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离开清溪
“啪！”
“昨日说到木阳尊者拼死接下那斩断山峦的旷世一剑后，藏身于久山的峡谷中疗伤，却不曾想，这山谷竟是一只妖尊的灵地，就在木阳尊者陷入疗伤的状态之后，一双足有拳头大小，飘荡着猩红血色的明亮双眸缓缓睁开，血腥气息悄然凝结在山谷的白雾之中......”
严苍端坐于长案前，惊堂木响，洪亮的声音传遍整个大堂，数十桌食客聚精会神的听着他徐徐讲述，或急或缓，或高或低，情节伴随着声音和情绪逐渐渲染了整个酒楼。
台下那个女孩儿听的娇颜都跟着严苍讲述而变化，不时张开如桃花瓣浅红的薄薄双唇，轻轻惊呼，又激动的沉醉于木阳尊者和妖兽的大战之中。
连严苍都不禁多看了两眼，心中好笑不已。
‘这本来应该是男人爱听的内容，反倒是她听的津津有味，倒是出奇。’
就连掌柜的也搬个小板凳，手上捧着一碟花生米，坐在最外围的桌旁，不停变换着那张胖脸上的表情，令人啼笑皆非。
一个时辰没有丝毫感觉得过去。
严苍今天的精神格外的好，平常因为死咒气缠身，超过半个时辰就有些撑不住，得停下来歇晌几分钟，现在却没有丝毫疲惫感，看来自己的身体彻底好了。
这让他暗喜不已，便一口作气，将这段全部说完。
“啪！”
“预知后事如何，有缘再见分晓！”
话音落下，整个大堂里传来长舒一口气的声音，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激动，紧接着掌声和叫好声响彻整个酒楼。
女孩儿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满脸涨红的用力鼓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抒发自己的情感。
严苍环视下方微微一笑，抬头看向外面，太阳已经快要下山，看来今晚要趁夜上路了。
这一场足足说了一个半时辰，所有人都知道严苍要离开了，掌声足足响了很久才堪堪落下，对于他们来说，创造一个故事或许很难，但进入一个故事却很容易。
容易感动，容易生气，容易难过......
这也是说书人最大的乐趣所在吧。
“你要去哪？”
桌上摆上了几道昂贵精致的菜肴，女孩儿看着他问道，
“你说书说的这么好，在这里我可以给你比之前多得多的钱，留下来吧。”
这几道菜他也看到过价格，每一份都要数十两白银，这一桌没有二三百两恐怕都见不着，这个价格简直够他说几十天书的了。
严苍轻笑道，“我真的该走了，至于以后，可能也很难有机会说书了，所以，这场就当我替掌柜送你的。”
女孩儿露出一脸惋惜的表情，深深叹了口气，
“唉！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说书更好的了，如果你是个普通人该多好。”
严苍没有搭话，刚刚他抓住女孩儿手腕感受到的那股劲力，至少达到了锻气六层，而自己轻松将其冲散，她也肯定感觉到自己也是个灵修。
“对了，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女孩儿突然抬起头，洁白的脸颊在夕阳下如玉般通透，睫毛一闪一闪煞是灵动，好奇问道，
“我叫宁婉儿。”
“严苍。”
“好听。”宁婉儿点了点头，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着他，巧笑嫣然脱口而出，“和你很配，名字好听，生的也好看。”
额.......
