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苛刻条件
来见韩青城前，墨青一度阻止萧瑾。
“王爷，不要白费力气了，墨青了解过此情蛊，世间没有解蛊之法，就算你见了韩青城，他也一定是骗你的。”
不是墨青只相信自己的判断，认为自己所见所闻就是最准确的。
而是就算韩青城真的有解蛊之法，王爷与他谈判，面对的一定是无法接受的条件。
他是萧瑾的属下，得萧瑾着想。
不管是什么结果，这一趟都不能让王爷去。
萧瑾也猜到他的心思，没有全然他的话，还留着一丝希望在韩青城身上。
“有救！”
当韩青城极干脆的回答，他绷着的神经才慢慢松弛下来。
只是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要韩青城救人，他必然要付出代价。
不过这些事他可以容后再考虑。
首先，他要确认韩青城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可本王的属下说此蛊没有解除之法？”
韩青城勾勾唇角，端起面前的茶盏，先是不急不缓饮了一口茶水。
“楚王，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不过你也该想想，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哪里敢来帅府找你？”
他苟活到现在，可不是为了招惹萧瑾。
“就算我此次能害了你一个人，你可是还有千千万万的手下，若是你出事，楚王妃没好，他们岂会放过我？”
韩青城真正要的是夺回曾经的地位，杀萧瑾不是他的目的。
明知楚王对他怀恨在心，贸然送上门，若没点真的本事，岂不是自寻死路！
天下人都舍得，韩青城也不舍得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萧瑾思量片刻，“那就请韩太子说出解蛊之法。”
韩青城脸上露出自得之色，“情蛊无解这种事我早就知道，故而当初我培育子蛊时，特意留了一招，在子蛊小时候便给它中了附带的死蛊，死蛊极小，难得，对人没有用处，但它有个特性，以蛊为食。”
说的有头有尾，合情合理。
萧瑾有了几分相信，“你是说可用死蛊解凌南依体内的子蛊？”
韩青城点头，“种在子蛊体内的死蛊需要一味药引激活，只要凌南依在子蛊移至心脉前吞下药引，子蛊便可被死蛊先杀死，不过这种药引只有培育死蛊的人知道。”
子蛊一死，便可保住心脉。
而死蛊对人没有伤害，算是曲折的解除了情蛊。
萧瑾冷笑，“早早备好这么精妙的法子，韩太子果然深谋远虑。”
“王爷过奖，应是楚王妃命不该绝”。
韩青城放下茶盏，不禁想起曾经的往事。
当年在夜国，他当真是风光无限，父皇独宠，小小年纪就封了太子。
朝堂前后无人不对他趋炎附势。
可他从不屑于这些，独独偏爱夜国的奇门异术。
尤其是蛊术和易容术。
情蛊是他在十四岁那年培育出来的，那时候他没有什么想法，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用上这个东西。
只是单纯的想做一些别人做不到的事。
因为情蛊极难培育，他偏要培育一个。
因为情蛊没有解法，他也偏要想要一个解法。
三蛊同生，一盅存活的一刻，他只当做自己与众不同的一点成就。
如今能用上死蛊，也算是幸运。
萧瑾神色深敛，直接开口问他，“请韩太子开条件，要如何才能交出药引？”
说的时候，他特意看了一眼用左手端茶的韩青城。
因为他右臂半截是空的。
不出意料，那是被他在林子里砍掉的。
再想起小念的遭遇，韩青城对待无冤无仇的小孩子尚且如此，萧瑾已经大致料到自己的结果。
韩青城也不客气，声音朗朗，大刀阔斧说出自己的条件。
“第一，撤回在夜国相助韩靖的兵力。”
这点毋庸置疑，萧瑾颔首，“可。”
“第二，迎娶碧水国的玉兰公主。”
萧瑾皱起眉头，有些不解，“我们之间与玉兰公主有何干连？”
“王爷不必管为什么，只管照我说的去做就行”，韩青城随意摆手。
萧瑾有些犹豫。
凌南依最在意的就是这个，他在明圣国才答应她此生不会再娶，此时同意，岂不是食言了？
看出他所想，韩青城笑笑，“看来王爷不想救王妃了？”
萧瑾反应过来。
如果命都没了，谁还来在意他娶几个女人！
一咬牙，他回，“也可”。
顿了顿，萧瑾又道，“迎娶这种事需要两方同意，就算本王愿意娶玉兰公主，她也未必肯嫁给本王。”
