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内鬼现行
无双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了凌南依。
她的确没有瞒着凌南依做什么事。
她只是瞒了凌南依一些事。
“你起来吧”，凌南依轻叹一声，让凡儿去拉她，“这件事虽然你有知情不报的过错，但是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我不怪你。”
月嬷嬷便萧瑾口中的内鬼！
她在无极山时行踪诡异，不愿留在凌南依身边伺候，总是借机离开菩提院。
无双一开始也没在意，只当真的是上头缺人，她过去帮忙。
王妃知道后，体谅月嬷嬷年纪大，吩咐她不要让月嬷嬷过去干活，她记在心里了。
那天月嬷嬷再次借口离开菩提院，她反应慢了一点，可是还是跟上去打算替换下月嬷嬷去做粗重的活。
哪知，她隐在草丛中竟看到月嬷嬷害了王爷身边的一个婢女，她顿时知道月嬷嬷有问题。
无双是极聪明的！
她猜到月嬷嬷此举是在针对王爷，而她见王爷对王妃态度冷漠，又罚王妃睡地上，她心疼王妃，更加惧怕王妃会被萧瑾杀害。
故而，她发现月嬷嬷不对劲时，选择了隐瞒。
庙祭最后一晚，王妃身体不适昏迷不醒，风影来借人，说王爷身边缺少一个伺候酒水的婢女，临时找不到可信之人，便想到了府里的老人，月嬷嬷。
月嬷嬷能被萧瑾安排在凌南依身边监视，自然是萧瑾信任的人。
无双便知道月嬷嬷是想在萧瑾酒水中下手，她在一旁默默看着一切，不动声色。
她始终记得马车上凡儿的那句话，“若是王爷败了就好了。”
而王妃也备着银针，她不知道银针上是什么，只当是致命的毒，既然王妃也有意杀王爷，齐王也提出等王爷死后接过王妃，无双认为没有后顾之忧了。
她不敢也没能力直接对王爷做什么，推波助澜一把未尝不可。
等无极殿失火后，她们得知王爷没出来时，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可是王爷那边……”无双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主子。
王妃不怪她，王爷却不一定。
凌南依明白她的担忧，便道，“好在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影响，而我又正好将王爷救出无极殿，王爷那边若是追究起来，这次我帮你求个情，若是他不肯放过你，我自会想办法全力保着你。”
无双知道王妃一定会的。
王妃看似手段凌厉，却极度重情，而王爷从无极山回来对王妃的态度发生了变化，有王妃在，她倒不担心自己的性命。
只是她想不通一点，“王妃？”
摊开一切说清楚，凌南依也就不怪无双了，她听她似乎还有话说，便笑了笑，“有事你就说。”
无双这才敢问出声，“我只是奇怪，你既然不打算在无极山害王爷，那你带着银针做什么？”
凌南依又笑了起来，“你以为我的银针上摸着醉心花的毒？”
无双点头。
“你想多了，本来就是我利用王爷救下凡儿不对在先，我怎么可能还想着害他性命。”
“那银针是做什么的？”凡儿也疑惑的问。
“上面只是普通的迷药，我防身用的。”凌南依道。
防谁？自然是萧瑾。
可她没有告诉无双和凡儿，尽管她银针上是普通的迷药，但是她怀中有致命的毒药。
萧瑾若是真在无极山对她下手，她的银针又能使上作用，便再喂他吃了毒药，若是不动手，她便用来以备不时之需。
她也有杀了萧瑾的心思，只是没有用心去筹谋而已。
因为她觉得萧瑾对她动的杀心，是因为她逼的萧瑾如此，一个人没有先招惹自己，凌南依不愿主动去杀他。
这也是她和萧瑾的不同。
她虽杀过人，可她依然很敬畏人命，也从不轻易杀人，无极山中的侍卫她也大多是能放倒便放倒，实在无法才会下杀手。
而萧瑾对人命是不在乎的，他的眼中只有成功与失败。
为了做成一件事，他可以用自己的性命做诱饵，也可以用其他无数的鲜血去祭奠。
对萧瑾来说，事成比命重要，对凌南依来说，命比任何事都重要。
这是凌南依的看法，只是她不知道有些事并非一成不变的。
“准备一下，我要起来去找王爷。”
无双隐瞒月嬷嬷行踪一事，萧瑾很快便能查到，他这个人很小心眼，有人要害他，他肯定不会就此放过。
凌南依怕他什么时候就动手了，她要先坦白此事，为无双争取生机。
