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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惊心动魄


  鬼渊跑出去,满城找人。

  西陵虞在后头追的快断气了,真是吃奶的劲都用上了。

  这个家伙没头苍蝇似的找人,能找到才怪!

  就不能随他先回王府,然后他再派人把这些臭老鼠找出来吗?

  鬼渊进了一座宅子,这座宅子布置的很雅致,花草也搭理的很有风韵,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民宅。

  西陵虞随着鬼渊进了这座宅子,一手扶腰喘着气说:“咱们这……算不算是私闯民宅?”

  鬼渊盯着一个方向,骤然如一阵风飞掠而去,只留下一抹残影……

  西陵虞瞬间就明白了,这是鬼渊找到对方的贼窝了。

  虽然不知道鬼渊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可活了一百多年不死的老怪物,总会有些本事不为人知的。

  砰!一声巨响,鬼渊把人家房子给拆了。

  “噗——”西陵射本就伤的不轻,他大哥正为他疗伤,结果鬼渊忽然到来,竹子溪和杜衡带人也没有拦住鬼渊片刻,就被鬼渊闯了进来。

  “射!”西陵殊飞身接住西陵射,他根本来不及撤掌,鬼渊就闯进来了。

  “大哥,我们……命该……如……此……”西陵射临死之前,满心的不甘,都化作了懊悔。

  早知回来是死,他们何不一辈子不回来?

  隐姓埋名当个普通人,平平淡淡安安乐乐过一辈子,不也挺好吗?

  “射!”西陵殊抱着这个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望着他死不瞑目眼角的泪,他也是悔不当初啊!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任由射非要与那人合作啊!

  “走!”竹子溪眼见着这些人都快被鬼渊杀完了,他一把推开了杜衡,如今只能尽量保住杜衡了。

  不是他多仁义,而是如果他活着回去,而杜衡却死了,那个人一定会折磨的他生不如死的。

  与其生不如死的活着,不如痛快的死在鬼渊手下。

  杜衡没有离开,而是抛出一个烟雾弹,一把抓住竹子溪,带着竹子溪离开了这座宅子。

  鬼渊根本不需要眼睛视物,他听觉极为灵敏,骤然出手向杜衡他们逃跑的方向拍去。

  砰!两股掌力相撞,强大的气流把所有人都冲的瞬间被抛飞了出去。

  “啊!”

  “啊!”

  “啊……”

  鬼渊闪身到西陵虞面前,挥袖为他化去这恐怖的掌力。

  因要护着西陵虞,鬼渊只能眼睁睁看着杜衡他们被一个神秘人带走。

  “这是什么人?如此厉害。”西陵虞站在鬼渊身后望向一个方向,鬼渊杀人用足了八成功力,这人却能接住鬼渊一掌而没事,这不也是很恐怖的存在吗?

  “西陵流清用尽全力,可以杀了此人。”鬼渊在与对方对一掌,便估算清楚了对方的本事。

  可惜!他不能用尽全力,否则,今日就不是让这人受点轻微内伤那么简单了。

  “用尽全力?”西陵虞吃惊的看向鬼渊侧脸,他到底知不知道皇曾姑祖母用尽全力施展苍生寂灭是有多可怕?

  这么说吧!如果上一次皇曾姑祖母用尽全力对付鬼渊,整个肃北王都可能被夷为平地了。

  “西陵流清有我可怕吗?她一招再厉害,不过也只能夷平你一座王府而已。老子要是豁出去,你整个封地千里之内,便会成为死地,谁也活不了。”鬼渊心情不好,连老子都自称上了。

