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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真相


  “哀家真的是小看了沐垚,没想到强词夺理的本事竟然长得这样快。”沐垚听了太后的话,抬起眼眸不带一丝温度的看着她,冷冷一笑,说道:“到底是沐垚强词夺理还是太后娘娘强词夺理,想必在场的人都应该看得出来。”“放肆!”太后忍不住狠狠的拍了一下身边的桌子,连茶盏都被惊得颤动了一下。

  皇上看出太后动了气,也皱着眉看着沐垚,说道:“不得对太后无礼,沐垚刚刚所说的话太过了,快给你外祖母道歉。”沐垚挑了挑眉,双手摊开,满面的无所畏惧,笑道:“既然父皇说了沐垚不对,那沐垚便对太后娘娘认错。”说罢便跪在地上,叩了个头继续说道:“沐垚给太后娘娘认错,但也请太后娘娘清楚,您可并非我的外祖母。”

  “沐垚,你这孩子今日怎么还越说越来劲了,朕看你是失心疯了。”太后听到皇上的话立刻反应过来,接口说道:“哀家看她也是失心疯了,来人,将跪在地上的蒋沐垚给哀家绑起来,免得她一会儿发起疯来伤了人。”宇文翼和盛萧然几个听到这话都惊了,也顾不得皇上在此,都奔向了沐垚,生怕她被那些奴才们伤着。

  不曾想沐垚却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眼神冷冽的看着周围向她聚拢过来的奴才们,歪了歪头,从人群的缝隙中看着太后,说道:“太后此番是要把所有事情都做绝了才算完对吗?”“真的是失心疯了,还不快将她绑起来。”太后又呵斥了一句。太后的话音刚落,沐垚便从靴子里飞快的抽出匕首,向着离自己最近,也是太后最信任清如刺了过去,清如没有想到沐垚会突然间发难,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觉得肩膀一阵刺痛传来,瞬间血染红了半个衣衫,脸色也变得煞白。

  太后看到之后也惊得愣了一下,呵斥道:“出入寿安宫中竟然带着匕首,真的是胆大妄为,如此还敢说你们冤枉吗?”沐垚将匕首抽了出来,推了清如一下,清如一个站不稳便倒在了地上,让出了一个缝隙,其他奴才们看到清如都吃了亏也都不敢再上前,于是几步的功夫沐垚便走到了太后的身边。

  太后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连头上的金丝彩凤步摇下的流苏也不安的晃动着,可是她的话语却没有半分的软下去,说道:“哀家看你是真的不打算活着走出这寿安宫中了。”没想到沐垚只是站在太后的面前,将手中的匕首搁在了太后与皇上之间的桌子上,定定的看着太后。这一瞬间,皇上微微有些发懵,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怎么沐垚竟然带着匕首,满面的杀气看着抚育了自己十年的太后,他不由得站起了身子,手指着沐垚却对着站在远处的宇文翼说道:“垚儿这是怎么了?忽然间发什么疯?她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盛萧然看着沐垚与太后的对峙,幽幽开口说道:“皇上放心,王妃是不会伤害太后的,她自己知道在做什么,而且想必太后也知道为何襄王妃会这样做。”皇上的脑子中闪过了各种念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忽然间想起了自己的伴读蒋逸晨,可能是沐垚此刻的样子,脸上的神情都与当年的那个人太像了吧。如果当初他不勾结宁王造反,现在可能依然呆着自己的身边,是自己最最信任的人吧,那是年少时候的情谊,突如其来的背叛让皇上缓了好些年,他对蒋逸晨还算是留的当年的情谊,否则也不会让沐垚安稳的活下来,还允许她嫁给了自己的儿子。

  可是如今沐垚的样子让他觉得心痛,难道她要与自己的父亲做同样的事情么?“沐垚!你是朕的儿媳妇儿,是宇文翼的妻子,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如今你这是要做什么?挟持太后吗?你是要步你父亲的后尘不成?”沐垚听到这话缓缓转过头,看着皇上,眉头皱在一起,眼里满含着悲伤,说道:“父皇直到如今还以为当年儿臣的父亲与宁王勾结吗?您就没有怀疑过吗?自己的同窗伴读陪伴自己多年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品性您真的不清楚吗?”