严苍顿时在她灼灼的目光中有些尴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这才是第一次有女孩儿这样夸自己，可能是因为以前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吧，让人看起来少了很多生气和活力。
现在恢复以后，身体真正得到了天地灵气的滋养和实力傍身，确实如脱胎换骨。
而坐在宁婉儿身边的两个姑娘眼中却充满了难以置信，其中一个还偷偷伸手拉了拉背后的青玉腰带。
宁婉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一直在盯着人家看，小脸一红，故作镇定的将视线转向窗外，面若桃花让人不忍故作望他。
“我要走了，再见。”
严苍站起身，率先打破了桌上的莫名的气氛。
“现在就走吗？”
宁婉儿见状在站了起来，眉头微微蹙起，嘟着嘴道，似乎有些不舍。
“天色不早了，再不走，就来不及到下一城了。”
严苍点点头，抬脚离开了桌边，向柜台走去，钱还没拿呢。
掌柜的见他起身过来，脸上带着丝丝献媚的笑容，一手捧着钱袋迎了上来。
“这是你和你爷爷这几日的说书钱，吃住的钱也都免了，拿好拿好。”
“多谢掌柜的。”严苍笑着微微躬了躬身，指着柜台上方摆着的几壶清溪酿道，
“我想买几壶酒，不知一壶多少钱？”
“那是十年的清溪酿，一壶五......”
掌柜的话音刚要吐出，谁知身后宁婉儿也跟了过来，眼神狠狠剜了掌柜的一眼，顿时吓得他浑身一个激灵，把后面的话活活吞了回去。
旋即飞快的伸出一只手掌，话锋一转，
“五，五文钱一壶！哈哈哈哈！”
严苍刚要开口，掌柜的立马阻止，高声道，
“不过今天与小兄弟真是一见如故，而且你书说的又那么好，几壶酒算得什么，都送与小兄弟了！就当我们交个朋友！哈哈哈哈！”
说完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招手，赶紧让小二把上面四五个足有半人高的大酒壶给抬了下来。
严苍看了一眼虽然故作轻松，但脸上肌肉却忍不住肉疼到抽搐的掌柜，终于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将几坛酒收入储物袋后，他回过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不远处的那道窈窕身形，轻轻点了一下头，，在两个浅浅的酒窝微笑中跨出了门外。
夕阳下，一道少年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而在这背影的尽头处，是另一个身影被拉长，就像从来没有断过，只是青丝飘动下，是一个期待的眼神。
“严苍！下次见面再给我说一段吧！”
宁婉儿包含期待的声音在街道上响起。
严苍不禁笑的更盛，没有回头只是重重点了一下头，让她能够看到便好。
‘真是有意思的姑娘，等清溪酿喝完一定来找你。’
这样想着便没有丝毫停留的消失在街道尽头。
入夜，
严苍成功的被那场说书给耽误了，离开清溪城后不到一个时辰天就已经漆黑一片，只有透过树影的月色勉强照出一些光亮。
“果然还是走不了了，真是美色害死人啊。”
从清溪城出来一路向南，距离他要去的石泽城足足有千余里，纯靠两条腿估计能活活累死，但他为什么不买匹马，原因只有一个。
他走的根本就不是大路！
严苍和师尊走过百余做城池，对很多地方都是了如指掌，而且他和古三通也很少走大路，虽然大路宽敞，但需要花钱买马呀，而且道路并非是直线的。
所以古三通干脆就带着他翻山越岭，从这座城到下一座城，直接横穿过去，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就这样风餐露宿的修炼，住行。
所以他也早就习惯这种生活，别说找吃的了，就是现场盖个木房子，对他来说也是轻而易举。
之前他突破气元境之后的日子，每次只要进了山，他就得给师尊搭个木房，也不管严苍身体不好，用师尊的话来说。
‘你是徒手砍树了还是劈柴烧火了？都是占着天地灵气的便宜还偷懒。’
这个借口简直是天衣无缝，每次都怼的他瞠目结舌，乖乖干活。
没想到现在师尊离开了，这些技能倒都是实用的紧。
半个时辰后，一个用了几十根足有小臂粗细，数米长的树枝搭起的帐篷出现在密林中，严苍升起一团火，便盘膝闭目在树枝帐篷里，体内灵气荡漾起淡淡的波动。
