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老祖宗
周小遥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不已，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脸已经花得不像样子。她像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嗖——”地一下窜到了袁文墨面前。
什么事情？这么兴奋？听她的语气似乎很是开心。袁文墨缓缓放下手中的抹布，扭头寻声望去。这不望还好，一望立刻被吓了一大跳，吓得袁文墨浑身抖了一个哆嗦。周小遥此时此刻顶着一个大花脸，早已看不清来历面容，她的一双杏眼笑得弯弯的。脑袋上似乎还起了一个包，头发有些算乱。
她这是…怎么了？！袁文墨看着欢天喜地的周小遥，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再小心翼翼试探地问道“小遥…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当然是发现好东西给乐儿得啊！周小遥又挤出一个开心的笑容给袁文墨看，殊不知这个笑容在袁文墨眼里是那么的“可怕狰狞”，她不顾袁文墨惊恐的眼神，对他道“文墨~”周小遥想着他地下的那些东西，嘿嘿嘿的笑了笑“跟我来嘛，跟我来。”
袁文墨一头雾地看着反常的周小遥，心里有了不少的疑惑，但他还是想搞清楚周小遥为什么会变得这般模样，于是继续追问道“小遥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周小遥一时不明所以然道“什么这般哪般模样？”
袁文墨摇了摇头，自己的脸瞧不到也是正常，于是他弯下身子，翻了翻柜子。修长的手指把那些杂物给挑开，杂物低下，是一个做工精美的铜镜。
铜镜的背后雕刻着一朵牡丹花，袁文墨从容地将铜镜翻了过来，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他对着镜子吹了一口气，随后拿起袖子将布满灰尘的镜面给揩了揩。揩干净后，他才将铜镜递给了周小遥。
周小遥不假思索地随手接过，莫名其妙地瞧了袁文墨一眼，随后仔细瞧了瞧镜子里自己的模样。我靠！！怎么会变成这个鬼样子！！周小遥嘴巴微张，愣在铜镜面前许久。她的脸上怎么花成这个鬼模样！!
周小遥呆若木鸡地僵在原地，袁文墨见状，把牡丹铜镜从周小遥的手里抽了出来，随手拿来一块布，不慌不慢地把铜镜包好，然后很是宝贵地将牡丹铜镜塞到了柜子里。
袁文墨把柜子锁好，起身继续不依不饶地追问着周小遥“小遥为何如此模样？”
周小遥愣道“我不知道啊…我怎么会搞得这样脏…跟街上的乞丐没什么差别。”
还没等袁文墨开口，周小遥像是着了魔一样自言自语“阿勒，我今天是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我记得我擦东西，擦着擦着就摔了，然后我那帕子擦了擦脸，然后我又摔了一跤。”周小遥垂着脑袋颓废道“然后…然后我就往后栽了下去，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可疼死我了。”
袁文墨疑惑的神情越发的重了，什么？什么楼梯？他家何时有了这些玩意儿？
周小遥颓废地抬着头，看着面带不解之色的袁文墨。猛然觉得，跟自己比起来，那个密道的事情才是大事！！于是她撸起袖子，粗鲁地拽着袁文墨就往那间破屋子里面一拖。
这一拖，又把袁文墨给吓了一条。小破屋子的书柜，打开了书柜后面，是一个点着灯的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个密道。袁文墨神色打惊，瞳孔有些发颤，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了指，扭头向周小遥问道“为何这里会有个密道？”
