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煲电话粥
陈楼上从工地回来，就看到老婆大人正坐姿豪爽的打电话。
有人来买啤酒，她指指冰箱让人家自己拿。顾客想要开酒，她又指指挂在冰箱旁边的开瓶器。
阿爸无奈，走过去帮顾客开酒，然后递给对方一只一次性杯子。
因为把酒瓶带走需要给五角压酒瓶的钱，等把酒瓶送回来的时候再反还。
“我在这里喝。”
顾客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小卖部前面空地的小木桌上。然后再到前面不远的烧鸭摊买了两个鸭脖子，一口鸭脖子一口啤酒。
附近建筑工地的人都喜欢这样喝酒，一份鸭脖子，或者一份花生米就能喝一两瓶啤酒。
陈白羽家的小卖部也有炒花生米。
花生是阿婆自己种的，然后带到东莞。阿妈每天中午的时候炒好，再用白纸包起来，一小包一小包的分装。
两元一包卖给别人当喝酒的小菜。有时候有空了，阿妈和小舅母还会帮客人炒个小菜。
前面不远就是小菜市场，客人想要吃什么，就去买回来，然后让阿妈帮忙加工，再收加工费。
阿爸给自己倒了一杯温开水，想了想，又给正在打电话的阿妈倒一杯，加入一勺蜂蜜。
阿妈接过水，一边喝一边和陈白羽说买地的时候。
“附近有一块地皮，本地人的，急着出手，听说要三十多万快四十万。有人问你阿爸要不要，你阿爸说不要......就在我们铺子对面。”
阿妈瞪了阿爸一眼，她想买的，但阿爸说太贵了不划算。
阿妈说的那块地陈白羽知道，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本地人的，分家的时候分到一块地然后三十多万卖掉。
不过，上辈子陈白羽是在对方卖掉后才知道的，也是听阿妈说的，因为对方卖掉后就把三十多万都给挥霍掉了，和一群猪朋狗友一起吃吃喝喝，把三十多万都给吃掉了。
有钱的时候，谁都是朋友。
陌生人也能凑上来称兄道弟。
没有钱的时候，朋友也成为了陌生人。
当时阿妈就用这个例子来让他们兄妹交朋友要慎重，猪朋狗友还不如没有朋友。低质量的朋友一起胡作非为，还不如一个人好好活。
阿妈虽然读书不多，但她在生活上的智慧一向让他们兄妹信服。
不过，这块地皮还是可以拿下的，值得。现在看起来是贵了，但长远看的话，赚大发了。
在2018年的时候，这个地方两房一厅的套间就需要三十多万。而一栋二十多层的小楼，能有多少个套间？
当然，这个价钱肯定不是正规的买卖。
这个买卖是不合法的，没有正规的手续，一般是屋主私下买卖，私下签订的合约。
属于无产权的便宜房。
将来，在东莞的各镇区会有很多这样的无产权房出售，比正规有手续的买卖便宜一半多。
在平均每平方售价在七千多到一万的时候，这种无产权房因为低价钱而受到很多人的欢迎。
“买。”陈白羽觉得不能错过。上辈子，这块地好像是被一个东北的生意人买了去。
这个生意人好像是做皮革的，常到陈白羽家的早餐店吃早餐，每次都是加蛋加肉的肠粉，然后外加一碗猪杂枸杞叶汤。
陈白羽对他们印象深刻是因为他们的儿子曾经追求三姐，他们一家常到她家的店来玩和聊天，话里话外都是对三姐的夸赞。
不过，阿妈并不想把女儿外嫁，只能拒绝。
最重要的是，三姐也不喜欢。
“阿妈，家里你做主，你要买，阿爸还能反对？”陈白羽觉得肯定是阿妈自己也觉得贵不愿意买，否则，早就拿下了。
家里的钱大部分都在阿妈手里。
过年的时候，陈白羽给了阿妈十万，再加上两个哥哥两个姐姐的，差不多就有二十万。
阿妈手里的钱足够拿下这块地了。阿妈应该是在观望，像很多人一样，都觉得以后可能会讲价，会便宜，想要再等等。
却不知道，很多人就这样等等，再等等，然后是越来越买不起了。
陈白羽太了解阿妈了，“阿妈，肯定是你不愿意。阿爸都听你的。”陈白羽直接拆穿阿妈想要让阿爸背锅的意图。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阿爸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是你说贵的。我可没有说。’
“赶紧做生意去，别妨碍我打电话。”
阿爸摸摸鼻子，给顾客拿维他奶去。
现在店里的早餐生意最好，然后就是一些酒水饮料。至于店里面的其他杂货，很多时候一个星期下来也只是卖出一包盐。
现在，阿妈也不想再进饼干糖果之类的东西了，就进一些日常用品还有一些油盐酱醋之类的东西。
“小五，你需要卫生巾吗？店里去年进的一批卫生巾还有两个月就过期了，我给你寄几包吧。”
陈白羽两眼望天，邮费不比卫生巾贵？
“还有一瓶沐浴露也过期了。”
陈白羽：“妈，我记得沐浴露是三年前进的吧？”因为沐浴露的拿货价格不便宜，而大家又喜欢到超市去买，所以阿妈在进货的时候衡量再三，就只进了十瓶。
是一款叫‘澳涛’的沐浴露，开始用的时候味道很好，很浓，也比较滋润，和那款叫‘澳雪’的沐浴露的味道很像。
但是，大概使用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味道就不好了，使用过后皮肤也变得比较干燥，甚至有些痒。
这三年，家里，还有两个姐姐的沐浴露都是阿妈给的‘澳涛’。两个姐姐给陈白羽打电话，吐槽阿妈进了假货。
其实，这种情况很常见，防不胜防。很多批发部自己都不知道卖的是假货，更不要说这些零售商。
不仅仅是沐浴露，还有牙膏。特别是那些买牙膏送水杯，或者买水杯送牙膏的，里面的牙膏质量真的是不敢恭维，能用的只有前面的十分之二三。
一开始，感觉很好，但用着用着，感觉就完全变了。甚至在用到一半的时候，发现牙膏根本就打不起泡泡了。