明玉阁。
萧瑾正在和上官云泽他们商谈要事，当见突然出现的凌南依，他是很惊喜的。
“你怎么来了？”他站了起来，并且迎上去，将凌南依牵引到自己身旁到座椅上，含笑细瞅了瞅凌南依的面容，不悦道，“脸色很差，还是要休养，最好不要走动。”
凌南依将萧瑾从无极殿的大火救出来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了。
“王妃。”凤涟漪也起身向凌南依行礼。
这一回她的态度很和善，眼底还隐着些许感激。
从前她是不喜欢楚王妃，一是因为嫉妒王爷对她的不同，二是惧怕她想害王爷。
可得知凌南依恰恰是救了萧瑾的人，凤涟漪对她再没有敌意，仅剩的也只是女人间的嫉妒。
凤涟漪是很睿智的人，女人间的嫉妒她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凤姑娘请坐吧。”凌南依也客气的回。
上官云泽很关心凌南依的身体，他道，“听说王妃连着昏迷了两次，这不是小事，王妃还是多重视一点，注意休养才是。”
“多谢惦记，我会注意的。”凌南依的口气也很客套。
自从知道上官云泽靠近自己的目的，加上打击上官文澜后，凌南依再见上官云泽便不如从前自如了。
上官云泽不知凌南依已经知晓他和凤涟漪打赌一事，只当是因为妹妹，凌南依才有意疏远自己。
加上萧瑾一再警告自己不要过分关心凌南依，他问了一句也不再言语。
倒是顾少卿心思与旁人不同，他的关注点总是在别人不关心的事上。
他放下二郎腿，侧依在宽椅上，喜笑颜开问，“王爷回来后只说了自己逃出无极殿是因为王妃救的，可具体怎么救的，王爷总是懒得说，王妃，我实在好奇你一个女人怎么突破层层护卫冲进无极殿救出王爷的，你心性好，你告诉我们吧。”
凌南依低下头掩住笑意。
萧瑾当然不愿告诉他们自己是如何救的他，为了救他，他可挨了自己不少打。
萧瑾果然沉下脸，微微怒视顾少卿，“你的亲事都拖了多久！还有心思关心本王的事！”
此事是顾少卿的死穴，一提，顾少卿便焉了。
他想起俞家那个女人的事就头疼，他三番几次上门闹事，对方不松口便罢，竟然还和他家老祖宗交换了八字，准备定下两个人成婚的日子。
她是有多缺男人？
闹到这个地步还想赖着他！
论脸女人的厚脸皮，他算是服了俞家那个女人。
“其实是巧了，我头一日为了救山中一个小沙弥的狗差点误了祭祀仪式，小沙弥为了感激我，便告诉了我一个可以快速进入无极殿的秘密，原来无极殿南墙的一角有个半人高的破洞，外头被紫罗兰密布遮挡，许多年都无人发现，后来王爷被困无极殿，正门后门被火烧塌，又有许多侍卫镇守，我便悄悄一个人从那个洞钻进去救的王爷。”
凌南依是来求萧瑾放过无双的，她自然不会说什么让萧瑾不高兴的话，只是捡着重点说了一下。
得到梦寐以求的答案，总算宽慰了点顾少卿忧郁的心。
他再次燃起精神，感叹一声，“虽说是巧合，不过也是王爷命大，我听风影说，那天他们被皇上的人拦在外面可真是一旦办法都没有，连他都以外王爷救不出来了，想不到王妃竟然另辟蹊径，咱们可要好好感谢那个小沙弥啊。”
“不错！”凌南依突然面色沉静下来。
她说起此事的目的便是如此。
转头看向萧瑾，她再道，“王爷，你还记不记后来我们快到江边时，被齐王堵在一块大石后的事？”
想起此事，萧瑾便记起凌南依要出去阻拦齐王的坚决，心中欢愉的同时也有气恼。
欢愉是凌南依想着救他，气恼是凌南依要牺牲自己来救他。
“记得，后来是另一个动静引开了齐王他们，我们才有机会冲到江边与临肃汇合。”
“先前我来不及思索，现在我全想起来了，那个动静正是成御的狗小豆黄弄出来的，听声音似乎被齐王的人砍伤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事”，凌南依道，“王爷，我们能逃出无极山，成御算是帮了大忙，请你派人去无极山寻一寻成御，看看他的小豆黄有没有事。”
“成御？”萧瑾略惊的看着她。
凌南依有些奇怪他的反应，还是点点头，“对，告诉我无极殿南墙有洞的小沙弥叫成御。”
面上闪过意味不明的神色，萧瑾轻轻笑起来，没再说什么。
只道，“本王知道了，一定派人再去无极山寻到这个小沙弥，好好感激他。”
凤涟漪也道，“应该的。”
凌南依不觉萧瑾在敷衍自己，知道他一定说到做到，便放下成御的事，打算提一提无双和月嬷嬷的事。