周小遥面带嫌弃的白了袁文墨一眼，吐槽道“这个得问你！这是你家！我怎么知道这里会有个密道？”
袁文墨不知道怎么了有些张惶失措，他指着密道的手，有些发抖，这个心里发慌发得厉害。人总是这样，对于未知的，要么好奇，要么恐惧。很明显，袁文墨属于后者，他哆哆嗦嗦地继续追问道“小遥怎么发现的？这么密道你怎么打开的？”
袁文墨的关注点是不是太奇怪了？周小遥对于袁文墨的有些举动和脑回路越发的不解，直言不讳道“你就难道不好奇，这里面有什么？”
袁文墨将手收了回来，忽然眼神淡了下来。
周小遥瞧着他那心事重重的样子，也难得和他卖关子了，直接开门见山道“怕惹事上身还是怎样？我告诉你文墨，今天这个密道，你必须下！因为里面的东西，是你爷爷和你家老祖宗留给你的！”
闻言，袁文墨怔了怔，瞪着一双凤眼望着周小遥，道“此话…当真？！”
周小遥又不耐烦地白了袁文墨一眼，诚诚恳恳认认真真道“真，特别真！我怎么可能会骗你是不是？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这种事情我自然是不会开玩笑的。”周小遥想了想里面的那个东西，立刻用手比划道“里面还有一个这么大的玉拐杖！”
玉拐杖！！袁文墨闻言，身子又是一震，立刻飞过去把小破屋的木门锁好，一脸认真的看着周小遥。
周小遥想了想，冲袁文墨笑了笑眼带羡慕之色道“玉拐杖上面还刻了四个字，你猜猜是什么？”
袁文墨摇了摇头“不知。”
周小遥得意道“赠袁丞相”
赠袁丞相！！袁文墨的眼瞪大老大，给周小遥到了一声谢后，就往密道里面冲了进去。长长的密道，石壁两旁昏暗的灯光，皆是南晋朝得匠人们所做，就连拖着油灯的灯盘的形态都不一，有的是人形的灯盘，有的是兽形的灯盘。
既然灯盘都不是普通的灯盘，那么石壁也不是普通的石壁。石壁上面偶尔有那么一两处，雕刻着满满当当的文字。穿过曲折昏暗的密道，瞧见的是那前朝的金银珠宝，望见的是那满当当的南晋皇宫之中的万卷书，最里面放着的，是他们袁家的骄傲，南晋朝第一代皇帝亲赐的玉拐杖，玉拐杖上面的那四个大字，正是南晋朝皇帝亲手所赐。
放着玉拐杖的木架子，上面掉着些走兽的图样，听爷爷说，就连那个木架，也是南晋朝的王爷亲自设计的花样。
昏暗的灯光下，玉拐杖是多么的好看，是多么的神圣。一股心酸之情，涌上了袁文墨的心头。烛光下的那几个“是非需分明，善恶要分清，万事不违心。”是那么的耀眼，那么的让人感到刺痛。
玉拐杖的附近，叠好放着的，不是普通的衣裳，是他袁家历代的官服。“读书从政，报下天下，滋润苍生。”是他爷爷袁诏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语，也是他儿时听得最多的话语。
官服是多么的威严和神圣？一旦官服加身，你就得最得起这声官服。玉拐杖…是南晋帝信任和重用的证明，当初的贵族世家，如今却是这样一番模样…
他呆呆地望着那些静静躺在一旁的官服，只叹事事无长久，昔日的繁华如今已无踪迹可寻，昔日的大家如今只剩他袁文墨一人，昔日的书香门第却难得出贵子…
实属无奈，确实可惜可叹…袁文墨的眼里滚出来了两滴清泪，他屈下双膝，重重地跪在了玉拐杖面前。他磕头梗咽道“文墨不才…有辱袁家之名…”他哭得一抽一抽的，他觉得，他对不起先祖，对不起祖宗，对不起南晋帝对袁家的看重和信任。若是知晓，有这么一个后人，他的烈祖烈宗岂不是很失望？
“文墨苦学十多余载，如今却还是这般模样…有…有愧于爷爷和先祖的教导…有愧于世人歌颂的袁家…有…有…愧于…”他在也说不下去了，跪在玉拐杖的面前的他，早已哭得泣不成声，不像个人样，看得人直心疼。
周小遥站在金银珠宝堆中，神情惆怅的看着这个落魄的名门世家自己，心里感慨万千。真的是此一时彼一时…在繁华的王朝，也总有那么衰弱的一天。
其实这些都是人生常情，所有事情都是如此。一环扣一环的，绝不会像人们想象的那么轻松。周小遥看着袁文墨哭软在地上的身影，不由自主的朝着袁文墨走了过去，本能的想要安慰他。
