带着她的家族，都完了！
叶令先跪在地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没想到叶莹会这么不小心，计划失败也就算了，竟然还让火烧到她自己的身上。
是的，他的重点在于叶莹引火烧身，而不是胆大包天地给扶柳下毒。在他眼里，只要能谋取到最大的利益，任何手段都是可以利用的。
现在事情败露，他必须死咬着不认，不然不仅是叶莹，他们整个家族都将承受灭顶之灾！
叶令先不住地磕头，嘴里念念有词，“君上，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还请君上明察！”
“误会？呵！”欧杨冷冷地笑着，唇边的弧度带着些嗜血的意味，“你跟本君说，这是误会？”
事关家族存亡，叶令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是，莹儿向来知道分寸，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还请君上彻查过后再做决议！”他推了推叶莹，催促道：“莹儿，快跟君上解释清楚！快啊！”
叶莹哪里还听得到外界的声音，只是一直不停地哭喃：“她说过不会被发现的！她说过不会被发现的！”
叶令先一听这话，差点晕了过去。他已经不敢再看欧杨黑沉的脸色了，哆嗦着伏在地上，不敢吱声。
“白毅！”欧杨冷声道：“带下去！给本君查！”
“是！”白毅应了声，立刻有人将疯掉了的叶莹连同地上的叶令先一起拖了下去。
宴会出了这么大的幺蛾子，臣子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眼巴巴地看着欧杨，希望自家君上能给个准话。
欧杨自然没了继续下去的念头，他丢下一句：“诸位自便！”便拉着扶柳快步离开。
臣子们如临大赦，“恭送君上！”
莫离让红衣把香囊里倒出的东西还有那壶酒收好，打算回去后好好研究一番。
臣子们带着家眷，忙不迭地离开了王殿。
吓死个人了！
欧盛盯着莫离的背影，唇边的笑意有些盎然，“果真有意思！”难得的人才，不拉拢倒是可惜。
心腹试探地问：“可要拉拢？”
欧盛道：“让人去接触接触，小心着些，别惊了人！”
“属下明白！”
欧杨带着扶柳一路回到了流云殿，一脚踢上寝殿的门。他看着扶柳，宝蓝色的眸幽深得可怕。
“欧杨？”扶柳轻声唤他。
欧杨突然伸手，将人捞入怀中。他抱得很紧，似乎想将她嵌入自己身体里，再不分开。
欧杨抱着她，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低低地道歉：“对不起！”
扶柳听着他的道歉，愣了一下，“为什么道歉？”
“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我想将你置于我的羽翼之下，没想到给你带来了危险，还差点……对不起……”欧杨的声音还有些抖，带着点后怕。
“不是你的错！”扶柳伸手，环住他的腰，似是安抚。她能感觉到眼前人的恐惧和不安，还有失而复得的庆幸。
被人放在心尖上宠着，扶柳心中酸涩。她何其有幸，这辈子遇上了他。
欧杨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宣誓一般，“今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我发誓！”
扶柳从他的怀抱退出，伸手拍了拍他的俊脸，笑道：“我信你！”
欧杨不安的模样让她心生不忍，“折腾了一晚上，我有些累了！”
“嗯！”欧杨牵着她来到自己的大床上，在她额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睡吧！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扶柳伸手拉住他，“时间也不早了，你也休息吧！”说着，还往里侧挪了挪。
欧杨的眸子微微睁大，“小柳儿？”
“那个……”扶柳颇为不好意思，红晕悄悄爬上了脸颊，“我……我有点害怕！”
片刻，欧杨和衣躺在她身侧，“睡吧，我在！”
一夜好眠。
……
王城外军队驻地。
白珵站在营帐中央，手中捏着手下人连夜送来的信件，信上写的是中秋宴上王殿发生的种种。
扶柳扶柳，又是扶柳！
白珵的手猛地攥紧，薄薄的信纸在她掌中化为一堆碎屑，从指缝中滑落地面上。她的脸因嫉妒而扭曲着，营帐中充斥着森然的杀意。
她沉着一张脸走到桌边，挥笔写下一封信，用火漆封好。
“来人！”
话音落下，黑衣人出现在营帐中，“主人！”
白珵将信交给黑衣人，“越快越好！”
“是！”黑衣人答应一声，同来时一般悄然离去。
白珵冷笑，“扶柳，要怪就怪你挡了我的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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