  西陵虞嘴角抽搐一下,无力反驳。因为,鬼渊不是在吹牛,而是他真能做到让他封地所有人给他陪葬。

  西陵殊也死了,和西陵射倒在一起,死不瞑目。

  西陵虞不认识他们二人,毕竟,他没出生时,这两位曾堂叔祖就已经离开西贺国好多年了。

  就连西陵尊也不一定认识西陵射他们兄弟俩了,毕竟当年西陵尊不过也就七八岁罢了。

  西陵虞把暗卫招出来,让他们把这些人处理一下。

  “用毒药化了他们,防止被人练成死尸毒人。”鬼渊提醒一句,也就如一阵风般拎着西陵虞走了。

  他有些担心独孤娇,怕这群人会对独孤娇出手。

  西陵虞和鬼渊一个想法,他也担心娇娇有危险。

  ……

  独孤娇什么事也没有,此时此刻正在仙女阁里忙着包月饼。

  忽然,外头走进来一个道士。

  “道长,您走错地方了吧?”于少奶奶上前微笑的看着这位道骨仙风的道长,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独孤娇放下手里的礼盒,转身走过去,打量这位道长两眼,抱臂没好气道:“我说,你这个骗子能不能走点心?脸比我爹都年轻,像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吗?”

  “无量寿福!”这位道长手持拂尘竖手施一礼,微笑淡然道:“观施主气息,似乎在不久之前,曾碰过贫道赠送给小徒的千年冰魄。”

  “千年……这是什么东西?”于少奶奶她们都好奇的看着脸色大变的独孤娇,这是真不久前碰过人家徒弟的东西啊?王妃什么时候和道士结交过啊?

  独孤娇吃惊的一时忘了言语,反应过来后,忙笑着行一礼:“原来是前辈大驾光临,我……我真是失礼了。”

  “不是你失礼,而是我为了避免麻烦,我小小伪装了一下。”面前满头银发的白衣道长,抬手一挥袖拂面,脸上的白眉和胡须都没有了。

  独孤娇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这个不过二十五六岁样子的男子,这真是大嫂的师父,而不是师兄吗?

  樊昕一眼就看穿了这丫头的心思,他淡笑温和道:“贫道今年三十有七,少年时收养的梵伽。”

  独孤娇了然的点了点头,有一点不明白的看向樊昕问道:“道长,不是说佛道不一家吗?您身为修道之人,怎么给大嫂取了个极具佛学的名字啊?”

  “梵伽与佛家无关,而佛也好!道也罢!只要是行一样的善,一心慈悲普度众生,便是无差别。”樊昕不愧是一看就像得道高人,说出的话,都是这般的超凡脱俗。

  “道长说的对,是我狭隘了。”独孤娇赶紧道歉,她可不想听着老道给她讲经。

  鬼渊和西陵虞进门时看到这个道士,鬼渊就是杀气腾腾的出手了。

  独孤娇惊恐万分的一把拉开这个道士,她自己却是差点被鬼渊一掌拍死了。

  鬼渊急忙撤掌卸去内力,一股血气上涌,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鬼渊你没事吧?”独孤娇忙上前扶着鬼渊,她知道迫使鬼渊撤掌鬼渊会受伤,可这人是大嫂的师父,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无辜的被鬼渊一掌打死吧?

  西陵虞也是一手扶着鬼渊的肩膀,这一下撤的这样又急又猛,恐怕是伤的不轻吧?

  “扶他去后院。”独孤娇都没来得及安排于少奶奶她们招待客人,便与西陵虞一起把鬼渊扶去了后院。

  樊昕也是目露微惊之色,这个年轻人的掌力好厉害啊。

  刚才要不是小丫头把他拉开,这一掌下去,他可就要葬身于此了。

  “道长这边请。”于少奶奶忙招呼人到一旁用茶,她也不明白鬼渊为何会对这位道长出手,也许是闹误会了吧?

  “多谢施主。”樊昕施礼道谢后,随于少奶奶走到一旁坐下用茶,他还想向独孤娇打听下他小徒的近况,为何小徒会把千年冰魄借给好好的人吞服,这不是在要人命吗?

  ……

  独孤娇扶了鬼渊回了后院,拿出一把匕首,在手腕上划一刀,伸手过去,喂给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是鬼渊喝她的血。

  鬼渊这次受伤不轻,病痛的折磨可能更要严重,是她害苦了鬼渊,只能以这种方法来为鬼渊疗伤了。

  西陵虞在一旁看的心疼,可还是向独孤娇问道:“那个道士是谁?你为何拼死救他?”