她周小遥不是什么名门子弟，出生很平凡，家庭也很平凡。对了安慰人的时候要怎么安慰来着？首先你得感同身受，然后再说些能够温暖人心的话语，让人没那么难受。周小遥伸出自己的小爪子，搭在了袁文墨颤抖地肩膀上，轻声道“你别哭得这么伤心啊…我有没经历过这些，我虽然不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我看着你这样都替你感到难过啊。”
周小遥耐着性子好言好语道“你呀，当先生也是在报效国家啊。教育国家的下一代的年轻人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你爷爷能把你教得那么好，你一定可以后人教导得很好的，俗话说得好，少年强则国家强，少年若则国弱。可想而知，作为先生的你，身上的担子是多么的重，是多么的神圣。”
密室里，吹来一股淡淡的风，他的衣裳在空中拂了拂，他望着那晶莹剔透的玉拐杖，心里面感慨万千，他咽了咽口水，对她淡淡道“小遥…今日之事，莫要放在心上…是文墨冒犯了…”
“什么？？”周小遥不懂袁文墨什么意思。
说的…自然是女子论的一事，他的声音有些梗咽，而且有些沙哑，还带着淡淡的鼻音，很是好听。他哭红了眼眶的模样，很是让人心疼…很想让人一把把他抱在怀里好生安慰…不过很可惜，周小遥是不会这样做的…她能亲近的男人…只有子车辰一人…
袁文墨六神无主地唤了一声“小遥…”
周小遥应了一声
他淡淡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头一次见神情这样颓废的袁文墨，周小遥被吓了一跳，嬉笑着对他说了声好，耸拉着脑袋不情不愿的出去了…这个小四合院…看来她周小遥不能呆了…
怎么说呢，袁文墨…是一个好人…是一个正人君子…周小遥瞧着他伤心欲绝的背影，觉得自己好像给袁文墨添了不少麻烦…他…对待自己是那么的小心翼翼…一次界也没有越过。
如此正人君子，怎会落魄至此？院中，空无一人，桂花香四溢，是那么的好闻，碧蓝的天空…是那么的好看…而她周小遥在这里，算半个文盲不说…还什么都不会…而且什么都没有…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给穷得响叮当的袁文墨添了这么多麻烦不说，自己竟然还什么都帮不到他，一想到这里，周小遥的脑袋拉得更低了…你会不会忽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自己真的好没用…
若…继续呆在小四合院…袁文墨的麻烦指不定更多…因为她，他医馆的差事也丢了…因为她，他家的鸡也杀了…
周小遥惆怅万分的席地而坐，望着紧闭的小四合院大门，思考起了自己的人生。她对子车辰许诺过…把客栈经营起就回王府…看来如今，差不多是经营客栈的时候…
其实她脑袋里懵懵懂懂地理出来一个方案，她有些蠢蠢欲动。前些日子，她和袁文墨上街听闻，离万围城不远的江城，有一个有名的老厨子，在什么唐家庄做事。年龄老了，唐家庄的庄主不想要他了，老厨子做得菜可谓是色香味俱全，要什么有什么。想挖他的人不在少数，周小遥听后，有些跃跃欲试，若是厨子有了，菜香了，价格合适了，客栈加把劲终归是能经营得起来的。
江城啊…她倒是听说过，离万围城不远，骑马五天就到了，走路估摸着最少也要十天吧…她周小遥想去江城的唐家庄寻那个厨子…要是能早点把客栈经营起来，就不用在继续叨饶袁文墨了…麻烦别人，总觉得不太好。
其实，周小遥刚才蹦出了一个念头，一蹦出来周小遥就吓了一大跳。她想，要不要今天就回辰王府得了，但是她周小遥回了辰王府，子车辰还会不会放她出来是个问题…指不定客栈都不让她经营，算了…还是想做一个经济独立的女子，她还是把客栈弄了在回去吧…毕竟…总得给自己找点后路…
天气大好，桂花芳香…可是人…却无比的惆怅…人若无远忧，那必有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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