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工具

　　这里是弗兰缇格兰大学图书馆，藏书十万多册，从经济，文化到数学神术无不涉猎。

　　“孟小姐，终于找到您了。”仍旧鼻青脸肿的古雷泽瑙拖着步子来到孟喜竹面前。

　　孟喜竹并没有抬头看他，而是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随后，她收回手将书籍翻页。

　　“不用了，我不坐。”古雷泽瑙说道，“走吧，我们得回去了。天色不早了。”

　　“我能把书带回去看吗？”孟喜竹终于抬起头看向古雷泽瑙。“天!您怎么还是这副样子，没人帮您治疗一下吗？”

　　“那帮畜生!他们知道我是在角斗中被打成这样的后，就拒绝给我治疗!”古雷泽瑙义愤填膺地说道，“别岔开话题，女士。快点去登记一下，带上书我们回去了。”

　　孟喜竹拿起书找到图书馆管理员登记后，坐上马车。等古雷泽瑙钻进马车坐定后，他敲了敲顶棚让车夫知道他们已经坐好，于是马车开始奔驰起来。

　　“我帮您治疗一下。”孟喜竹捏出一个复苏圣光。

　　“您还会这一手？”

　　“您别抱太大希望，因为我也只会这一手。”

　　等俩人坐上餐桌，伯爵夫人就发现了古雷泽瑙的异样。

　　复苏圣光效果很好，但却并没有完全消除古雷泽瑙脸上的伤疤。而孟喜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不想为他多次施法。

　　“小子，你应该知道我对打架斗殴是什么看法。而且你貌似被打得比较惨。”伯爵夫人开口揶揄道。

　　古雷泽瑙进食的动作停滞了，他啐出口里的食物，说道：“这只是男人间的较量而已，受伤很正常，就不劳您操心了，女士。”

　　“你怎么和妈妈说话呢？”伯爵将手里的刀叉摔在桌上。

　　莱布尼兹今天过得并不顺意，皇帝也一样——短时间内大量罢免，处死首都卫戍部队的军官造成了强烈的政治动荡。这样的不稳定局面让皇帝和皇帝的拥护者们焦头烂额。

　　古雷泽瑙点点头，一推桌子竟是十分干脆的离开了。他不过才吃了两口而已!

　　往日活泼乱动的三个小妹察觉到空气中的硝烟，也安静下来规规矩矩吃完自己盘子里的东西。

　　但场面上最过难受的就是孟喜竹了。伯爵一家的亲情出现裂痕，有深层次的原因，但直接原因就是她突然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

　　“我去叫他回来。”孟喜竹放下刀叉，说道。

　　“亲爱的，你其实不必管他。每个年轻人到这个年龄都会这样。”伯爵夫人说道，但孟喜竹已经走出餐厅。

　　古雷泽瑙并没有走远，他在餐厅外的窗口处凭栏远眺。余光看见孟喜竹向他走来，把头扭向另一边：“您出来做什么？看我出丑吗？我像头蠢猪一样被打倒在地，然后被踢得鼻青脸肿，回到家里不仅没有得到安慰反而受到嘲弄。这群蠢货居然是我的家人!我受够这群人了。要不是妹妹们在这里，我早搬学校去住了。”

　　正好相反，出丑和难受的反而是我。孟喜竹想到。但她还得展现出一个成年人的气度去安慰这个年轻人。

　　“古雷泽瑙，听着，您下午的表现非常英勇，您明知对面是布吕萨尔，但仍旧接受了他的挑战。我的家乡有一位先贤曾经说过:倒在对手的剑下不丢脸，要是不敢亮剑，那才叫丢脸!”孟喜竹来到窗边同样凭栏远眺道，“您再想想您四周的那些看客，他们面对布吕萨尔的挑战，又有几个人敢于应战？又有几个能够支撑那么久？您比他们强出太多了。”

　　“谢谢您这么说，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输赢结果，早在一开始我就大概知道。我只是想看看我和四年级首席生的差距有多大而已。不过，还是非常感谢您押我赢，而且还押那么大的金额。”

　　“是啊，这是我做过的最没脑子的举动了。那可是我的全部家当——等一下!”孟喜竹眯起眼看向古雷泽瑙。

　　这个眼神让古雷泽瑙感觉到自己可能要被坑了。女人提出过分要求前都会有类似的表情或者动作。

　　“您可是贵族子弟，肯定不缺钱吧？借我一点呗？我要帮某个人买一顶帽子。”

　　只是借钱啊，还以为什么大事呢……等一下，给某个人买帽子？

　　“恕我冒昧，孟，是买男帽吗？如果是的话我可以帮您挑选一下，把把关。”

　　“对，男帽，一顶两角帽。哎，帽子不是重点，您至少得回到餐桌上去。您这样离开餐桌，对于父母来说是否太过粗鲁？”

　　“您不明白，孟。有时候，我会觉得他们不配做父母。不论是我还是我的妹妹，在他们眼里只是工具而已，联姻的工具，诞生子嗣的工具……然后用该死的家教来让我们以为事情本该就是这样。”

　　孟喜竹张张嘴，却不知道怎样劝说。

　　“而且，孟，我想要非常善意的提醒您，请务必留意我的爸妈——您在他们眼里也会是工具，和其他工具相比，您可能只是在不为人知的方面更昂贵罢了……”

　　“喂!小子，你已经是个大人了，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追出来倚着餐厅门的伯爵说道。

　　古雷泽瑙想向父亲比向下的大拇指，但抬起手却还是怂了——毕竟家长对于子女是有绝对支配权的。他只是挥手做出告别的手势，然后以军人的作风转身离开。

　　孟喜竹出手拉住他。听了古雷泽瑙这样的话，孟喜竹内心还是有一点害怕的。

　　如果因为自己让古雷泽瑙和家长间的裂隙变大，伯爵夫妇会怎样看待自己？

　　一个昂贵但是令人嫌弃的工具？

　　“我们的赌约还生效吧？请您至少为了我留下来。”孟喜竹说道。

　　古雷泽瑙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孟喜竹的双眼。片刻后，他笑着耸耸肩膀。

　　“好了，你们赢了。我这就坐回去。”古雷泽瑙冲父亲说道。

　　“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年轻人。有些话当讲有些不当讲你应该还是明白。”伯爵在门口拦住古雷泽瑙。

　　但古雷泽瑙并没有停下。

　　一老一小两个莱布尼兹的肩膀撞在一起，最终，老莱布尼兹略逊一筹。古雷泽瑙坐回座位上。

　　等用餐结束，伯爵开口道：“古雷泽瑙，我和你妈要和你谈谈。孟，能给我们一点儿时间吗？”

　　孟喜竹点点头，识趣地离开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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