  “是大嫂的师父。”独孤娇放了将近半碗的血喂给鬼渊喝,她的脸色也苍白如纸了,嘴唇都逐渐发白了。

  “够了。”鬼渊虚弱提醒独孤娇,虽然他是有些贪嘴这份温热与香甜,可再这样下去,独孤娇就撑不住了。

  西陵虞点了穴为独孤娇止血,又去找了止血药来,为她上药包扎。

  鬼渊唇上还有血迹,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虚弱说一句:“那人武功很差,是我草木皆兵了。”

  “武功很差?不可能吧?他可是大嫂的师父。”独孤娇伸手让西陵虞给她包扎着伤口,见鬼渊不在痛苦的眉头紧皱了,她就放心了。

  “这和师父有什么关系?他根骨不好,根本就不是块练武的才料,能会点三脚猫功夫就不错了。”鬼渊又有精神损人了,睁开眼偏头看向他们又说:“不过,他轻功不错,应该是有刻苦练过的。”

  “这个不奇怪,大嫂说她师父是位神医,为了上山采药方便,他练了一身好轻功,也再正常不过了。”独孤娇看着手腕上缠的白纱布,这一刀下去可是太疼了。

  西陵虞看向独孤娇解释道:“鬼渊之所以这次如此冲动,是因为之前有人重伤了红桑,鬼渊担心有人对你不利,我们才急忙赶来仙女阁,谁想……在门口看到一个奇奇怪怪的道士。”

  “红桑受伤了?严重吗?”独孤娇忙问道,她还以为红桑回王府了,所以天虞哥哥才会和鬼渊在一起呢。

  “挺严重的,严秋在府里为她疗伤,鬼渊之前去给红桑报仇了,杀了两个人,可惜!还是让竹子溪和杜衡给逃跑了。”西陵虞叹口气,把之前遇上那个神秘高手的事,与独孤娇说了一遍。

  独孤娇沉思着,那个人应该就是杜衡他们听命的幕后人了。

  “那个人很厉害,最好是逼他们离开西康城,等我伤好了再说。”鬼渊的伤不轻,喝了独孤娇的血也只能不在让他气血上涌的难受,可这伤还是要慢慢养着,非是一日就能好的。

  “这事你放心,我去安排。”西陵虞说话间已起身,轻拍拍独孤娇的肩,便走了。

  独孤娇坐在凳子上守到鬼渊睡着,也就为他拉好被子盖好,就起身出去招待客人了。

  鬼渊在独孤娇拉被子的时候就惊醒了,可他知道是独孤娇后,又放松的睡去了。

  像他这种人,自然是最容易受惊的,毕竟是被吓到大的。

  ……

  独孤娇最终把这位前辈请去了肃北王府,也和他解释了千年冰魄之事。

  樊昕此来是给徒弟送药的,梵伽体寒,当年因为练武,调养也没用,如今她嫁人了,当师父的自然希望她能早为人母。

  独孤娇明白长辈的这点心情,便让樊昕先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她安排人送樊昕去西兰城。

  反正西兰城离西康城也不过几百里地,骑马当天就能到。

  樊昕也是真在肃北王府住一晚,翌日就告辞启程了。

  正如独孤娇所言,他当日日落前,便抵达了西兰城。

  有肃北王王府的侍卫护送他进城去皇宫,自然是一帆风顺的。

  当然,独孤娇也没有这么轻易信人,便问了樊昕梵伽名字的由来。

  樊昕说的清楚,打消了独孤娇的疑虑,这才被送进了皇宫。

  梵伽听说她师父来了,便亲自前去迎接。

  一路上,惹得很多人侧目,都不知道这位皇后娘娘是要去匆匆忙忙哪儿啊?

  “不是说皇后一般不出紫宫吗?她这急吼吼的是要去何处?”柳贵妃出来在御花园散步,便看到梵伽的肩與过去,心下不由得觉着疑惑,便让人去打听一下,这皇后娘娘到底是去干嘛了。

  “贵妃姐姐不用着急,咱们在那边高处凉亭里等着,回头……皇后娘娘不是还要走这条路回紫宫吗?”花昭媛是与谁都交好,之前夸了王德妃,如今又来巴结柳贵妃了。

  “你说的有点道理,我们就且去亭中等着这位皇后娘娘吧!”柳贵妃进宫后一向嚣张且得意,毕竟,她容貌是这群人里最出众拔尖的,家世也是最好的,也就是皇上立后早了,要不是一早娶了这位梵伽公主,后位,还不是她的囊中之物吗?