  盛萧然在一旁冷冷笑道:“宁王的许诺从来都不是他在意的,太后当年给您说的话皇上真的就信了吗?”他的声音好像一盆冷水从皇上的头顶淋下,他忽然间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很冷,好像谁将门打开了将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忍不住瑟缩了抖了一下,将头转向了他的母后,声音中带着怯意,问道:“母后,垚儿的意思您懂吗?”问出这句话的皇上心中一阵惶恐不安,他生怕从太后的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又十分期待那个肯定的答案,同时他也在恐惧,如果真的是自己想象的那样,那他岂不是将自己的好友连带自己的妹妹,还有他们的那个儿子推向了深渊。

  “他们一阵胡言乱语就是为了扰乱皇上的心,当年的事情皇上不记得了?哀家可是记得的,当年证据确凿,他蒋逸晨抵赖不得。”说到此处太后看向了站在她面前的沐垚,狠狠的盯着她的眼睛,就像是一把战刀一样,恨不得将沐垚的身上划出两个血洞,说道:“不知道你是受了谁的蛊惑,竟然来逼迫养育了你十年的外祖母。”

  “呵,真是可笑。我曾经将太后娘娘视作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也不愿意相信那十年的情谊竟然是假的。太后娘娘当初看到先皇后杀害她自己的妹妹的时候不觉得心惊吗?是不是觉得很熟悉呢?那手段不是与当年您杀害我母亲的母妃如出一辙吗?”沐垚一字一句的说着,声音有力而坚定。

  “你这又是听谁所说?哀家是真心心疼你的母亲,才将她养在身边,你却以为是哀家害死了她的母妃?哀家为什么要这么做?”沐垚早就知道太后不会承认,也不恼怒,叹了口气说道:“太后娘娘在后宫摸爬滚打多年,做过多少事情您自己心里明镜一般。要沐垚一一的给您说出来么?”太后刚想要阻止她,却不料沐垚根本不理会她,径直开口说道:“迫害先帝嫔妃,捏造宁王与我父亲勾结的证据,就是为了夺回兵权交给你手里的人。与端亲王宇文晋勾结,扶持皇贵妃母家,当初娶了让宇文晋娶了孙怡然这样的主意也是您给出的。你不能看着先皇后母家在朝中的势力越来越盛,掩盖了你们戚家的风头,所以便在暗中对先皇后和故太子宇文霖用尽了手段,如果沐垚没有想错的话,已故太子妃之所以会失去孩子,也是您的手段吧。那年的襄亲王宇文翼不过就是郡王,慤贵妃也不受皇帝的宠爱,所以你就算一百个不愿意,但是依然能够忍下心中的气闷答应了宇文翼的求娶之情,因为你觉得我永远翻不出你的手掌心。却没想到,宇文晋求胜心切,做了许多失去圣心的事情,父皇一心想要朝政平衡,而宇文翼的心思最正,得了民心而得了圣心,你便一次次的打击我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当初你让人偷偷透露消息给还在军中的宇文翼说起我有孕的时候宇文晋对我有多么的上心,对王府是多么的照顾,又让墨荷在我的汤药里饭食里下了药,拖后了生产的时间,就是为了离间我们,佑儿的惨死,你不是也知道内情吗?是孙怡然做的对吧?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不想大权旁落,更不想看见我好。”

  将心中的话全都倒了出来的沐垚感觉自己心被揪住了一般的疼痛,她以为自己说出来会很痛快,直到所有的话都道尽了才发现,并非如想象中的那般,更多的是难过,那是自己十几年的情谊,被掰开了揉碎了像一滩绞碎的肉一样摊开了的时候,才知道悲从中来的滋味。她张开口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连太后的样子都不想看。

  皇上用了好久才从震惊中缓了过来,看着自己的母后,眉头忍不住皱在一起,眼含着悲伤,幽幽开口道:“母后,温阳的母妃真的是您害死的?蒋逸晨的事情呢?真的是您将他与宁王牵扯在一起的么?那沐垚呢?”皇上的手指微微的颤抖的指着沐垚,声音已经没有五十几岁人该有的镇定自若,而是难以置信的苍凉:“当初晋儿不娶沐垚也是您安排的?佑儿?朕的孙儿?您能忍心害死他吗?”

