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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妖物初现


  夜华初上,兰灯满市,皎月高照。

  夏有桑被何园和穗禾搀扶着,悠闲地朝落红院这边来。

  家中许久未这般团聚,一时高兴就多喝了些,散席时才发现走路不稳,原是有些醉了。

  酒意正浓,夏有桑雪白的脸颊上浮现一层薄薄的绯红,在月色的照耀下格外的动人。

  夏府种植了一大片的花,此时正值新枝抽芽、花苞初绽,那些硕大的花骨朵沉甸甸地挂在刚抽出来的细枝上,把花枝都坠弯了,像一个个小小的灯笼一样在风中旋转。

  斜月微倾,波澜不生。

  忽然,夏有桑止住了脚步,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她的后背窜上了头顶,周围安静了下来,连风都没了。

  花圃里发出沙沙的声音,就像有老鼠飞快地从里面跑过去了一样,不停地撞击着花枝,发出“漱漱”声。

  跟在她身后的何园似乎也感觉到周遭的气氛变了,小心翼翼地问:“这天怎么说冷就冷了?”

  夏有桑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饶是她平时再怎么强势,此刻也有些心慌,“怕什么,谁那么着急投胎来夏府闹事。”

  夏有桑故作镇定,她知道慌也没什么用,此刻得先安抚她们的情绪,免得自乱了阵脚。

  果然,听她这么说,身后的何园与穗禾平静了些,步子也大了起来。

  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似乎连掉根针都能听见。微风轻轻一吹,吹散了夏有桑两侧的碎发,露出她此时有些苍白的脸颊。

  “院子里还有人吗”,夏有桑快步走在前面,忽然出声说了这么一句。

  何园迟疑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说:“有,元明还在呢!”

  几人紧赶慢赶终于快到落红院,此处离院子不过四五米距离。

  夏有桑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些什么,一股黑气就气势汹汹地从她面前的石板路下如井喷之势般冲了出来,把坚硬的石板活生生撑裂,然后飞出去十来米,重重地打在土墙上。

  何园和穗禾被吓得魂不附体,腿一软,尖叫着跌倒在地,只有夏有桑还强作镇定地站在原地。虽说她还站着,但一颗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脸被吓得苍白,身体僵硬如死尸一般。

  那团黑气如滴墨般在空中散开,没有什么形状可言,却带着一股粘稠的腥味,让人想起了鱼市里粘在砧板上的碎肉,和泡在水里的翻着眼白的鱼的尸体。

  夏有桑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那团黑气在空气里打了个转,就像是迷了路,想要找到一个方向。它在原地盘旋了好一会儿,渐渐地变得急躁起来。

  夏有桑不知它想干嘛,于是打算趁着它没什么想法,带着其余两人离开。谁知她刚把那两人拉起来,那团黑气就从她的头顶飞过无声无息的落到了她的面前。

  夏有桑屏住呼吸,紧紧地拽着被吓得嚎啕大哭的两人。就在与黑气对视的一瞬间,夏有桑看见那团黑气里有两团萤火大小的绿光在闪烁着,她的注意力不知不觉的就落在那两团光上,渐渐地,她发现那两团光越来越大,一个狼的瞳孔慢慢地显现了出来。

  黑气用那双瞳孔与她对视了片刻,突然张开一个巨大的口子,那口子就像是它的嘴一样,带着腥臭味的风呼啦啦的从口子里呼啸而来。

  夏有桑看着它长大的嘴,大有把她们一口吞下去的架势,那一瞬间她似乎有些怀疑她们够不够给它塞牙缝的。

  就在它要落在她们身上的一瞬间,一道金光在它的头顶绽开,然后摧枯拉朽般地从它的头顶落下,如破竹之势地将它从头至尾劈裂成两半。

  那团黑气扭曲着哀嚎了一声,刚才张开的嘴被劈成两半,越来越多的腥臭味从它的嘴里喷涌出来。

  夏有桑再也忍不住,趴在一旁的栏杆上吐了出来。

  黑气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把石板砸出了一个大坑,碎石飞溅的到处都是,似乎它不只是一团黑气,而是一个千斤坠。

  夏有桑余光瞟一眼,一只狼被劈成了两半躺在地上,鲜血溅开了好几米,院墙和路面上斑驳的血迹随处可见。

  这里动静声音太大,把周围院里的人都惊动了。好在今日众人高兴,拉着老太太、太太们多唠了一会,这会儿还没睡下,听见动静就马上沸沸扬扬的赶来了。

  众人见了狼的尸体,又看见地上和周围都被血染得血淋淋的,都吓得退后了几步,一时竟不敢上前。

  夏有良从人群后方挤进来,看见这一幕吓得倒抽一口凉气。片刻后他马上反应,朝身后喊道:“奶奶、夕何妹妹快别来了,先回去吧!”