严苍不断尝试凝聚自己的灵魂力量，但不知道是何原因，他总是无法凝聚灵魂力量来引动灵气，不知道为何，自从体内的死咒气被封印之后，自己的灵魂也好像被封印了一般，昨晚同样尝试了整个晚上，几乎没有丝毫寸进。
这让他有些费解，难不成真的因为封印死咒气的原因，连灵魂力量都无法凝聚了？
咒术一门与灵修有着截然不同的天壤之别，更是两种从源头就是两种修炼方式。
师尊古三通曾说，如今的天下是灵修的天下。
以天地灵气引灵入体，不断精进和吸纳，以突破桎梏提升境界的修士统称为灵修，灵修最重灵脉，灵脉越纯净，修炼的天赋也就越高。
而灵脉的资质也决定了一个灵修能够修炼到何种地步，资质一般的灵修若无大机缘，很难能够成为一方强者。
咒术一脉则大相径庭，以自身灵魂为本源，凝聚灵魂之力，谓之魂力，方可修习咒术。
咒术其实就是以魂力号令天地之灵，施展咒法，言出法随。
虽然修炼咒术几乎没有门槛，只要是活人都会有灵魂，灵魂尚在，便可凝聚魂力。
但想要成功施展咒术却是困难重重，哪怕是最基础的清咒也是需要足够的魂力才能释放出真正的威力。
否则强行施展咒术不仅无法得其咒术之威，反而还会遭到反噬，重创自己的灵魂，轻者灵智受损，重者甚至魂飞魄散，一命呜呼。
所以师尊曾说，如今天下能够凝聚魂力者，万不足一，而这其中能够真正迈入咒术一脉成为咒师者，更是凤毛麟角。
凡是稍有灵脉显像者，都会选择成为灵修，灵魂什么的太过缥缈，远不如眼前能够看到那些随手施展功法的灵修。
当然，无论灵修还是咒师，随着境界和实力的提升，寿命也会不断延长，反正自己的师尊古三通从来没有告诉自己他到底活了多久。
师尊曾说，生死不过一瞬，苦难方为至上。
能够在生与死之间活下的人，是勇者；而从无尽苦难中走出的人，是英雄！
“呼！”
严苍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长舒一口气。
背后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凝聚魂力看似简单，却非常人能及，灵魂强盛者才能内窥其魂，虚无缥缈，如清风浮影。
想以脆弱的灵魂凝聚出魂力更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不得其法只会伤了自己。
不过好在他之前早已成功一次，而且习得清咒成为一印咒师，只是这次不知为何，即便凝聚多次，始终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一道被上了枷锁的门，怎么也推不开。
数个时辰过去依旧未能成功，搞得他疲惫不堪。
严苍抬头看了一下天，黎明前的黑暗已经开始消散，天上明月虽不如之前亮堂，却愈发清透，旁边的一颗星星极为耀眼。
“天快亮了，再试一次吧。”
自语一句便再次闭目归拢心神，内视自己那被无形铁链穿体而过的灵魂，静气凝魂。
只见体内那道浅淡如透明一般的虚影上，随着严苍的凝聚，荡漾起丝丝波纹，一股股气息悄然弥散开来。
‘明台神开，三毒消灭，内窥净魂，凝通天地.......’
此时的严苍心无旁骛，灵魂之上不断泛起层层波动，随着时间愈发强烈，原本的水纹此时翻涌的更加厉害，灵魂深处突然散发出深邃沉凝的味道。
要成了！
严苍心中暗喜。
“铛！铛！铛！”
还未等他继续开心下去，突然一阵清脆的金鸣碰撞之声响起，灵魂猛地一颤，气息顿时逸散，又归于了平静。
严苍睁开眼，忍不住骂出了口。
“靠！”
眼看着就要成了，竟然又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打断了，而刚才响起的金鸣声音让他终于明白，搞了半天就是那封禁死咒气的八根铁链搞的鬼！
这可怎么办，要是凝聚不了魂力，别说修炼咒术了，若是哪一天封印被破掉，自己还是得死在这该死的死咒气手上。
想到此处他陷入了郁闷。
就在严苍毫无头绪的时候，突然饶有趣味的浑厚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小子，死咒体不是你这么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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