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旧城的故事
半晌之后，众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实在是这游侠公会与想象中的也太不搭边了，碎瓦片与茅草相间的檐顶，偶有几个洞还没补上，连雨都遮不住。
这间屋子四周墙上更是多了许多大洞，四处通风，这哪里还算一处房屋，已经算是半个废墟了。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从这房屋内传了出来，听声音，这人应该已经年过花甲，不过他声音虽然低沉无力，但吐字清晰，入耳却是给人一种莫名的感染力。
随后，又是一群孩童的声音传出，为了整齐出声，每个孩童的声音拉得老长老长。
“人……之……初……”
……
慕阳有些目瞪口呆，在洛西城他虽然没去游侠公会，但洛西城的游侠公会气势恢宏，远远就能感觉到它的威严。
可这旧城的游侠公会未免也太……儿戏了些，太磕碜了些。
其他几人的反应也没比慕阳好多少，皆是不敢相信眼前这破破烂烂的学舍便是游侠公会。
倒是那孩童此刻拉长了脖子，扯着嗓门大喊道：“白爷爷，有人找你来了！”
小男孩声音极大，顿时学舍内便鸦雀无声，突然一道气愤的声音传来出来：“黑炭小子，吼什么吼，你小子还敢回来啊，叫你读书，两分钟都坐不住便没了影！”
人未到，声先至。
声音之中虽然充满了气愤，但却充满了关切之色。
只见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家伙，缩了缩脑袋，声音骤然小了许多：“白爷爷，你常说世间百态才是一本最大的书，我这不是出去体验生活，去读这本大书了嘛，学舍里你说的那些，我听了只想打瞌睡。”
只见一人出现在了学舍门口，他头发花白，还留着长长的白色胡子，一身灰色长袍已经不知道被洗了多少道了，显得发白。
他皮肤显得有些粗糟，脸上的皱纹沟沟壑壑，那是年轮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但他眼睛有着别样的光彩，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
此刻他寻声而来，看着那小男孩骂骂咧咧的说了几句，随后便打量着慕阳几人，面容并未流露任何情绪，但他明显身躯有些颤抖，老人随即问道：“几位是何人？找老朽何事？”
闻言，慕阳上前两步，行了一礼，直言不讳的说道：“老人家，我们几人皆是武者，建立了游侠团，是来游侠公会认证的。”
“敢问老人家，此处可是旧城的游侠公会驻地？”
老人面容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潮红，有些激动的说道：“是是是，这里正是游侠公会，快进来，快进来。”
老人激动的手舞足蹈，语无伦次，眼中有些血红湿润，究竟是多少年他记不清了，他只知道他从十六岁便守在了这里，一守便是一辈子。
慕阳与徐二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率先走了进去。
一进房门，只见一大群孩子此刻坐在屋内用木板拼搭的座椅上，人人脖子伸的老长，好奇的打量着进来的慕阳等人。
老人此刻走到慕阳身前，连忙招呼众人坐下。
慕阳扫了一眼屋内，这室内也还算宽敞，但里面却家徒四壁，仅有侧面一个木架子上堆满了泛黄的旧书。
室内正厅处有一张里面唯一还算的上完整的木桌，木桌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显然那是老人刚才授课的书籍。
此刻还有几截朽了都木板搭成的座椅，明显已经快要断裂，这叫人如何下坐，慕阳笑了笑：“老人家，我们站着便是。”
“这里真是旧城游侠公会的驻地吗？”昆池不由的脱口而出，有些不敢相信。
这话一出，像是触碰到了老人内心的痛处，他有些惆怅而落寞的说道：“此处正是游侠公会驻地，而我便是旧城游侠公会的会长！”
“什么？”众人一惊，打量着这垂暮老人，老人虽然身体还算健朗，但他周身气息并未任何气势波动，显然不是武者。
“老人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慕阳不解问道。
老人叹了一口气，失神片刻才反应过来，缓缓说道：“说来话长，你们且听我一一道来。”
一刻钟之后，慕阳等人才恍然大悟，老人的确是旧城游侠公会的会长，不过整个旧城的游侠公会仅有他一人而已，而且老人在此一呆便是五十三年。
城池的游侠公会驻地的作用主要有几个，一是认证游戏团的成立，授予游侠团身份，而认证游侠团是要条件的，游侠团的团长必须是要有四窍武者的实力，所以游侠都必须是武者。
