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远赴南疆
朝中近日无事，不过边疆很快又要有一场战了。
柔然因为不久前的战役输得一败涂地，畏畏缩缩不敢越界，倒是南疆三十六氏族，胆大包天，杀了当地首府，举旗反了。
为首的是三十六氏族里排名第一的汪家家主汪克明，今年正好三十，虎狼之年，但野心未免太大，想要反噬主体。
皇帝当即下令，以补石为将，率七万大军去南疆震边。
此令一出，举朝哗然。
补石不过区区百夫长，直接提为将军是不是有些突然？
然而接下来的战报却让他们不得不服。
补石率了一支分队日夜兼程，奇袭敌人侧翼，正好遇见往龙京来的一万反贼，以一千敌一万，竟然到最后还有八百人，敌方全灭。
这样的战斗力也就只有在五百年前的将星身上才出现过。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才算让人匪夷所思。
补石竟然抛弃了粮草，选择易携带的银两，每到一个地方就在在当地购买，用精兵小队突袭，把敌人的储备当做自己的后勤。
这样的战术是前所未有的。
都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是战争之本，但粮草体积大，携带不便，消耗人力物力，历史上因为后勤的问题而功亏一篑的事情太多了。
这样的做法显然是是极大的改变。
接下来几天，频频有捷报传来，直到一个月后补石大军真正到了南疆腹地，敌军利用地形优势游走于山林之间，仗才慢慢开始拉开艰苦的序幕。
那时已经是八月了。
华雒已经怀胎八月，孕状颇为平稳，谷萱也已经两个月了，孕吐还是偶尔，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不过夏天就快要过去了，谷萱倒也能吃得下一些东西，不再像刚怀孕的时候那么虚弱。
皇帝常常会想，若是两个孩子都是小子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皇帝觉得自己还是会选华雒怀的，从小亲手教他帝王权谋，教他为君之道，所以皇帝对谷萱，天然有一种愧疚。
每天往奉祥宫的去的次数也多了，坐下来看看谷萱，恬静绣着花，偶尔会犯困的样子。
然后笑着把她抱到床上，安静走离开奉祥宫。
华雒就更不用说了，生龙活虎，要不是知道自己两个月后就要生了，简直能掀了屋顶。
这天皇帝批完奏折，刚放下笔就感觉肚子饿了，天外边已经是薄薄黄昏，皇帝起身去了歆晖宫。
“这是？”
摆在面前的是一碗长寿面。
“你自己的生辰忘了吗？我的皇帝陛下。”华雒笑意盈盈。
皇帝突然觉得眼睛要湿润了，赶紧坐下来呼噜呼噜狼狈地喝面。
“吃慢点儿，一点味儿还没尝呢！”
华雒笑嗔。
才吃了一半，皇帝猛地放下碗筷，华雒正觉奇怪，突然感觉唇上一重，然后那人慢慢离开。
“妹妹，谢谢你。”
这一年来发生了很多事，不过现在这一刻他们俩就像普通夫妻一般，她等着他回来，为他坐上一碗面。
细白的面条，碧绿的葱花，完好无损的鸡蛋，一点点盐，一点点醋，都是不可或缺的调味料。
她为他怀上了小生命，天下注定是要平稳的，那时四海升平，就能长长久久。
华雒看着皇帝的脸，似乎又回到初见时。
没想到一见，就是永远。
“我们遇见挺偶然的。”华雒突然说出这句话，眼泪也簌簌下来。
皇帝笑着帮她擦去眼泪，“哭什么？”
“我怕那时候我没有去煮小花莲藕，我就见不到你了。”
“见不到我也会找到你的，你是我命中注定的皇后。妹妹，我竭尽全力给你最好的，但我没有办法只顾你一个人，如果有一天在大燕和你之间我必须要选择一个，我会选择大燕，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希望你不要恨我。”
华雒抹了抹眼睛，粲然一笑。
“就算你赖着不走，我也会赶你的。”
皇帝觉得好笑，骨节分明的手指重新拿起了筷子。
“现在吗？”
“对啊，你不吃就快走。”
“吃，谁说不吃？”
那是他的二十六岁生辰，就在一碗长寿面中落下帷幕。
这是华雒生产之前，一件让皇帝印象深刻的事情。
另外一件，则是关于楼兰王的。
秦墨娶了王后，她是楼兰重臣的女儿，叫泸欣。
泸欣坐在喜床上，等着自己的新婚丈夫来揭自己的盖头，心中无比忐忑。
楼兰王不过二十多岁，在众人口中，容貌是不俗的，能在半年时间内形成自己的势力，执掌一国，其能力可见一斑。
小女儿家聚在一起，就是喜欢说长道短，偶尔说起城中贵子，都有人会说起这位年轻的王。
到头来，自己还是嫁给了他…
真想看看他长什么样，是个什么样的人。
“吱呀”一声，风和着清冷的月光从门进来，大红喜袍微微翘起的边角卷着夜色，轻轻关上了门。
“大王…”泸欣声音款款，夹杂着羞涩。
金镶边墨色长靴在她面前定住，眼前的盖头突然被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他那双迷离的桃花眼。
似有千种风情，能把人吸进去，万劫不复。
顺着眼角往下看，竟然是狰狞的疤痕。
“奥…”泸欣一惊，短促地呼了一声，捂住了嘴巴。
“很吓人？”
秦墨眼里有些失望，转过身就要走。
泸欣慌张伸出晧臂，勾住他的手指，他的指腹有一些薄茧，摸起来硬硬的。
“不，大王威武，女儿家总是出神，还望大王莫怪。”
“那你闭上眼睛。”秦墨的声音不轻不重，让人听不出感情。
泸欣怕惹他生气，照着他的话做了，突然感觉脸上一凉，似乎被覆盖了什么东西，伸手一摸，却好像什么也没有。
再睁开眼时，灯已经灭了，一片漆黑，稍微扭了下身子，一阵“叮铃”声响起，秦墨竟然在她腰间挂了一条铃铛。
“大王这是干什么？”
秦墨能在黑暗中视物，如今看着她的脸，突然觉得心一阵一阵地疼，他有点儿想哭，一张口却是低沉的笑声。
那就是华雒的样子，一笔一划刻出来的人皮面具，还有她腰间的铃铛，清脆，悦耳，就像那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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