韩青城看眼内院的方向，“此事王爷也不必担忧，公主既然逗留云州不肯离开，必是对王爷情深意重，只要王爷肯开口，她怎么会不答应？”
萧瑾不同意他的看法，“本王看未必……”
继续纠缠此事，怕会暴露自己与白梁苣的关系。
韩青城想了想，回答，“我相信她一定会同意，王爷若不相信也无妨，只等回去向玉兰公主确认，如果她当真不同意，这一条就当我没说过。”
韩青城说的进退有度，萧瑾还是听出他话语中的自信。
他对玉兰公主似乎很了解？
不对。
看他的态度，仿佛是能替玉兰公主做决定？
萧瑾察觉到不对劲，只是眼下他满脑子都是为凌南依解蛊的事，腾不出心思想别的。
“好，按你所说”，懒得与韩青城慢慢磨，言完他又加了一句，“韩太子若还有什么条件，不必一条条告诉本王，一道说完了好。”
韩青城轻笑起来，不太锋利的面容上突然生出一些阴毒。
“王爷放心，没有太多了，只有最后一条。”
萧瑾静静等着他开口。
“这最后一条便是要王爷自己服毒。”
说了这么多，总算轮到自己头上了。
萧瑾没什么异样，神色如常，只问了一句，“那毒是即刻死，还是其他？”
“王爷想多了，我杀了你有何用，我要的是云州之力”，韩青城从容一笑，再道，“那毒虽是致命毒药，可我会备好解药，到一定时机，自会为王爷解毒。”
什么时机？
自然是利用到再无用途的时候！
三个条件都太苛刻。
萧瑾无法快速做出决定，他要两日时间考虑。
韩青城答应了。
不过他提出这两日要住在帅府。
萧瑾也没打算让他离开，命人收拾了厢房，等韩青城一走，自己才退出前厅。
他走的是后面的通道。
刚撩开门帘，就见墨青站在门后。
满脸焦急，眼神执着又坚定。
看样子他与韩青城说的话，他都偷听到了。
萧瑾瞪了他一眼。
墨青顾不得王爷会处罚自己，只跪倒在地，“王爷，请您三思。”
萧瑾突然觉得头有点痛，他往后院的方向走，边走边揉自己的额间，“本王晓得了，你下去吧。”
他不愿和墨青多说。
因为他想靠自己的本心去做这个决定。
墨青岂会不知他的想法，不管不顾跟上去，“让王爷服毒，等于将你……不！还有整个云州送到他手中！王爷！此事万万不可！”
早知道他会说这些话，萧瑾烦的不行。
“不必多说了。”
墨青一改往日顺从的态度，疾步走上前，堵住萧瑾的去路，“属下也不想烦扰王爷，只问一句，王爷可将属下的话听进去了？”
萧瑾没耐心与他纠缠，脸一沉，呵斥出声，“退下！”
墨青哪里肯走，双膝再次跪地，“此事王爷不准属下告诉旁人，尤其是袁将军，答应王爷的事，属下都做到了，如今除了属下一人，便没有其他人可以劝谏王爷，为了王爷和云州，属下誓死也不能离开。”
他这是做好死谏的准备。
萧瑾不管他，直接推了门走进书房。
门一关，隔绝出一个可以独立思考，不受任何人影响的空间。
一边是凌南依的命，一边正如墨青所说，是他和云州的命。
每样都是他在意的东西。
凌南依，他舍不得；自己的命，也舍不得；云州的安危，他更重视。
萧瑾空坐了许久，没有结果。
直到外面传来风影的声音，“王爷，时辰不早了，该用晚膳了。”
他抬头去看，原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韩青城答应给他两日时间考虑，他总不至于先把自己饿死在这里。
开了门，打算让风影将膳食送进来。
谁知，墨青还跪着。
腰板挺直，一脸的铿锵。
萧瑾示意风影等候，恼怒的看了墨青一眼，“你向来是本王身边话最少的一个人，也是最让人省心的人，近日倒是添了袁叔的毛病？”
跪姿不改，墨青一本正经回，“食主禄，为主办事，当说时不说，是为不忠。”
萧瑾想起往日的墨青。
深居简出，格外爱惜自己的身体。
在他面前仗着医术高明，除了救人，对其他事向来爱答不理。
今日这么执着的劝谏，如此放任自己的膝盖，算是破天荒的头一回了。
只为了他，还有云州之地。
萧瑾突然卸了一身怒气，“回去吧，本王自会有打算。”
“王爷……”墨青抬起头，不大相信他的话。
萧瑾无奈一叹，“连你这般不问世事的人都知道保护云州，它可是本王的封地，本王又岂会不在意？此事别说你阻拦，就是你想，本王也绝不会任由他人作践的。”
风影不知两人究竟为了何事，见王爷软下态度，也帮着劝了几句。
墨青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晚膳送进屋里，萧瑾匆匆用完，又独坐了一会儿，心中还是没有决断。
命人撤下膳食后，最后打算先去寝殿看看凌南依。