“王爷，我来了有一会儿了，不知道有没有妨碍你们商谈事情？”凌南依道。
若是萧瑾他们现在有紧急的事，她杵在这肯定耽误他们时间了，自然会引得他们不悦。
凌南依希望在萧瑾心情好的时候提此事。
这样，他被说动的机会更大。
闻言，其他三人神色焦急的皆看向萧瑾，因为他们确实有很重要的事在谈。
可萧瑾却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你有事便说。”
凌南依犹豫了一下，还是当着上官云泽三人的说了出来。
“那日毒害王爷的人是不是月嬷嬷？”
听罢，萧瑾便知凌南依此行的目的了。
她已经从无双那里知道了月嬷嬷的事，而且也知道自己的丫头是知情人。
此事他回来那天就查清楚了。
他本是打算立刻处决了那个丫头，只是见凌南依颇为在意那个丫头，便暂时留了一留。
他点点头，“正是。”
凌南依又道，“眼下月嬷嬷在何处？”
“跑了！”顾少卿先回了话。
“跑了？”凌南依大吃一惊。
若是月嬷嬷跑了，那萧瑾的怒火必然要全部出在无双身上。
“王爷有没有派人去搜寻？”她忙问。
萧瑾回，“她在无极殿失火那晚趁乱跑的，本王回到楚王府再派人去追寻时，已经找不到任何踪迹。”
凌南依很疑惑，“不过一个晚上，王爷手下精兵良将颇多，按说不该毫无音讯才是？”
这次是凤涟漪解了她的疑问。
“她不是一般人”，凤涟漪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有一些泥状的东西，“这是我们在她屋子里搜到的，王妃可知是什么？”
这是顺便试探一下她？
凌南依并也不计较凤涟漪的疑心，毕竟牵扯此事的两个人，月嬷嬷和无双都是她身边的人。
不过她的确没有参与此事，摇摇头否认。
凤涟漪便又道，“这是易容圣品，出自夜国，她不是真正的月嬷嬷，是别人假扮的，无极殿事发后，她肯定恢复了自己的模样和身份，王爷的人自然找不到踪迹。”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凌南依很是震惊，整容术她倒是知道，却不知这个时代的人竟能易容。
月嬷嬷是楚王府的老人，易容成她而不被人发现，这个易容术未免太恐怖了。
“那真正的月嬷嬷呢？”
凤涟漪回，“我们在归宜苑后面的一座枯井里发现了她的尸体，据仵作估计，死了大约有五个月了。”
五个月之前正是凌南依嫁入楚王府的时候。
所以，月嬷嬷正是在那时候被人替换的。
而熟悉她的人都是萧瑾的人，她跟着凌南依后，一直留在归宜苑很少外出，被人察觉的可能也随之变小。
难怪她虽是萧瑾的人，到凌南依身边却没什么作为，甚至不怎么盯着她。
原来她根本不是萧瑾的人。
这个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从此消失的无影无踪。
萧瑾经过此事将楚王府里的人从里到外确认一遍，没再发现可疑之人后，另外又加强对这块的防护，方安心。
可凌南依却不安心，她迟疑了许久，终是向萧瑾开口。
“王爷，此事无双虽知情，可并未参与，能不能……”
萧瑾打断她，“本王知道你的意思，今日还有事，以后再说吧。”
他果然不想饶过无双。
凌南依确认此事，心情很低落，可是萧瑾下了逐客令，她不好纠缠，便先退了出去。
离开前，萧瑾已经开始和上官云泽三人继续商谈要务。
“上一回沂河的水位虽被死亡峡谷挽救，但这次河堤是大面积倾决，淹的地方比上次更多，灾情十分严重。”
上官云泽的声音传过来，凌南依顿时惊住了。
青州竟然又发现水患！
不过见方才萧瑾的模样，倒是不急，甚至隐着淡淡的惬意。
她便有种预感，这此青州的水灾也许和萧瑾有关。
晚间。
青州之事果如凌南依所猜想，并未让萧瑾他们为难，不过商谈了一个下午，萧瑾便让上官云泽三人各自回去了。
天气炎热，用过晚饭后萧瑾出了一身的汗，便让人准备了沐浴。
淡淡水雾缭绕，萧瑾舒舒服服泡了个澡，他走出木桶让人穿衣。
当目光触及腰间的青痕时，心中微微泛起一些涟漪。
他想起了一双柔软无骨的小手，肌肤如雪，触感如绸，心思便动了。
“今夜在归宜苑安排本王寝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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