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大年一之征年例

　　一月以来，贾瑜饭量大增，力气也跟着急剧变大起来，到了现在，他已经能够勉强拿起那支四十余斤重的短戟，只是还不能拿来当作平时的练戟之物，他给这支戟取了一个名字，叫“墨蓝”，只因此戟虽然整体黝黑，但反射的光芒竟然有一抹幽蓝之色！

　　贾瑜每日凌晨起来跑步时都会用晴雯给他做的戟套将这支短戟背在背上，焦大把每天跑步的训练量加到十圈以后就没有再增加了，反而叫贾瑜练戟之时可以站在木桩上练习。

　　贾芸把贾瑜的那家酒楼打理地井井有条，酒楼名被换成了“缘聚四海”，按照自助餐的模式在运行，虽然此法引得其他酒楼纷纷效仿，但是得益的却寥寥无几，贾瑜这家酒楼靠着新型的用餐模式与一种爽口暖身的烈酒还有北静郡王的威慑，很是为他带来了一大笔财富。

　　贾瑜用这些银两购买了足足够自己习武半年之用的药材，他琢磨着应该找几个东南亚的商人，在他们那里购买一批香料叫厨师配置出几种秘制酱料，这样一来的话酒楼的生意肯定会更加红火。

　　腊月二十日前后，宁国府开了宗祠，着人打扫各个角落收拾供器，请神主，后又打扫上房，以备悬供遗真影像简称遗像。

　　府外陆陆续续有城外的庄子以及祖封之地的田庄庄主来送年例，此时荣宁二府，内外上下皆是忙忙碌碌的。

　　风雨洗尘归，飞雪迎新到，恰巧这一月以来下了好几场大雪，庭外雪压松桂丛，廊下点点悬红笼，府门前扫雪的，进贡的，拜早年的，购置年礼的撞在一起，喧喧嚷嚷，好不热闹，一辆辆装载有满满货物的马车牛车驴车都快把荣宁二府门前的半条街道给挤满了！

　　穿着一件大红色撒花新裘袄的贾瑜从角门蹦跳了出来。

　　“少爷，等等我们啊！”金钏与晴雯急急跟在贾瑜身后，苦恼自家少爷跑得实在是太快了，她们也各自穿着或红或紫的新衣。

　　贾芸忙着经营酒楼，年关将近了，酒楼也越发地忙碌了起来，尽管贾瑜劝其多招几名副掌柜协助自己管理，但贾芸为答贾瑜的知遇之恩事事亲力亲为，绝不马虎，向贵这憨货因为府里这几天缺人手就把他叫去当了一名光荣的苦力，焦大则穿着贾瑜为他新买的大黑皮袄提着酒坛四处遛闲去了。

　　“小三爷！小三爷！”

　　忽然，贾瑜耳中听到似乎有人在呼喊自己，他竖起耳朵，东张西望。

　　“这儿！这儿！小三爷！”

　　贾瑜循着声音看见一个皮肤黑里泛红，身材短小精悍的庄稼人，他正赶着一辆牛车，一见贾瑜发现了他，立马嘿嘿笑了起来。

　　你是谁啊？笑得这么瓜！贾瑜摸着后脑勺，露出萌萌的困惑表情，“大叔，你是？”

　　“当不得！当不得！小的是乌进顺啊！是荣国府祖封田庄的庄头，小三爷只管叫小的老庄头就行了，去年小人来的时候小三爷还问小的要小动物养着玩，小三爷难道不记得小的了吗？”这个一看便是时常下地干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精悍中年人急忙摆手道。

　　废话！当然不记得了！贾瑜翻了翻白眼，冥思苦想许久，总算翻出了关于此人的模糊记忆，他恍然大悟地笑道：“哦，原来是你啊！老庄头，我问你要的小宠物你有没有给我带来？”

　　“带了带了！它们就在小人的这辆牛车里，不过它们还是雏鸟，所以小人怕它们在外面冻着，小三爷还是上来看吧！”乌进顺黑红的面旁上露出喜意，他赶忙下车支起大腿让贾瑜踩在上面走到牛车上。

　　贾瑜掀开粗布车帘，里面码放着整整齐齐的货物，他在角落发现了一个碎布铺成的小巢，三只比鸡蛋大不了多少的雏鸟趴在上面扑腾着，它们张大了还十分细嫩的鸟喙。

　　贾瑜瞅着这身上绒毛都不太多的幼鸟，小脸儿轻轻抽了抽，果然是小动物啊！

　　乌进顺没有看见贾瑜的表情，他向贾瑜问道：“小三爷可知这是什么鸟？”