  花昭媛微微一笑跟上,对于这位愚蠢的柳贵妃,她不过是想帮她一把,快点把她自己作死罢了。

  皇上与皇后将在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圆房,之后按照规矩,皇上就该一一宣她们这些妃嫔侍寝了。

  柳贵妃虽然张狂没脑子,可这容貌身姿却极好,谁又敢说她得幸后,皇上不会贪恋她的美色,对他过多宽容宠爱呢?

  所以,在此之前,就得让柳贵妃不能侍寝。

  等她们这些人都侍寝后,皇上新鲜劲儿过了,再临幸柳贵妃,便不会再把柳贵妃当回事儿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不过也是为了生存罢了。

  柳贵妃坐在美人靠条椅上,一手拿着一方手帕把玩着,她虽然没什么耐心,可为了要看看梵伽到底要做什么,也是耐着性子,在这里吹风许久。

  花昭媛坐在柳贵妃对面,她倒是是心情极好的赏着下方的花卉,秋菊以前是淡泊素雅,如今却是姹紫嫣红好生热闹了。

  这就是皇宫,素菊的淡泊宁静只会让人将你遗忘,只有化作姹紫嫣红的秋菊,才能与周围人争奇斗艳,光彩夺目而出。

  梵伽接人倒是很快就回来了,樊昕倒是第一次坐这样的肩與,倒是比山兜舒服。

  梵伽一路上没和她师父说话,她想回紫宫再和师父好好说说她来西贺国发生的事,再问问师父这两年好吗?

  “男人?”柳贵妃居高临下看着下方道路上走过去的皇后仪仗,梵伽居然接了一个男人进后宫?

  花昭媛望着这名发如雪的年轻男子,看着不过二十五六,容貌自是出众,一袭白衣胜雪,超凡脱俗的好似谪仙下凡。

  柳贵妃直到梵伽的凤驾过去,她才执帕捂着胸口吃惊不已道:“她身为皇后,竟然领了一个男人光明正大的进后宫,她眼里还有皇上吗?

  花昭媛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可她不会去提醒柳贵妃,反而是蹙眉轻声道:“这事……要告诉皇上吗?”

  “当然要告诉皇上,这个北俱国的女人,简直是太不知羞耻了!”柳贵妃气的咬牙切齿,起身就带着人走了。

  “贵妃姐姐……”花昭媛站在亭中,望着带人疾步拾阶而下的柳贵妃,嘴角微勾起一抹浅笑,看似温柔,实则却是充满了致命的剧毒。

  蠢货就是蠢货,连用她激将都不用,她自己就上杆子去送死了。

  皇后娘娘敢把一个男人接进后宫,那人虽然看着面貌年轻,却已是满头白发,一身道袍,手持拂尘,一瞧就是修道之人,且……或许,还是位得道高人呢!

  皇后娘娘接这么一位高人进后宫,就算是于规矩不合,可若是情有可原,皇上也定然不可能生皇后娘娘的气。

  而且啊!她虽然进宫没几日,让人打听下来也知道,皇上待皇后极为爱重,否则,像苏淑妃这样的人精,也不会去依附皇后了。

  在这个后宫,和谁争宠都可以,就是别自不量力的和皇后争宠。

  这个道理她懂,柳贵妃个蠢货却是一点都不懂呢!

