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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我自坦荡


  众人知道高欢说的是玩笑话,可他对人家匹娄小姐说话的态度语气和那色眯眯的眼神,啧啧啧,贱兮兮的,要多骚性有多骚性,这才应该是他的真实写照。平时插科打诨宣讲《小尼姑思凡》、《王二寡妇梦春》的高欢,突然变得高端大气上档次,让人觉得陌生,不真实,还以为他一夜之间神仙附体了。现在看他色眯眯的调笑匹娄小娘子的贱样,大家终于踏实了。

  听他说如果不是匹娄小姐帮忙就要风餐露宿了,姐姐高娄斤顿时就不高兴了,嗔怪的说:“没良心的,刚才还信誓旦旦的感谢阿姊的养育之恩,一转眼就说是风餐露宿了?你想讨好你家匹娄姑娘也不能拿阿姊垫底啊?”

  “阿姊,您说什么呢!”娄昭君被高娄斤的玩笑话羞得面红耳赤,不由自主的对高娄斤撒起娇来。不管她以后是如何伟大的“九龙之母”,可如今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又是在自己心仪的男人面前,娇媚之态天然而成。可她哪知道这一声“阿姊”听在众人耳朵里简直就是弟媳妇叫大姑姊的语气,饭桌上十几双眼睛里激射出各种不同的色彩,最多的当然是恨不得掐死高欢的眼神。

  最吃惊的还数窦泰。窦泰此次回镇里的主要任务就是按照泰山大人的要求看护好小姨子娄昭君的安全,并确保她不被无良浪子骚扰。她一个小姑娘领着两名丫环一名车夫就敢跨越千里之地从平城到怀朔镇,胆子大得没边了。这才出来几天,就敢招蜂惹蝶,看她对阿欢的态度很是不一般,太不像话了。可他一个女婿能怎么样,这麻烦事还是让泰山大人自己去烦恼吧,他既没那个能耐也没那个胆量,这位三小姨子的霸道脾气,惹急了敢跟你拼命,离她越远越好。但是心里总觉得不舒服,酸溜溜的。你倒在尉景妻子怀里撒娇算怎么回事?更可恶的是居然媚眼如丝的看着高欢,不会是看上这个一文不名的家伙吧?若是让岳父知道,哼哼哼……有你好受的。

  听高娄斤拿弟弟和自己开玩笑,娄昭君突然手足无措。她觉得高娄斤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这多不好意思啊。她一眼一眼的瞟着高欢说:“高郎君说这话,小妹可不敢当。能够认识诸位兄长姊妹也是匹娄昭的荣幸,区区一餐饭,没你说的那么重要,还请高郎君不要放在心上。”说完还不忘往高娄斤身边进一步靠了靠,秋水盈盈,娇憨诱人。

  高欢正色道:“人活在世,不因善小而不为,不因恶小而为之。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高欢对你一生的承诺。”他神情坚定的说完这句话后将碗中酒喝干,别有深意的对娄昭君说:“匹娄小姐,你我虽只初识,却似上辈子的亲人,高某不会媚俗恭维,那是对你的轻慢和羞辱。你性情磊落,巾帼不让须眉。如莲花一般圣洁,濯清涟而不妖,高某甚为敬重欣赏。作为一个男人,让女人帮助当是羞惭之事,但是,能得到你的帮助我却深感庆幸。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诚挚感谢,敬你一碗酒,从此共命运。”

  小妮子被高欢煽情的一席话感动的热泪盈眶,心都酥了,原本只打算泯一小口的,让这个大坏蛋说的人心潮澎湃,不小心把一碗酒全喝了。这下好了,本就是“粉面桃花”的容颜,这下“花更红”了。讨厌,你都说“此生共命运”了,人家还怎么扭捏嘛……

  两位丫环也因高欢的话为之动容,先前对这个人的不瞒顿时化作一股柔情,炽热的眼神毫不掩饰的射向高欢。作为小姐的贴身丫环,她们二人的命运最大的可能就是填房丫头,能遇到一个心仪的男人,知道疼爱女人的男人,不把她们当作贱婢一样看待的男人,那该是多么庆幸的事啊!眼前的这人会是那样的男人吗?二位丫环心思活泛的想到这些与自己的未来息息相关的事,亦不免心潮起伏,浮想联翩。也许正如小姐说的那样,穷点也没那么要紧,贫穷又不会扎根,只要跟着小姐还怕缺了吃穿?就怕遇上一个纨绔子,不把侍女当人的坏男人。她二人见多了大户人家丫环的不堪命运,贱如草芥,豚羊一般。庆幸的是,自家小姐心性良善,对她们这几位从小一起相伴长大的丫环情同姊妹,除了偶尔发些无伤大雅的小脾气外,从未拳脚相加,横打竖骂。再能遇上一位如意郎君,此生足矣,夫复何求?

  高欢敬完娄昭君后又端起一碗酒,仿佛进入某种回忆:“喝第五碗酒之前,我有些话要和弟兄们说说,算是我们弟兄交往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沟通、交心,不妥之处请弟兄们批评指正……司马遵业,你那是什么表情?吃苍蝇了?”

  “赫勒浑,你不这么正儿八经说话能死啊?好好说话不行吗?”司马子如一脸的嫌弃模样。

  “是啊!阿欢,确实有点过了,这还是你吗?”韩轨也这么说。

  蔡俊和鲜于修礼几个倒没说什么,虽然对高欢突然间变得正经起来有点不习惯,但因为性格的原因,这二人也同样不习惯批评人。

  厍狄盛慢条斯理的说:“是不是占便宜占得忘了东南西北了,说也不会话了?”