凌南依被无双几个看了一天，当萧瑾走进来时，她还躺在床上。
见到王爷，几个丫头赶紧退了出去。
凌南依只觉总算解脱了。
手一撑，欢喜坐起来，“你不回来，我都被她们几个当做快要病死的人对待了。”
萧瑾立在床前，勉强一笑，“什么死不死，墨青说了你身体好的很。”
凌南依轻笑，“是啊，我也这么说，我醒来后一点感觉都没有，就是无双她们几个害怕，回头你让墨青告诉她们，可别让她们再折腾我了。”
萧瑾想了想回，“她们几个其实不错，都是为你好。”
凌南依抬眸看了他一眼。
萧瑾向来厌恶她们围着自己的，巴不得自己将她们几个赶的远远的。
今日这话很反常！
她意识到可能出了是什么事。
不露异色，凌南依将被子掀起一角，挪出一半的床，笑道，“你怎么还站着？可梳洗过了？梳洗过就上来睡吧。”
女人一半的腰身长腿露出来，萧瑾有些眼热，但是没动。
“本王还未梳洗”，他轻轻回了一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凌南依便觉得事情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
语气也不自觉慎重起来，“是不是前头出了什么事？”
萧瑾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如果……本王是说如果……我还打算迎娶白梁苣，你待如何？”
其他两条暂且不管，这条是她在意的。
萧瑾不愿让她措手不及，至少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凌南依坐直了身子，收起脸上的喜色，口气越发严肃，“为了什么？”
知道她机敏，在来的路上他就想好了应对之话。
“本王之前都是骗你的，其实本王离开盛京，只是因为云州出事，不得已赶去青州，与娶不娶玉兰公主无关，如今云州之患已解，萧天夜在盛京登基，本王若得碧水国支持，自然可以再次发兵盛京。”
他的回答，好似不假思索，发自本心。
一时间，凌南依听着有些懵。
她顿了一下，想起白日来的事，“风影来看过我，他说你是为了我才回云州的。”
如果只是媚夫人一个人说的，她可能会被萧瑾糊弄过去。
但她了解风影，他这个人向来不会胡说。
不想风影这么嘴快，萧瑾也楞了一会儿。
过了片刻，他才反问过去，“本王的心思如何，你不信本王自己的话，去信一个侍卫的话？”
凌南依面不改色，“是，这件事我相信风影，不信你。”
“你不相信，这也是事实”，萧瑾沉下声。
这话如一记重锤，将凌南依狠狠砸了一下。
对啊，信不信的有什么要紧？
事实才是关键。
萧瑾说会娶，难道会无缘无故骗自己吗？
如此斩钉截铁，显然是做好了打算。
就算眼下没发生，用不了多久，事实就会摆在眼前。
到那时，就算她不信，又有什么用！
被子里的手捏紧，她深吸一口气，扭头去看他，“为什么突然改口？”
萧瑾已经不敢看着她，“本王刚才已经说过了，为了攻打盛京。”
这真是个绝佳的借口。
让人想怀疑，却又有点相信。
再想到白梁苣无缘无故偏要留在云州的事，凌南依不得不往萧瑾身上靠。
难道是萧瑾给了她什么念头？
“那你喜欢她吗？”
萧瑾摇头，“不知道，不管本王喜不喜欢她，本王都会娶她”。
这个回答等于是否定。
凌南依立刻排除了这个原因。
“好，你方才不是问我如果吗？那我现在告诉你，我不同意。”
如果萧瑾三心二意，对白梁苣真的有情意，她会毫不犹豫退出。
若只是因为攻打盛京这个理由？
先不说不太可信，就是真的，她也会想办法阻止。
萧瑾却认真了起来，“本王知你不愿，可是有些事注定不会顺你心意，以后的路还长，本王身边不可能只有你一人，如今本王只能答应做到对你最好，至于其他，你若觉得不舒服，也只能是受点委屈了”。
听了这话，凌南依便知道萧瑾娶白梁苣这件事恐怕是不好改变了。
屋子里静了下来，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
“萧瑾，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
“或者……是我出了什么事？”凌南依快速的再次提问。
萧瑾回答的比她还急，“你也没事！你绝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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