  ……

  柳贵妃真的去宸宫告诉西陵修,说梵伽带了一个男人去后宫了。

  西陵修是没有见柳贵妃,可话还是传到他耳中了。

  柳贵妃没能进得了宸宫,可她却是心满意足的回宫去了。

  她就不信皇上也是男人,会不怕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还是这样堂而皇之的给自己戴绿帽子。

  西陵修的确不知道梵伽领了谁去后宫,可他了解梵伽,梵伽绝不是一个会有失规矩的人。

  所以,他也不批奏折了,而是让人摆驾紫宫。

  柳贵妃还没走,还在外头等着,一见到皇上,她立马面带娇羞的上前温柔娇媚行一礼:“嫔妾拜见皇上。”

  “平身吧!随朕去紫宫。”西陵修脚步未曾停顿片刻的自柳贵妃身边走过,他也不坐什么肩與,乘什么銮驾,只这么走着去。

  一天天坐在殿里批阅奏折坐的腰酸背痛,还是这样走走好一些。

  柳贵妃心里高兴极了,立马跟了上去。

  可没走多久,她就脚疼的直皱眉了。

  她以前在家也不过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最多就是去府中花园走一走罢了。

  如今,这个皇宫这么大,从宸宫到紫宫,那就是前朝和后宫,走上四刻都不一定能到,这……这不是要她脚底磨出泡来吗?

  可皇上还在前头走着,她总不能说她累了,脚疼,要坐肩與吧?

  没办法,只能让人扶着她,在后紧跟着皇上了。

  西陵修就是故意的,他不喜欢碎嘴的女人,之前又听说这个柳贵妃性情张狂,他就更要找个机会教训她一下了。

  这样刚进宫的大臣家女儿,是打不得也重罚不得的,除非是犯了极大不可饶恕的错,才能在未侍寝前重罚一下。

  可这柳贵妃也就只是张狂一些,为此重罚她,恐会让前朝不宁啊。

  柳贵妃后头走路都不稳了,也就是妆容掩盖着,看不清她的脸色多苍白憔悴罢了。

  到了紫宫的门口,西陵修脚步一顿,抬手示意不许通报,他便从广开的大门迈步走了进去。

  柳贵妃一看到紫宫了,她立马来了精神,拿手帕擦擦额头上的汗,有拿出脂粉简单补个妆,又是精神奕奕的高傲如孔雀的迈步进了大门。

  梵伽在紫宫一处凉亭里招待她师父,哪知道柳贵妃会请了西陵修来啊?

  “为师也是担心你,算着你大婚日子也长了,若是再无身孕,恐怕朝臣就要有话说了。”樊昕背对着西陵修来的方向,自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有人缓步走来。

  可梵伽却看见了,她起身望向西陵修,以及他身后跟着柳贵妃,面纱后的眉头一皱,心下疑惑他们怎么一起来了?

  樊昕回头看去,一眼就看出了西陵修的真龙之气,他淡笑起身,与徒儿一起出了凉亭。

  “见过皇上!”梵伽出了凉亭,微低头弯膝一礼,并未有行大礼。

  柳贵妃见梵伽没有向皇上行大礼,便在一旁说了句:“皇后娘娘,您似乎是太不懂西贺国的规矩啊?”

  梵伽被西陵修握住手扶起来,她看向柳贵妃淡冷道:“我是北俱国人,是不怎么懂西贺国的规矩。而柳贵妃你身为西贺国的人,似乎也不是很懂西贺国的尊卑礼数。”

  西陵修不悦的看向柳贵妃,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嚣张了,见了皇后娘娘也不行大礼?

  柳贵妃一见皇上龙颜不悦,她立马低头跪地向梵伽行了稽首大礼:“嫔妾拜见皇后娘娘。”

  表面恭敬行礼,心里却在想着,等会儿让梵伽好看。

  这个男人还在,人赃并获,看皇上怎么处罚梵伽这个不贞的女人。

  “起来吧。”梵伽也不屑与这个没脑子的柳贵妃计较,她看一眼西陵修,抽回自己的手,淡冷向他介绍道:“这是家师,来给我送药的。”

  “哦,原来是师父!”西陵修本就没怀疑过梵伽,此时见了梵伽的师父,他更是欣喜了。

  “皇上快免礼!”樊昕伸手拖住西陵修要拱手下拜的手,淡笑慈爱道:“贫道乃方外之人,皇上乃一国之君,这些虚礼,免了也无妨。”

  “是,师父说的是。”西陵修忙收回手,不再多礼让樊昕不自在。

  梵伽这时候可不高兴了,看向西陵修便冷冰冰一句:“皇上是在怀疑梵伽不贞吗?”