　　贾瑜觑着这三只嗷嗷待哺的小不点，微微摇了摇头。

　　乌进顺质朴的脸上有些骄傲地说道：“小三爷，它们叫‘雄库鲁’，是东北一个少数民族的最高图腾之物！”

　　“雄库鲁？”贾瑜疑惑。

　　“哦！小三爷勿怪，‘雄库鲁’是那个少数民族的叫法，我们管它叫鹧应又叫海东青。”乌进顺一拍脑门，憨笑道。

　　卧槽！海东青啊！别人养猫养狗养兔子，也有养鹦鹉蛐蛐儿的，你叫少爷养鹰玩儿？这逼格，不过……少爷很喜欢你的礼物！一听乌进顺说那三只小不点是海东青以后贾瑜的脸上便乐开了花。

　　“本来小的是叫人掏了一窝的鸟蛋的，没想到只在路上孵出了三只，其他的都变成了死卵。”乌进顺微微遗憾道。

　　“已经很好了！真是太谢谢你了，老庄头！”贾瑜笑逐颜开地真心感谢道。

　　“小三爷，小的有个不情之请。”乌进顺好不容易才从口中吐出了这几个字，当贾瑜看向他的时候，他本来就是黑红之色的面庞红得更深了。

　　贾瑜一笑，轻声说道：“老庄头有什么请求直说便是，瑜如果能帮上忙的话绝不推辞！”

　　乌进顺摒起的呼吸缓缓放松下来，他憨笑道：“小的有个小儿子叫乌禹，今年十岁，小的想让他在小三爷身边做个长随待在这京城繁华之地奔个前程，也省得再回那山沟海沿没前途的地方了！”

　　贾瑜目光一凝，看向乌进顺，乌进顺自知失言，他面带愧色地低下了头。

　　“这个好说，老庄头祖上几代人任劳任怨，为我贾家看守田庄，年年纳贡，你的这个请求并不算过分，瑜答应了！只是瑜如今已经被废除了继承家业的资格，你还愿意让你儿子跟随我吗？”贾瑜声音平缓道。

　　乌进顺面色微变，头垂垂地低了下去，他讷讷思考了半晌，最终一咬牙，沉声答道：“小的愿意！”

　　贾瑜看着这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轻笑一声，并未做出任何保证，将来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乌庄头！乌庄头！琏二奶奶叫你呢！”有小厮在外面喊道。

　　乌进顺知道这应该是叫自己去呈收成单子的，他向贾瑜打了个恭说道：“小三爷，那老庄头就先去办事了？”贾瑜点头，乌进顺缓缓离去。

　　荣国府的外堂中，只见一名身穿桃红撒花袄，大红洋绉银鼠皮裙，披着石青刻丝灰鼠披风的女子正坐在桌前算账，一个面色黑红的精瘦农家汉子走进来向这名不足双十年华的女子慌忙行礼道：“门下庄头乌进顺叩请奶奶万福金安，新春大喜大福，荣贵平安，万事如意！”

　　“庄稼人倒有些意思，把单子拿过来我看上一看。”王熙凤放下手中的账本揉了揉太阳穴，笑道，这些账本不该她来做，可是总有些不自觉的奴才偷改了数目，她不重新查上一查又如何能够放心？

　　“是，二奶奶！”乌进顺急忙递上一份单子。

　　王熙凤展开单子看时，只见上面写着：

　　大鹿三百只，獐子五百只，狍子五百只，暹猪二百只，汤羊二百只，笼猪二百只，野猪二百只，家腊猪二百只，野羊二百只，青羊二百只，家汤羊二百只，家风羊二百只，鲟鳇鱼二千条，各色杂鱼二千斤，活鸡鸭鹅各二千只，风鸡鸭鹅各二千只，野鸡兔子各二千对，熊掌二百对。鹿筋二百斤，海参五百斤，鹿舌五百条，牛舌五百条，蛏干二百斤，榛松桃杏瓤各二十口袋，大对虾五百对，干虾二千斤。银霜炭上等选用一万斤，中等二万斤，柴炭三十万斤，御田胭脂米二十石，碧糯五百斛，白糯五百斛。粉秔五百斛，杂色粱谷各五百斛，下用常米一万石，各色干菜十车，外卖粱谷牲口各项之银，共折银二万五千两，外门下孝敬哥儿姐儿玩意儿：活鹿两对，活白兔四对，黑兔四对，活锦鸡两对，西洋鸭两对。

　　“今年收成不错？”王熙凤拿着单子，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满是笑意。

　　“托奶奶，爷，老爷，太太，老太太们的福，今年确实是几年以来收成最好的！”乌进顺恭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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