  喊完又看了一眼夏有桑,着急地吼了身边的丫鬟一声:“别发呆了,还不快把三小姐扶回去!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恍惚的回过神来。

  再说夕何一干人散席后到老太太的屋里正唠着嗑,就听见落红院那边有什么动静。夏有桑生了病便早早的离开了,众人怕是她出了什么事,便急急忙忙地来看。

  夕何扶着老太太走在最后,还没到就听见众人的唏嘘声,正好奇着,夏有良就出声制止了她们。

  “这是出什么事了?”,老太太面露忧色。

  夕何远远地望了一眼,无奈人太多,就算早已燃起了灯笼,也瞧不见什么。但夏有良如此着急地叫她们回去,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老太太刚来第一天,还是不要看得好。

  “有他们在呢,应该不打紧的,我先扶您回去吧,一会儿问问他们就知道了。这更深露重的,你好不容易在屋里呆暖和了,一会热气散了,灌了风寒倒不好了。”

  老太太也明白夕何的意思,没太深追问,由夕何搀着回去了。

  夏有良把夏有桑安排好了,又让人把那些脏东西处理干净,嘱咐再三不让他们声张,直到所有都安排妥帖了才又着急忙慌地赶回去了。

  “出了什么事了?”,老太太见夏有良回来了探首问道。

  夏有良哪敢把事情告诉老太太,只得编了个瞎话回她,说是有人把死了的狗扔在路上,夏有桑回去时天黑没看清,被吓着了。

  老太太追问了一番,又关心了下夏有桑的情况。

  “三妹没事,奶奶你放心吧!”

  老太太这才放心的点点头,“那就好”,说完又仔细琢磨了一番,喃喃道:“谁这么大胆子,敢来夏府闹事?”

  “你们就先回去吧,有良,你送送你妹妹。”

  “是”。

  清风徐来,露华正浓。

  夏有良提着灯笼和夕何一前一后走在花丛簇拥的回廊上,一路无言。

  夕何盯着夏有良的背影许久,明明只有十来日没见,却恍惚地如同阔别重逢的故友。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最爱跟在夏有良的屁股后面撒泼打诨,树上的鸟窝、河里的螃蟹鱼虾,只要是看的见的,就没有没被她祸害过的,也亏得夏有良疼她,每次闯了祸都给她顶着,家里的人恨不得把夏有良捧在手里,也没有人去管他,久而久之,倒把夏夕何这个混世魔王给惯出来了。

  夏夕何算得上是天不怕地不怕,真能治得住她的怕也只有父亲夏德勋了。

  “今晚的那是什么?”,夕何走在他身后突然开口问道。

  夏有良浅笑一声,没有回头,只是细心地跟她解释道:“一些脏东西,说出来怕吓着了妹妹,还是别知道的好。”

  夏有良心里明白自己骗不过她,自己也不想骗她,倒不如直接告诉她自己不想说。

  果然,夕何没有再追问。

  软软的布鞋在木制的回廊上摩擦发出柔软的“沙沙声”,传进夏有良的耳朵里近乎变成了一种久违的缠绵之声,他一下就想起了小时夕何缠着他,哭着闹着要他给自己买糖。街上往来之人络绎不绝,小夕何的哭声很快就引来众人驻足观看,夏有良没招了只能应了她。

  还在南方时,夏府的房屋比较高,一来是通风防潮,二来是夏季南方太热屋顶高了不会太热。

  南方雨季雨水多,时不时就要修补屋顶,偶遇暴雨天气,瓦片不牢的屋顶就会被掀去好大一片,屋里大盆接小盆,怎么也把水装不完。因此要经常修缮屋顶,所以墙边常年会摆着一个长长的竹梯。

  这两人小时别提有多皮,见个水坑就要抓点泥,看见河里冒个泡就要下去抓鱼,这梯子自然也成了他们的玩具。

  两个人顺着梯子爬上屋顶,把买来的糖一人一口分着吃了,眼看夕阳西下,家里见不到人着急忙慌的四处找人,这俩熊孩子就趴在屋顶看着满院子的人打着灯笼找人,然后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但又怕把下面的人惊着了,就只能捂着嘴偷偷笑,看着一群人像无头苍蝇干着急。当然,事后免不了被一顿烂骂,但这两熊孩子前脚挨了打,后脚提着裤子又开始四处霍霍了,直到长大了,懂了点事,性格也才沉稳下来,回想往事简直不堪回首。

  两人慢慢悠悠、一前一后朝夕何的住处去,到了之后夏有良抬头一瞧,正好看见夕何的院子牌匾都没有,问道:“妹妹院子怎么连个名字都没有?”

  这两天夏府忙得不可开交,夕何早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夏有良这一说她才想起来,可事情赶在这儿了,夕何也想偷个懒,打算把这事推到夏有良身上,“二哥饱读诗书,不如就由哥哥替我想一个吧!”

  夏有良仔细想了下,似乎是觉得不妥,连连摇头,道:“既然是夕何妹妹的院子,取名自然是要慎重,容我回去想想,等想到好的,再来交由妹妹定夺。”

  既然不用自己费脑子夕何当然是喜闻乐见了,回了他一声就准备回去,谁知夏有良非要进去坐坐。

  夕何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挨不住他死缠烂打,只能带他进去。

  夜已深了,夕何让柳儿拿了些香草茶又在里面加了少许蜂蜜,有助睡眠。

  夏有良等柳儿出去了,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放到夕何面前。古色古香的木匣上花草纹饰镶边,上面有一张薄薄的木片可以从凹槽里取出。

  夕何抽开木片,里面是一根银质的簪子端端正正的躺在木匣里。

  银簪手感细腻,花草纹理由底端一直蜿蜒延伸至顶部,然后汇聚在顶端的银色花苞下。花苞微鼓,似有破开绽放之势。花苞纹理清晰细致,一肌一理都栩栩如生,雕刻的入木三分。

  “二哥哪来的这么个宝贝”,夕何捧着簪子反复打量,简直爱不释手。

  夏有良见夕何喜欢,脸上欣喜之色不言而喻。

  “你若是喜欢,以后我帮你留意着”。

  露华正浓,清风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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