  “梵伽你误会了,我只是好奇,是什么人,能让你亲自去迎接罢了。”西陵修可是第一次见梵伽明白的和他置气,心里可是有些惶恐呢!

  柳贵妃已经快心慌的六神无主了,这个人是教养梵伽长大的师父?

  皇上……皇上这么怕梵伽生气,那她……

  “皇上心里怎么想的,我可不知道。”梵伽是真生气了,他自己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带这个整日无事生非的柳贵妃来?

  西陵修无奈苦笑,这下可是不好哄梵伽了。

  “梵伽,不要咄咄逼人。”樊昕这话虽是在训斥梵伽,可这慈爱温和的笑容中,却满是对这个徒弟的无奈。

  梵伽一向尊敬她师父,师父发话了,她也只能瞪西陵修一眼作罢了。

  西陵修知道梵伽这气儿还没顺,便负手威严训斥柳贵妃道:“都听清楚看明白了?整日无事生非不安分,亏你还是尚书房的嫡出孙小姐,家人都是怎么教养你的?行了!回去给朕闭门思过,再把宫规抄一遍,亲笔一个字一个字的抄,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朕再让人解了你的禁足。”

  “皇上……”柳贵妃还想楚楚可怜撒个娇求饶过她这一次,可一见皇上眼神冰冷的能冻死人,她里面就低下头领罚道:“嫔妾谢皇上宽容轻罚,嫔妾告退。”

  她再怎么委屈,也不敢这时候和皇上胡闹。

  “记住,欺君之罪,可是死罪。”西陵修最后这一句话,是警告柳贵妃别作弊,找人代写,可是欺君之罪。

  “是,嫔妾记住了,嫔妾告退。”柳贵妃都委屈的眼泪汪汪了,可她不敢哭,只能憋着低头退了下去。

  皇上和皇后在八月十五就要人月两团圆,琴瑟和谐了。

  之后,就是新入宫的各嫔妃轮流侍寝的安排了,可她如今被罚禁足,本来该她头一份的恩宠,就要是落在王德妃那个贱人头上了,这叫她如何能甘心啊?

  可不甘心也没用了,谁让她这么冲动,什么都没查清楚,就跑去皇上面前告皇后的状,如今好了,被治了个无事生非的罪名,还要被罚禁足抄宫规……

  打发了柳贵妃这个搅事精,西陵修请了樊昕进亭继续也喝茶,他也想多从樊昕这里了解梵伽的事多些。

  樊昕此次来,就是为了帮梵伽调理好身子,让他们早日有孩子的。

  至于西陵修想多了解梵伽,他自然也愿意多说一些梵伽的事。

  梵伽在他们爷俩笑谈的火热时,便去紫宫小厨房了。

  许久没见师父了,她想对师父尽尽孝心。

  她有父母等于没父母,在她眼里,师父才是让她从小到大孺慕,敬仰的父亲。

  这一次,若是师父没什么事,她想师父留下来,留在西贺国,她也可以对师父多尽尽孝心。

  西陵修和梵伽是一样的心思,与樊昕笑谈一番,他便希望樊昕留下来,以后他和梵伽有了孩子,希望能由樊昕教导。

  樊昕对此倒是愿意,就是……还是有些放不下北俱国的居所罢了。

  西陵修好一番恳求,才让樊昕答应留下来,梵伽回头一定会很高兴的。

  柳贵妃被罚之事,后宫的嫔妃很快就知晓了。

  有人幸灾乐祸说柳贵妃活该,有人也是真开始惧怕梵伽了。

  梵伽带了一个男人进了后宫,还进了皇后正宫的紫宫,那怕这人是梵伽的师父,也是有违规矩的。

  那怕是后妃的亲爹,也是不能入后宫的。

  可皇上一点没有生气,还陪着皇后的师父吃了饭,更是为此给柳贵妃治了个“无事生非”的罪名。

  柳贵妃如今被禁足抄宫规,那一本厚厚的宫规抄下了,柳贵妃几个月都别想走出关雎宫了,更不要说是侍寝了。

  有了柳贵妃这样的前车之鉴,后宫嫔妃可是聪明的都决定乖乖等着侍寝,什么都不要做。

  否则,一定会落得和柳贵妃一样的下场。

  ……

  日子一天天的过得很快,眨眼间就到八月十五了。

  独孤娇这一日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菜。

  给鬼渊熬了好几种汤,五颜六色的。

  鬼渊看着面前五色汤,他怎么觉得有毒啊?

