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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六章 一朝为姨丈终身为姨丈


  虽然韩玄知道易王的做法很正确,要是自己身处易王的位子上,或许也找不出比这更好的做法了。若是换了别的皇嗣,别说公主,哪怕是王子在外他也完全不会担心,只要时机成熟,他就能把对方赶尽杀绝。可现在这个流落在外的皇嗣却是安乐公主,一个他所熟悉却又似乎从来都不熟悉的梅川。

  韩玄握着杯子沉思,“梅川,我们会什么时候再见呢”。

  倾城和倾国坐下,虽然韩玄让他们和自己一起吃饭,但是两人总是等韩玄吃完后才坐下动筷子,这不,韩玄不吃了,两人才坐下拿起筷子夹菜。

  倾城很少见韩玄如此深沉,知道韩玄是为了梅川而担忧后倾城也叹口气,“我觉得梅川以什么方式出现都有可能,世子你看,我们认识梅川那么久都没发现她功夫那么厉害,她显然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她几乎都骗过了你师父呢”。

  “那时候梅川还不知道自己就是安乐公主,而现在不仅知道了还目睹了……”,倾国顿住没说,韩玄抬眼看倾国,倾国才继续,“我觉得梅川不会善罢甘休”。

  倾城翻眼瞅了一眼倾国,“世子当然知道梅川不会善罢甘休,现在世子问的是梅川会以什么方式出现?”

  倾国放下碗筷,“世子,梅川行事难以捉摸,我觉得她也可能孤身前来报仇也可能带着大军来,但是我敢保证,她不会从此消失了”。

  “说了半天还跟没说一样”,倾城继续吃饭,吃了一会接着说,“像梅川那样能把女人都哄得团团转的人,能忽悠来一个军队我都不觉得奇怪,要我说啊,她这个流亡公主说不定能忽悠来一群乞丐呢”,倾城咧咧嘴,“一个流亡公主带着一帮乞丐大军,那架势,啧啧”。

  ……

  谷寒风晚饭后进入书房,书房没有像往常那样点好灯等着他。此刻的书房里漆黑一片,谷寒风打开房门走进去,摸到门后暗格里的火柴,刺啦一声,跳起的火光瞬间装满了整间屋子。

  一个清瘦的背影背对着谷寒风坐在谷寒风的位子上,挂满各种狼毫的笔架挡住了对方的侧脸,缝隙里只看见对方修长的脖子白皙纤细却又坚韧不屈,像极了春天刚刚从南方飞回来的白天鹅。

  谷寒风一手拢着闪烁的火苗一边走到书桌前,把书桌上荷花灯托上的三根蜡烛点燃,甩甩手中火柴,等火熄灭才把燃了一半的火柴棒放到桌上。

  青衫在烛光下闪着深色的光,谷寒风上前弯腰施礼,“臣拜见公主殿下!”

  梅川转过身,似乎才知道谷寒风进来,被打断的沉思还写在脸上,不过只是一瞬的转折,梅川浮上笑容,“姨丈对外甥果然不薄”。

  谷寒风不好意思的笑了,“当时局势所限没能告诉公主真相,还请公主赎罪”。

  梅川走到谷寒风身边,扶着谷寒风的手臂让谷寒风坐到位子上,然后俯身施了一个大礼,谷寒风一惊慌忙站起来,“使不得使不得,公主这是折煞于我啊”。

  “安乐流亡在外,自以为自己艰苦,时至今日我才明白,我的流离失所一路逃亡乃是无数的仁人志士用生命换来的”,梅川再拜,“他们的死换来了安乐的生,他们对安乐有恩,但是安乐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安乐万分惭愧”。

  谷寒风伸出双手想扶起安乐,但是安乐又躬身再拜,“安乐无能为力,无法让他们起死回生,但是生人还在,安乐定不能再负生者”。

  三拜之后梅川才坐在谷寒风书桌一侧的椅子里,“我今天来是为了感谢姨丈对梅川一路以来默默无闻的守护,若不是姨丈,安乐不会安然到达陇右也不会顺利到达剑南道,”梅川笑笑打破凝重的气氛,“当年在国子监,姨丈也是对安乐维护有加,姨丈一定没少替安乐头痛吧”。

  谷寒风笑着摇摇头,“你一人比整个国子监的学生都让我头疼”。谷寒风看着瘦了不少的梅川心底一阵悲伤,但是梅川不时浮现的微笑让他知道梅川比他想象的更坚强,不知道为什么,梅川越是坚强他越是觉得梅川悲从心生。

  他了解的梅川聪明,总是让人意想不到,可是他没想到梅川居然如此的坚强,即便背负着仇恨却依然谦虚理智。

  她没有被仇恨迷失了理智,也没有被伤痛打垮了勇气。没有垫肩和围腰的支撑,瘦弱的梅川如同寒冬平原里的一株小树,孤单的坚强着,面对北风呼啸,依然昂首挺胸傲视寒冬。

  谷寒风承认自己被梅川折服了,一个男人尚且不能在此境地保持理性,或出头直接报仇落得一时称赞却也落得身首异处;或历经巨变从此消沉,一蹶不振;或隐匿于江湖,或沉溺于美酒,用麻痹之术来遮挡自己深夜隐隐作痛的伤疤。

  而面前这个女孩,一个流亡在外,自小被追杀如同三餐便饭般的公主,十多年的坎坷没有让她自怨自艾抱怨这个不公的世界,磨难反倒让出生时弱智的她成长为聪明、智慧、一身好功夫的人才。她用自己的人格魅力赢得了四大家族子孙的友谊,她用自己的才华让韩玄折服,她玩转整个国子监……

  当她知道自己的身世,没有第一时间跑来享受荣华富贵;当皇帝有难,她却孤身营救。谷寒风心底微痛,他不知道这几天梅川是怎么度过的,但是他知道这一定不容易。

  不过谷寒风欣慰的看着梅川,坚定的看着梅川,“公主有何吩咐,谷寒风定手捧头颅追随公主!”不管是退还是进,谷寒风保证,“生不变节,死不抱怨!”

  梅川感激的看着谷寒风的眼睛,“一朝为姨丈终身为姨丈,你是梅川的姨丈就是安乐的姨丈,安乐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姨丈一个亲人了,有姨丈这句话,安乐心里有底了”。

  谷寒风双手因为激动不自主的颤动几下,“公主如此看得起我谷寒风,谷寒风代所有暗中保护公主的人保证,我们定竭尽全力。而我谷寒风,公,为了皇室正统,私,为了自己外甥”,谷寒风用缓慢但是充满力量的声音慢慢诉说,“帝位必须是安乐公主你的,也只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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