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兜兜转转还是你
苏扬回到铭城时，已经是五日后的事。
南朝皇帝一大早就派了宫人侯在宫门前，等苏扬进了宫后直接就被请去了圣宣殿回话。
孙嬷嬷派去宫门前候消息的人也回来了，孙嬷嬷一听当即一喜，连忙带了人去云安殿请皇后回宫。
自水泠月出嫁后，水星瑶一直住在云安殿，一度精神恍惚，谁也不见，就连后宫之事都交给了贵妃苏云清打理。
现在苏扬他们回来了，就表示公主已顺利去了北汉，至少在路途上她们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孙嬷嬷这样想着，脚下的步伐也不由加快了几分。
“都在外面候着。”她将几个宫女都留在了殿门外，推了门进去。
殿里没有掌灯，光线有些昏黄，看不清里面的人影，孙嬷嬷心口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酸。只觉得那些安慰的话到了嘴边也苦涩了几分，“娘娘，苏将军他们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圣宣殿。老奴觉得姑娘她们应该已经平安到达北汉了，想来事情并没有我们所想的那般糟糕。”
帘后的人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孙嬷嬷心里着急了，“皇后娘娘……”
半晌那里才发出一声轻叹，“那就好。”
孙嬷嬷微愣，眼泪不自觉落了几滴，“老奴想请娘娘尽快回宫。”
水星瑶不在水云殿里，一切琐事都是她在操持，可是后宫那些妃嫔见皇后不在宫里，便整天来闹事，嘴里还尽说些伤人讽刺的话。
这后宫之主不在宫里主事，终究是不妥的，好在陛下体谅，并没有什么怪罪的话。
“孙嬷嬷……”珠帘后的人叫住了她，“等苏将军从圣宣殿出来后让他来一趟水云宫。”
“是。”
珠帘轻响，锦帐后的人步了出来，深紫暗纹的锦服穿在她身上更显得她身形消瘦单薄，眉眼下是一片青黑，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
“孙嬷嬷，让她们进来给本宫梳洗。”苍白的唇角微启，带着轻柔的微笑。
孙嬷嬷传唤，殿外候着的人立即推门进来。
“奴婢拜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几个小宫女捧着绣金花纹凤袍走至孙嬷嬷跟前。
孙嬷嬷收了忧色，恭敬地给水星瑶换服，梳洗打扮，用了半个时辰才给她打理好妆容。
水云宫的设计与云安殿明朗鲜艳的装饰截然不同，这里所有的物件都偏灰色暗系，古朴典雅、深沉厚重，无形中又透着一股灰败的寂寥感。
“参见苏将军。”是殿外宫女的声音。
苏扬来了。
水星瑶坐在塌上，心中忧虑，看着门口的一道藏青色的身影转入殿门，又看着他躬身行礼，“臣苏扬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才摆了摆手，示意旁人赐坐。
“苏将军此去一路可还顺利？”
话闭只见苏扬有几分犹豫，英挺的眉目垂了下去，好像在思量该如何开口。
水星瑶不免忧虑，“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不是。娘娘不必担心，这一路都很顺利。除了一次意外……”
“意外？”手心一颤，水星瑶紧皱了眉头看向他。
苏扬脑海里立即涌出赤峰关那晚的半边火光和那些训练有素的杀手，神情变得沉重了几分，“是的。”
“我们在赤峰关扎营的那晚，遇到了不知名的杀手夜袭营地，公主受了点惊吓。”
苏扬神情微微出神，即便是现在了，脑海里一回想起那晚的凶险，他心里还是有些后怕的，“那晚臣刚得知公主的身份，一时有些难以置信，就在营帐里多喝了几杯，等听到外面的风声时，那些杀手已经杀了进来。他们手法相当诡异，来势汹涌，使用的招数不尽相同。很多杀招，臣之前都没有见过，竟猜不出是江湖哪一路人马。”
水星瑶听着听着不自觉心口抓紧，像有一根藤蔓揪着，钝痛地难以呼吸，“那......”踌躇良久，水星瑶觉得现在多问什么都已无用，只轻声道，“没什么......此去辛苦苏将军了。”
“娘娘折煞臣了，都是臣应该做的，只是臣觉得公主此去北汉定会磨难重重。”一个寒亲王就很让人头疼了，更何况是强大的北汉皇室。
“不过皇后娘娘也不要太过忧虑，臣觉得以公主的机敏聪慧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她定能化险为夷。临行前，公主让臣转告娘娘，让您一定要保重凤体。”
一时之间，看着水星瑶千变万化的神色，苏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宽慰的话，再多的言语到了嘴边都变成了苍白无力说辞。他虽不知事情反转的真相，但一切也正往他所愿的方向发展，他没有刨根问底的必要。
“孙嬷嬷……”许久之后，收了哀伤的情绪，水星瑶双眼有些疲惫，揉了揉眉心，唤远处站着的孙嬷嬷到跟前来。
孙嬷嬷点了点头，心口了然，转身去了内室。
不一会儿又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卷明黄的宗卷。
“给苏将军吧。”
苏扬不明所以，看着孙嬷嬷一步步向他走近，神情更是疑惑不解，待伸手接过那卷明黄的宗卷，看着上面的字迹，疑惑渐渐转为惊讶、甚至是难以置信、继而欣喜若狂。
“皇后娘娘……这是……”他已震惊得有些不知所措。
水星瑶眼眸微合，轻声对他道，“从今往后，琅玥便不再是南朝的公主，丞相义女的身份会给她一个新的开始。本宫已经安排好了，下月初三，会派人去凉苍山接她回来，届时由你护送孙嬷嬷一道去接她，不过苏扬，你一定要保证她们的安全。”
“臣......臣明白。”苏扬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百转千回的思绪，心里的震惊交织着喜悦，即便是他经历了那么多生死磨难，都没此刻来的惊心动魄。
但他只知道他在乎的那个人还在原地，还在等着他，这半月来的一切的惊心动魄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本宫乏了，苏将军退下吧。”
“臣告退。”
怀里揣着那份密卷，苏扬心中不得不佩服眼前人的谋划。不愧是一国皇后，这样偷天换日的手段又岂是常人所能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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