  “喝啊!这可是我精心为你熬的汤,很补气养血的。”独孤娇见鬼渊光看不喝,她都想拿勺子喂鬼渊喝了。

  鬼渊拿起勺子,舀一勺尝了尝,似乎……味道还不错?

  “你这什么意思?以为我是给你下毒啊?”独孤娇气呼呼的瞪着鬼渊,为了让汤颜色漂亮引人食欲,她可是煞费苦心的。

  “我不怕下毒,我怕难喝。”鬼渊就是这么直,直的让人想揍他。

  独孤娇懒得理他了,她喂她家小琊儿喝汤,今儿排骨汤藕都炖软糯了,小孩子喜欢吃呢。

  西陵尊端起酒杯,与儿子碰了一杯。鬼渊不能喝酒,他们也没有办法。

  林笑在吃鸡翅,蜜汁鸡翅好香,土豆红烧鸡块也好吃。

  鬼渊看着这个吃的满嘴油腻的林笑,他也馋的想吃肉了。

  木槿端了一个盖碗来,弯腰放在了鬼渊面前。

  鬼渊看着里面肉糜粥,挺香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肉的?

  “这是幼鹿肉,我问过顾奶奶了,搭配一些药草熬煮,你是可以食用一点的。”独孤娇其实很心疼这样鬼渊,他就算活着不再受病痛折磨,可是……他不是还无法活的像个正常人吗?

  “多谢。”鬼渊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平淡而温柔。

  “舅舅吃饭。”小琊儿和鬼渊还是很好的,他也喜欢这个喜欢穿裙子的舅舅,因为舅舅会和他一起气的爹爹哇哇大叫。

  鬼渊望着都会叫舅舅的小琊儿,他居然看向独孤娇说:“以后给我准备男装吧。”

  “嗯?好。”独孤娇只是疑惑一瞬,看了眼小琊儿,就什么都明白了。

  鬼渊低头喝粥,他的确不想让小琊儿误会什么,若是小琊儿看他一直穿裙子,会不会长大后也变成他这样的怪癖?

  他是什么都无所谓了,可小琊儿是肃北王府的世子,金尊玉贵的人,不该受人指指点点。

  以后他若是喜欢,自己在住处穿穿裙子也就是了,可不能在小琊儿面前树立坏榜样了。

  一家人吃完这顿团圆饭,小琊儿就让鬼渊陪着他一起去荡秋千了。

  “舅舅,爹爹让我跟祖父……祖母睡的,好坏哦。”小琊儿小声向鬼渊告状,在他看来,舅舅好厉害,臭爹爹打不过舅舅。

  鬼渊听了小琊儿的话,只在心里骂西陵虞是禽兽。

  “舅舅,琊儿想和你睡。”小琊儿语言能力是不强,可他就是不想和祖父和祖母睡,祖母睡觉不老实,祖父总往中间挤,他要成肉饼了。

  鬼渊也想搂小琊儿睡,可他浑身是毒,穿着严严实实的倒可以接触小琊儿,可晚上睡觉要脱衣裳,若是有一点肌肤相亲,就会伤害到小琊儿了。

  “舅舅,可以吗?”小琊儿期待的望着鬼渊,他觉得舅舅总是一个人,还一个人住在僻静的水榭里,他有时候想找舅舅玩,都找不到舅舅的住处。

  鬼渊低头望着小琊儿,抬手摸摸他的小脑袋,微微叹口气道:“小琊儿,舅舅有病,不能与人肌肤相亲的,你明白吗?所以,舅舅不能搂琊儿睡,琊儿要是不喜欢和祖父祖母睡,那就让木槿姐姐搂你好了。”