  “哀家没有害死佑儿!”太后一听到佑儿的名字忍不住反驳着,她并没有想要佑儿死,佑儿是自己儿子心疼的孙儿,自己就算再想要夺权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伤心,只是孙怡然以为佑儿真的是沐垚与宇文晋所生的,所以不顾一切的也要杀了他罢了。此时的太后已经忘记了,如果不是她当初让佑儿晚出生,孙怡然也不会有这样的误以为!“那其他的呢?母后,其他的呢?”皇上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他没想到自己信赖了多年的母后竟然搅弄前朝多年,自己活到五十几岁,好像什么都没剩下。

  沐垚此时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皇上的眼神中充满了心疼与可怜,这是自己尊重了多年的舅父,也是自己叫了四年父皇的男人,他曾在自己的心目中,是坚不可摧的,可是偏偏他的母亲,将他推向了充满肮脏的真相里去。“父皇,如果我说故太子宇文霖与已故润亲王宇文拓的死都与端亲王宇文晋有关,您信吗?”

  沐垚的嗓子不由得有些嘶哑,刺刺拉拉的声音像一把弯刀在皇上的心头来回的割着,血流满了五脏六腑般,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发疼。皇上没有说话,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太后心疼他,抬手便是一巴掌打到了沐垚的脸上,这一巴掌真的是用尽了她的力气,沐垚瞬间觉得口中腥甜涌了上来,嘴角破了,流出了血来。宇文翼心疼的走上前去想要看她的面颊,却被沐垚挡住了,她转头看向了太后,竟然笑了起来,说道:“太后娘娘是觉得沐垚说的太多了?让皇上伤心了?您就没有想一想,做这些事情的人才是真正让皇上伤心的人。是谁害的他年近半百的时候还要失去两个最疼爱的儿子。您不要告诉我说是宇文晋,如果没有您的默许,宇文晋真的敢吗?”

  沐垚的话音刚落,皇上便觉得胸口一阵憋闷,不由自主的喷出了一口血来,正落在了站在他身前的宇文翼的身上,宇文翼被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扶住皇上大声喊着:“传太医,快传太医。”太后也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推开了沐垚奔向了自己的儿子,看着沐垚的眼神中除了愤恨还有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凌厉。一字一句的说着:“你要是再敢多说一个字,哀家就在这儿杀了你。”

  沐垚冷冷一笑,从靴子里掏出了另一把匕首,架在了太后的脖颈上,说道:“太后以为,杀了我您就可以全身而退吗?”一阵冰凉传遍了全身:“沐垚啊,真的是长大了。”沐垚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撒一凌,说道:“你将门打开,想必该来的人已经到了。”撒一凌点了点头,打开了殿门,就见太后的寿安宫中站满了一排排的禁军将士,满面的肃杀之气,而站在前头的撒目墩就仿佛没有看到沐垚手中的匕首一般,立在那儿等着吩咐。

  太后也瞧见了满院子的禁军,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是要就此篡位吗?真的是下的一手好棋啊,此时晋儿正在北方赈灾,没有人来帮着哀家与皇上,难道你们就不怕承担着千古骂名吗?”“太后错了,我们从未想要篡位,只求自保。”撒一凌的声音响起,走到了殿外,从自己的父亲手里接过那柄属于她的佩剑,重新回到了殿内,她没有站到宇文翼的身边,而是坚定的站在沐垚的身侧,在刚刚沐垚一字一句说出太后所做的种种时她从心眼里开始佩服起这个女人,她经受了那么多的苦楚,竟然能够选择隐忍,换做别的人恐怕早就被逼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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