  “轰轰轰轰……”可朱浑元的笑声格外的与众不同。

  “嘿嘿,老、老、老大,出出出丑丑了吧?”胡风这个大结巴也不忘凑热闹。

  高欢眼神平静的从每个人脸上扫过,见众人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心里暗自一惊,看来前身平时嘻嘻哈哈惯了,好容易认真一次,众人都接受不了。以后要一点点的纠偏,让他们习惯一个新的高欢,否则说不定哪天就会露出马脚。细节决定成败啊!想到这里,他的表情依然不变说:“一帮死狗扶不上墙的货。垃圾食物吃惯了,给点山珍海味还他娘接受不了了?贱骨头!”

  “这才对对对……嘛!”胡风丝毫没有作为一个结巴的自觉,总是喜欢抢话说。

  嗯?……还真是贱骨头。高欢见众人非常认同胡风的插话,肯定了这个结论。

  司马子如见高欢不住的在众人脸上察看,就不客气的说:“看什么看?不是我一个人烦你一本正经吧?步子不要跨得太大,会扯着蛋的。”

  “是是是……”还是胡风抢话附和。众人也点头。

  高欢是拿这些烂人没招了,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接着往下说:“好了好了,别没正行。这不是还有阿姊和匹娄小姐在场吗?”

  高欢用食指点了点几位捣乱分子,示意他们安静,不许再插话,这才正色道:“今年是神龟二年,高欢满打满算二十三岁。对于我高家的过往,在座诸位兄弟有的知道一些,有的可能一无所知。高欢今天之所以要提起这些,就是想与诸位坦诚相见,不遮不掩,清清白白做兄弟。”

  众人见他确实是要说正事,都安静下来,该吃菜的吃菜,该喝酒的喝酒。蔡俊和鲜于修礼还私下小酌一口,静听高欢往下说。

  高欢接着说:“我高家祖籍乃渤海蓧县(今河北景县),先祖高裒曾任汉太傅。六世祖高隐曾任晋玄菟太守。曾祖高湖曾仕慕容燕国。魏灭燕,曾祖高湖率部归魏,太祖皇帝赐爵东阿侯,加授右将军,统领东边各部。后升任宁西将军、凉州镇都大将。”

  “还还还、有有有、这回事?”胡风第一次听说高欢的出身,不免吃了一惊。其他人也都差不多,只是表现的吃惊程度不一而已。

  对于高家的家史,高欢曾经和司马子如简单的聊过几句,其他人今天是首次听说,难免有所好奇。众人的反应高欢尽收眼底,他一边招呼大家吃菜,自己也夹了几筷子,又接着说:“我祖父的名讳是一个谧字,文帝时曾任兰台御史、治书御史。因执法严格,不知变通,得罪了不少朝中重臣,后被一些鼠辈构陷,坐法徙边,来到这怀朔镇充军。不久,祖父含愤而逝。祖父去时,家君只有两三岁。祖母她老人家含辛茹苦把家君养大,并严禁家君进入仕途。当然,因祖父坐法充军的身份也不可能有仕途之路。后来祖母带着家君迁往白道(今呼和浩特西北),从此再没有踏入怀朔镇。家君喜好丝竹音律,不善农事,自家慈仙逝后性情大变,无心料理事物,甚至连我这个亲儿子都无法养育。将我交给阿姊照料后,四方云游,经年不着家,空有一腔抱负,怎奈受祖父坐法身份牵累,心灰意冷,致使家里一贫如洗。到了我这里,十六岁开始代父从军,六年来浑浑噩噩,一事无成,房无一间,地无一垄,还要靠姊婿养活,也没少给诸位兄弟添麻烦。除了上值外,可以用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来总结我这些年的生活。二十载人生,蹉跎岁月,回想起来,惭愧的很。一个人能有几个二十载?多不过三个,如今已三去其一,怎不叫人后背发凉?景彦、伯年虽与我同年仿佛,孩子都能打酱油了。遵业更是妻妾成群,整天游弋于花丛之中乐此不疲,而我英武不凡的高大公子还是孑然一身,光棍一条,呵呵呵呵……”他自嘲的同时也不忘调侃一句司马子如。酱油和醋之类的调味品此时已不是什么稀罕物,饭桌上就有。

  司马子如对他翻了个白眼,心说,妻妾多了也不全是好事,身板跟不上也是痛苦。几位平时一块与司马子如厮混的好友,即知道高欢的话中之意,也明白司马子如翻白眼的背后故事,禁不住会心一笑,说不出的暧昧与猥琐。

  高欢接着说:“可悲的是,高欢却从未认认真真的想过此生该如何度过。其实你们几位也和我差不了多少。”他一个个的点着诸位朋友接着说:“今天以前,我不会空谈一些不切实际的废话,原因是我自己也没想明白。混吃等死,苟延残喘的度过这一生是我们这些人的基本归宿。但是,今天之后我不会再这么想,也不会再这样荒废人生。原因嘛,不瞒诸位,算是劫后余生的顿悟吧。”

  听他说是劫后余生,姐姐高娄斤顿时觉得哪里不对,脸色一阵发白,赶忙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欢说:“从洛阳返回途中被十多名蠕蠕探子追杀,摔下山崖,险些一命归西。”

  高娄斤听到此处,顿时抽了一口凉气说:“为何不早说?嗯?你不是说扭了手腕吗?你这不省心的,啥时才能让阿姊放心?”说着就要起身,却被娄昭君轻轻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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