但上辈子的陈白羽买东西就喜欢看有没有东西送，感觉很划算。有时候，买一支牙膏送一个脸盆，有时候送一个暖水壶什么的，总感觉自己占了大便宜。
买得兴高采烈。
用的时候，简直就是垃圾场。
但有什么办法，自己买的，跪着也要用完。
“妈，那批沐浴露还没有卖完吗？”陈白羽算了算，这三年，家里人就已经用掉了好几瓶，怎么可能还有？
难道阿妈又进货了？
阿妈很无奈，“还剩一瓶。太难卖了。”进的这批沐浴露，一瓶也没有卖出去，全部家用了。
陈白羽叹口气，“我不想用澳涛。我要用樱雪。”目前，也只有樱雪沐浴露的味道让她喜欢。
“就你娇气。这一瓶，你不用，不就浪费了？”
“你两个姐姐那还有呢。”
陈白羽不想告诉阿妈，两个姐姐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扔掉了。‘还有’，不过是借口而已。
“让阿爸拿去给工地的人用吧。”
阿爸今年承包了一个厂房的工程，正在火热施工中。为此，阿爸还从宝阳镇找了好些老乡过来帮忙。
把沐浴露拿到工地去，十天半个月就能用完。
“进货要七元呢。”阿妈有些舍不得，当初进货的时候，她就觉得贵，但想到能卖十二元一瓶也划算，咬咬牙就进了。
但谁想到，一瓶也没有卖出去，她降价到十元一瓶也没有人要。
“妈。”陈白羽真的要笑了，1.5L的大瓶沐浴露，进货价七元竟然还觉得贵。难道人家是卖水的？
“好吧。给工地的人用。”阿妈不情不愿，但也不想浪费了。然后又吐槽了一下陈白羽喜欢用樱雪沐浴露的事情。
觉得樱雪沐浴露贵了，不划算。
陈白羽躺在京都家里的沙发上，阿妈在东莞的小卖部里，千里之间，连着电话线，隔着电波。
母女两聊得兴起。
陈白羽和阿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从家里的琐事说到了二姐的男朋友。
爸妈已经和二姐男朋友的家人见面，已经开始准备两个孩子的婚事。
二姐和男朋友已经决定，毕业就结婚。
至于三姐，和爸妈说她还没有男朋友，阿妈正准备让人介绍。但因为三姐是大学生，能选择对象的范围也是大学生圈子。
而阿妈身边的大学生不多，正当适婚的就更少了。
因为三姐一直没有找到男朋友，阿妈开始担心她嫁不出去，更担心她找到不靠谱的男人。
陈白羽知道三姐已经有了男朋友，只是一直瞒着家里人而已。其实，阿妈不同意她们三姐妹嫁到外地主要是因为怕她们嫁远了，没有娘家人撑腰，会被欺负。
如果三姐的男朋友愿意在广东买房，定居，落叶生根，相信阿妈应该不会再有意见。
阿妈不同意不是因为对方是外地人，而是因为结婚后女儿离得远，担心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女儿被人欺负了。
不管他们多大了，在阿妈心里仍然是需要担忧的孩子。
“你们还要说多久？电话机都发热了。”阿爸很无奈的过来摸摸电话机，真是的，有什么好说的？一个电话能说上一个多小时。
“你女儿？在京都读书的女儿？”已经喝了两瓶酒的客人笑着问阿爸。
附近的人都知道陈楼上有几个大学生儿女，不少人佩服他。能养起几个大学生儿女，真的很容易。
当然，现在更多的是羡慕。
阿爸点点头，“这些女人，也不知道电话费贵。”虽然吐槽，但阿爸也不会阻止阿妈和陈白羽通话。
“哈哈。你好福气。”
“对了。你的两个儿子还没有结婚吧？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阿爸摇摇头。自从两个儿子考上大学后，就有不少人要介绍，但阿爸都拒绝说‘孩子的婚事，孩子做主。’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
孩子读书比他多，见识比他广，眼界也阔，想要什么样的媳妇，他们自己挑，自己选。
好，皆大欢喜。
不好，也是他们自己过。
“陈小五，你找男朋友了吗？是要在京都找吗？”
陈白羽也不满足阿妈，和阿妈说起了李天朗的事情。
“李天朗？我们村的那个李天朗？”阿妈想了想，好像想象不了那孩子长大后什么样子了。
小时候高高瘦瘦的，和他们家的阿一小四玩得好。
“他怎么去你学校读书了？不是说在步队吗？”
陈白羽又认真的给阿妈解释了李天朗在京都大学读书的原因，“......以后信息工程会越来越重要......这个专业，我们学校的师资力量是最强大的。”
“不要和我说学习，我不懂。他家就只有一个人了，他以后是不是住我们家？”阿妈还记得小时候的李天朗，对他也没有什么意见，更觉得当兵的靠谱，不会有什么花花肠子。
“就是赵永红不好相处。虽然赵永红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但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又回来？”
陈白羽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阿爸说，“小五，电话机发热了，我怕烧坏，有什么事下次说。”
陈白羽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无奈的放下。
她还没有和阿妈说找到亲爸的事情呢。
陈白羽鼓起腮，算了，明天再打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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