  “什么是肌肤相亲?”小琊儿不明白的歪着小脑袋,他真的很想和舅舅一起睡。

  “就是……”鬼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小琊儿解释了,小琊儿年纪太小,他说的太复杂小琊儿听不懂,说的太简单……这也不是那么好解释清楚的。

  小琊儿见舅舅一直发呆,他小手爪就忽然伸了出去,想抓飞向鬼渊面上的蜜蜂没抓到,却一巴掌呼在了鬼渊的下巴上。

  “琊儿!”西陵虞不过就是对朔方交代几句话,一扭头,就看到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他整个人都吓疯了。

  鬼渊也是吓得脸色苍白如纸,浑身都在剧烈的发抖。

  这是独孤娇和西陵虞唯一的儿子,叫了他舅舅那么多久,难道今日就……不!不!

  “舅舅?”小琊儿不明白舅舅为什么要哭,可是这样的舅舅好可怜哦。

  西陵虞都吓得一步上前踉跄跪倒了,可是抬头却看见他儿子什么是都没有,还在给鬼渊擦眼泪?

  “怎么了怎么了?”独孤娇在小厨房正忙,忽然听到西陵虞撕心裂肺喊一声琊儿,可是把她吓坏了。

  可是一出来,站在庭院里的她,也是呆愣的傻掉了。

  鬼渊也吃惊的呆愣愣的忘记流泪了,小琊儿没事?他碰到他的脸,却什么事都没有……

  “舅舅不哭,琊儿很乖哦。”小琊儿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用小手给舅舅擦干眼泪,见舅舅眼睛还是红红的很难过的样子,他跪在舅舅腿上,双手揪着舅舅的衣裳,在舅舅脸上亲了一口:“舅舅乖,不哭,不哭。”

  鬼渊没去在意小琊儿用他母亲哄他的语气哄他,他只是很高兴的抱住小琊儿,在他脸蛋儿上亲了又亲,他已经很久没这样抱着一个人,亲过一个人了。

  那时候最后一次,是他送走他心爱的师妹,那个吻充满了绝望,因为……他师妹死了啊!

  “舅舅你怎么了?”小琊儿都被这个舅舅搞糊涂了,舅舅是在笑?还是在哭啊?

  鬼渊抱着小琊儿哭的撕心裂肺,他百年的痛苦,终于在这一刻都崩溃决堤了。

  独孤娇望着这样哭的悲痛欲绝的鬼渊,她早知在鬼渊的过往里,一定有过一段让鬼渊刻骨铭心的爱人,而那个女子……却是早已不在了。

  无论这个女子是在鬼渊被毁前死的,还是鬼渊被冰封百年死的,一百多年过去了,这个让鬼渊刻骨铭心的女子,都是早已化作一坯黄土了。

  比“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还悲伤的故事,便是我长命百岁不死,你却早已化作尘埃。

  生死相隔百年,还有比这更痛不欲生的绝望之爱吗?

  西陵虞已经被朔方扶起来了,他膝盖都磕破了,可他感觉不到疼,刚才都差点被吓死了。

  要是小琊儿就这样没了,他和娇娇都得疯了。

  西陵尊和林笑也出来了,他们之前在屋里喝茶,忽然听到儿子撕心裂肺一声吼,他们也是吓得半死。

  看着鬼渊抱着小琊儿哭,他们也是吓呆住了。天娇居伺候的下人都出来了,连伤势还未痊愈的红桑,都被含笑扶出门口了。

  鬼渊哭的太伤心了,围观的人都哄着眼睛忍不住哭了。

  小琊儿刚开始还能安慰鬼渊,最后他见大家都哭了,他也不知道怎么的也哭了,边哭还边喊:“舅舅不哭了,不哭了,呜呜呜……”

  鬼渊一听小琊儿哭了,他也就不哭了,而是温柔的抱着小琊儿哄着,甥舅相视一眼,忽然就破涕为笑了。

  满院子的人也都笑了,这个八月十五,真是过得人月两团圆,皆大欢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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