二是有人会来游侠公会许下报酬发布任务，而游侠就会到驻地来领取任务，待完成任务后，便会得到相应的报酬，当然，游侠公会也会根据任务的难易程度和报酬价值来给任务分等级，完成任务后，会获得相应的游侠名誉值。
而游侠名誉值便是决定整个天武大陆游侠团排名的根本依据。
只是这旧城地处偏远，来庐山的武者可能会有很多，但偏偏旧城又离了庐山三百里，无论烈炎国还是南境武域来的武者都极少会绕路到这旧城。
久而久之，旧城的游侠公会驻地没有武者来认证登记，自然在此处发布的任务便没有领取完成。
发布的任务等级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若是有着地级以上的难度的任务一般都会在整个天武大陆的游侠公会公开，任何人都可以领取任务。
而旧城游侠公会成这番模样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旧城公会发布了一个地级任务，但是一个纯粹只有难度报酬却极少的任务。
因为这任务便是旧城所以百姓联名发布的，已经发布了整整四十年，却依旧无人完成。
起初还有一些周边的游侠团想借此难度的任务来过得游侠名誉值，哪曾想，来的游侠团接二连三的都丢了性命，无一生还。
于是游侠公会中把这个任务列为了地狱级任务，至今无人敢来接下，饶是多年前来接任务的游侠团也有着强大的游侠团，但毫无例外，他们都死了。
老人说完，看着慕阳等人，神色古怪的道：“我已经有整整三十九年没有见到武者了，也整整三十九年没有外地人来到这旧城了。”
慕阳等人一听，神色大变，惊呼道：“此话怎讲？”
老人看着慕阳等人的眼光充满了祈求，老人突然下跪：“求求各位武者大人，一定要救救旧城的人呀！”
慕阳一时摸不着头脑，随即急忙去扶这位老人：“老人家快快起来，你且说说情况？”
老人见状，哪肯起身，老泪纵横的道：“大人有所不知，旧城其实是一座被诅咒的小城。”
慕阳一听，心中涌出一丝强烈的不安来，便问道：“诅咒？”
“是的，旧城在四十年前发生了一件怪事，数十个十多岁的少年少女像是发了疯的往城主府宅涌去，便再也没出来，而城主府逃出来的一名武者侍卫便彻底疯了，口中不断说着：“都死了，都死了！”的疯话。”
“后来得知，整个城主府变成了死宅，进去的人也是无一生还。”老人说道此处，更是泪如雨下，因为当时冲进城主府的人便有他最疼爱的女儿。
“后来每隔三年，城里的少年少女都会有几人进入那城主府，整整四十年啊，已经有数百名无辜生命为此丧命。”
徐二此刻心头虽然震惊，但还是问道：“为何不搬离这旧城呢？”
老人叹了叹气，眼中尽是绝望：“不是不想搬，而是搬不了，所有旧城的人只要离开旧城方圆十里便会身染重疾，全身溃烂而死。”
“嘶！”慕阳几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事情简直是太过匪夷所思，处处充满了诡异。
慕阳陷入沉思中，而徐二直接开口道：“老人家，数十年前那些强大的游侠团未完成的任务想来就是这城主府邸的事情吧？”
老人一听，便没了哭声，脸色显得极为不好看，被徐二说破了心思，极为尴尬。
徐二又继续说道：“老人家，我们只是来认证游侠公会的，而那些强大的游侠团都无法完成的任务，你让我们去，不是让我们去送死吗？”
老人听闻徐二的话，整个人怅然若失，腰一下弯曲了许多，皱纹更深了，仿佛一下又老了十多岁。
老头儿摇了摇头，起身，他的确失去了分寸，旧城已经整整三十九年没有外来武者来过了，所以有都是对旧城避之不及，而旧城的百姓，早已接受了这般命运。
甚至有人谣言起说，在城主府的是阴神，是上天派来拯救旧城居民的，只是每年都需要向阴神进贡少男少女，他们会成为阴神的奴仆，享受永生极乐。
数十年前，老头儿还是一名两窍武者，只是时间的残蚀让他窍穴封闭，没了武力，他如何会信这番鬼话，自己的女儿彻底没有再回来，那城主府里面的绝对是邪恶之物。
老头儿自嘲的笑了笑：“来吧，我为你们认证过后，你们且离去罢。”
“慢着！”慕阳突然出声：“自然需要认证，但就把这任务作为我们太玄团的第一个任务吧。
老头儿此刻已经恢复冷静，几个年轻人，实力再高，能高到哪里去，于是善意的说道：“年轻人，刚才是我失态了，这任务不是你们几个少年能完成的，认证游侠团后，便速速退去吧，不要枉送了性命。”
慕阳听闻，笑了笑，并未说话，神色坚定。
老头儿看着慕阳坚定模样，那清澈如水的眼睛，这少年显然是认真的。
老人叹了一口气：“这是旧城人的命运，命运如何能改！”
慕阳回道，充满自信的说道：“老人家，巧了，恰巧我一直在逆天而行！”
修武逆身而进，修真逆天而行。
这本就是一条逆旅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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