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6.二更 突然就不上心了的病患家属
“我一个十八线客串的，没人会认出我来。”
“刚才在电影院里，我还故意就在海报前站着。”
结果，也都没人认出她来。
谭诗韫这番自嘲自黑的话，却是说的安沅直想笑，因为谭小姐似乎很享受这种不红不火的感觉。
她的话语间完全没有因为自己不受关注而不高兴，这自我调侃的话语也一点都不伤心。
安沅觉得她应该纯粹就是为了好玩才去客串的吧？以她这谭四爷未婚妻，谭家未来当家主母的身份，拍电影肯定不是奔着钱或者名利去的。
谭诗韫抿了口咖啡，放下杯子，杯口上没有残留任何口红的印迹。
“潇医生，我想问一下我父亲的病情，现在如何了。”
父亲？
谭诗韫这称呼，安沅听得愣了一下。未来儿媳，不应该称呼谭老爷为公公的么？
“潇医生？”
谭诗韫又叫了安沅一声，“请问我父亲还有可能好转吗？”
安沅嘴角扬起一朵微笑，“谭老爷右侧身体已经可以自由伸展活动了，我本来是建议他之后同时加上康复训练一起治疗的，这样可以加快他恢复的进度。”
“不过谭老爷很抗拒复健理疗。”
“今天我中午去别墅时，本来想跟谭四爷商量之后的诊疗安排的，但是他回临城了不在。”
前面安沅给他打的电话到现在也没有回复过来。
闻言，谭诗韫描绘的很是精致漂亮的眉峰蹙了起来。
“潇医生，如果我父亲肯接受康复治疗的话，他最快什么时候能自己行动自如？”
“这个时间，很抱歉，我没法儿预估。”
实际上安沅心里是有底的，但是现在这情况下，她不敢说太满。
“那如果不做康复训练的话，你后面还是继续给他针灸和用药吗？”
安沅点头，“是，另外中医里也有推拿术，但是这并不是我擅长的，所以我本来想跟谭四爷商量的就是这个事情。”
中医推拿，让肌肉重新强健起来的效果可能只有谭老爷自己训练可以达成的效果的一半都不到，但是总归是个退而求其次的办法。
“那就拜托潇医生，一定要说服谭战。”
说服谭战？
谭诗韫这话说的，安沅本就有的疑虑更是加深了。
上次在临城，谭四爷对谭诗韫可是疼爱呵护的不行，感觉什么话都能说。
现在知道谭诗韫是半个演员，那当时那一出是演的也不奇怪，但是谭四爷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为了测试她而放下身段演那么一出戏的。
安沅越多接触谭战几次，就越觉得上次在临城时看到的他真的是爱惨了谭诗韫，才会让他一个那么内敛，感情不外露的人，会抱着人又哄又安慰的，哪怕当时谭诗韫是装病假哭。
之前两人为了谭老爷治病请个医生能一起折腾演那么一出戏，怎么现在在谭老爷后续治疗的这个事情上，又显得那么生疏了呢？
“谭小姐，恕我冒昧问一下。”
“之前谭老爷来了宁远城那么久，您一直没在，是因为在剧组拍戏么？”
闻言，谭诗韫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结，随即又笑着解释道，“是啊，我昨天晚上才从剧组赶回来的。”
“谭战又刚好有事回临城了，所以我们两个连面都没见上。”
“今天我早上睡晚了，我起来的时候，刘叔说你刚走。”
“没想到晚上在这里遇到你。”
这一番解释，安沅听着，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笑了一下，“我中午打过谭四爷的电话，但是他没接，估计是真的很忙。”
“我明天再联系一下他，或者麻烦谭小姐帮我跟他说一声，让他空了尽快回个电话给我。”
以前只道中医治疗任何病症效果都慢，急不得，但是安沅自己在医大学习了快四年了，当然清楚很多病症中西医相辅相衬的结合治疗，这样病患痊愈的时间会大大地缩短。
谭诗韫见潇安沅似乎比他们家属还要着急，连连道谢。
“潇医生，真是辛苦你了。”
***
这边答应的很好，结果连续过了两日，安沅隔天再去谭家的别墅去给谭老爷看诊的时候，谭诗韫人都已经离开了，谭四爷更是还没从临城回来。
安沅严肃了口吻问着只身一人照顾谭老爷的老佣人，“刘叔，请问谭四爷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这就算不回来，要在临城忙的话，至少回她个电话呢。
安沅昨天还打过电话，谭战的手机直接是关机的状态了。
刘叔见潇安沅有些动气了，于是好言解释道，“潇医生，真是不好意思。”
“我家四少爷临时有急事出国了，所以才没有及时跟您联系。”
出国了？
“老爷的病情现在控制的很好，精神也不错，潇医生，这后续的治疗方案，等我们四少回来，您再慢慢跟他说明吧。”
刘叔这回复，安沅算是听明白了。
她又仔细看了这老佣人一眼，之前没特别注意，现在只觉得这位六十来岁的老人家平日里看着不显眼，但是眼神还颇为锋利，不弯着腰的时候身材还是挺结实高大的，双手看着也很有力气。
说起来，安沅每次来别墅，都没看到过其他人，似乎谭老爷的饮食起居，各种事物都是由这位刘叔一人照顾的。
谭老爷人也不矮，安沅最初看诊时就有问过体重，说是去年中风前有一百六十斤，现在目测至少也有一百四，刘叔这么大年级了，还能很轻松地把谭老爷从床上抱到轮椅上，这老人家也不是一般人啊！
安沅想着，也不再多说，只朝刘叔点了点头。“那就先这样吧，等谭四爷回来再说。”
说完，安沅唤上牧七就离开了。
走出别墅大门，牧七缓缓地说道，“师父，这谭四爷到底想不想让他父亲病情好转啊？”
牧七这句话问到了点上。
临城那次谭战和谭诗韫两人轮番试探她的医术，让安沅觉得谭家对谭老爷极为在意，就担心请来看诊的医生不靠谱。
现在一个半月过去了，谭老爷的病情渐有起色，谭战却处处表现的不像之前那么上心了。
“前面那个刘叔的话，如果不是谭四爷授命的话，他也不敢这么说吧？”
“师父，如果是他们自己家里人不甚在意了，你要怎么办？”
病人家属不积极配合，作为医生，也不可能强求。
安沅今天甚至特意遣了刘叔出去倒水，就为了问谭老爷本人的意见，可惜，他老人家闭着口什么都没说。
“走吧，先不管这些了，谭老爷的病情总归是在好转的，如果不配合其他的治疗方案。”
“光是针灸和服药，最多再过两个月，他也能自己下地走路了。”
对于这点，安沅还是很有信心的。
这针扎往穴位上扎下去，老爷子有什么反应，安沅心里一清二楚的。
“牧七，你一会儿去四君堂走一趟，帮我拿些药回来。”
“顺便问问，这些日子谭老爷子的药是自己拿回去的，还是让他们堂里代为熬煎的。”
四君堂是莫老家祖上就开设的中药房，已有百来年的历史了，安沅开了药方子，都会直接推荐去这家药房配药熬制。
宁远城里只一家总店，没有分号，也就彻底保障了药材的质量。
安沅心里隐隐地在担忧，谭四爷那边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所以故意拖延，希望谭老爷这不良于行的病症不要那么快就好。
这大户人家里的黑心事，为了财产利益，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安沅不是第一次遇到，光是以前在萧家就见过不少，这两年行医时，更是见过各种形形色色的家属。
嘴上说一套，背后又是一套的。
***
安沅的担心被验证了。
她这两周调整过的药方子，谭家一改之前都是让四君堂代为熬煎的方式，直接取了配好的药材回去。
隔一日安沅再去看诊的时候，特意问起刘叔这事，说要看看这药熬的怎么样。
“刘叔，早上的药渣还在吧？能取来我看看么？”
看完诊，安沅和牧七下了楼，突然就对着刘叔这样要求。
那老爷子眼里一下闪过一丝不安。
“我好像有闻到了药材的味道，这厨房就在那边吧？”
安沅其实之前几次就好像有闻到，但是那若有似无的气味不那么明显，安沅只以为是谭老爷在房间里喝药残留的中药味。
今天下了楼，她特意使劲闻了闻，的确屋子里有熬煎中药时产生的气味。
不等刘叔阻拦，安沅已经抬脚寻着那个味道就去了后厨。
这别墅说大，上下三层，其实也就那么点地方，安沅来过那么多次，大约的位置还是知道的。
一下就被她寻到了厨房间，推了门就进去了。
里头一个人也没有，帮佣厨娘什么都没。
炉灶边的台面上摆着一个电磁砂锅，这东西安沅不要太熟悉，她自己偶尔不用明火煎药的时候，也会用这种一体的电磁炉药壶，这样控制火候的时候不用人一直看着，还能定时。
安沅径直走了过去，一下掀开了壶盖子。
里头的药渣子已经凉透了，安沅直接伸手进去就抓了一把出来，碾在掌心里仔细看。
须臾，她的眉心就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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