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我的眼睛看着关上的房门，沈茗煊的话将我的思绪拉回，虽然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但脑中还保持着三分清醒。
索性伸臂趴在了桌上，眼睛却空洞地睁着。
沈茗煊在我周围来回踱步，但见我一直趴着不动，他凑到我跟前，自言自语道：“真的生气了？”
我将头转到手臂间，避免再看到他。生气？其实我并没有生气，只是沈茗煊突然间出现，正好是在我和林笑尘在一起时，偏偏林笑尘还乔装成了店小二，这就好似我做了什么对不起沈茗煊的事情一样。
心中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感觉震惊，这回是任沈茗煊说什么，头再也拔不起来。
阎都攻下后一个月，楚煦一纸诏书，要将我召回京都。
沈茗煊接到消息后，将我单独拉到营帐中。他嘱咐道：“笑晏，此番青山起义军**下了，其中有林负将军原来的老部下，王上此次让你回去，必定是要让你表明忠心。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我淡然一笑，“不必担心，我明白该怎么做。”
“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能和王上起正面上的冲突。”
“我知道......”不耐烦地应了一句，扬马长去。身后沈茗煊的身影渐渐缩成一个点，真没想到和他道别是用这样的方式。勒马回身，长长望了他片刻，才又启程。
他心中一定认为我是因为他派人监视我，还在耿耿于怀。但从那天那个梦之后，我对他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抵触情绪。
带着这样一种不明的情绪赶路，却也暂时忘下了一些事。急赶七日后回到京都，刚进林府，屁股都还没有坐热，楚煦就从宫中派了人来，要我进宫。
沈茗煊的担心必定是没有错的，我一路上也听了一些关于青山起义军的传闻，此事沈茗煊何时上报的我都不知道，即便他说他没有怀疑我，但这件事他却从来没有与我解释过。
我被带到第一次和楚煦议事的亭子里等着，他没来我自然也不敢坐下，只得站在一旁，心中快速将所有可能性过了一遍。
楚煦姗姗来迟，脸上原本神情严肃，在看到我之后，却笑逐颜开。他上前，亲切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许久未见，你又英气了许多！”
楚煦身边还跟着白婵，他这夸人的话一出，白婵忍不住低头用手帕掩嘴笑了一下。我原本要上扬的嘴角一下子僵住。英气？他竟然这么来形容我，好歹我也是个姑娘家。嘴角向下压了一点，我垂着眸子，最后还是露出一分礼貌笑容。
估计是意识到自己方才那句话有什么不对，楚煦立刻又补了一句：“你着男子的装束实在是雌雄莫辨，远远看去，就和真的男将一样。”
“王上过奖了。”我咬牙假笑。
楚煦这些年来估计都没有这么费心地夸过女子，真是难为他了。旁边的白婵终于看不下去了，笑呵呵插了一句话：“王上您看林姑娘，是不是着了男装就有了另一番别致？依臣妾看，这楚越着男装还能这么有韵味的，恐怕也只林姑娘一人了。”
这女人，果然是歌舞坊出身，讨人欢心可是的手法可是一套一套的。我被她说得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只觉得耳根子有些发烫。
楚煦哈哈一笑，捏了一下白婵的脸蛋，“夫人说的在理，不过在我心目中，夫人不管什么装扮，都是楚越第一美。”
白婵听后将头往楚煦胸膛靠去，两人在我面前开始上演夫妻情深的戏码。我默默站在一旁，心想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要沦为这两人恩爱的多余障碍。
一番情话过后，楚煦及时收住，白婵乖巧地看着楚煦道：“王上，你先和林将军商议要事，我去一旁赏鱼，前几日我走过时，还亲自喂过它们呢，不知今日有没有长大一些。”
“好。”楚煦放开揽在白婵腰上的手，又吩咐旁边的两个侍卫：“你们跟白夫人一块去。”
白婵起身走了几步后，他又不放心叮嘱道：“婵儿，你小心点，离那池子不要太近。”
白婵回身，笑得极甜：“王上放心，婵儿会注意自身安全的。”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楚煦对一个人这么温柔耐心，这个白婵，本事果然大。白婵走后，楚煦伸手示意我坐下。
两人面对面，楚煦率先开口：“我收到沈将军的密函，说此次阎都能拿下，你和王统领功不可没！”
王统领？两只眼睛飞速转了一下，那不是那天晚上沈茗煊击晕的那个！
“笑晏，我已经许王统领为青山聊城的城主，你看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楚煦问道。
我此刻还在想着这个王统领和沈茗煊那几日的事情，一时出了神，楚煦又问了一遍：“你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啊？”我愣了一下，眨了几下眼睛：“什么......什么赏赐。”半晌后，自己反应了过来，便接下去说道：“赏赐么......京都中有美男子么？我能否要些美男子？”
楚煦惊了一下：“什么？！”他显然没想到我要的赏赐是这个，顿了几秒，他像是恍然大悟，突然闷声笑了一下，而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你这是长大了，急着要嫁人了呀！也怪我，你本就是女子，我一直未曾替你考虑过嫁娶之事。说吧，看上哪家的公子了？我给你指婚。”
我摇摇头，起身道：“向来只允许你们男子寻欢作乐，我就寻不得么？”
楚煦听罢，无奈一笑，“你么......你确实与寻常女子不同。只是你确定要这个赏赐？你放心，不管你要什么赏赐，只要我能做到，肯定会给你，只是......你这样，真的不担心成为京都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谈么？笑晏，我待你如同我自己的亲妹妹一般。汐公主倒是整日想着要同你一样为我排忧解难，不过她毕竟不如你这般出类拔萃。其实说到你的终身大事，我心中第一个出现的人，就是高荀，可惜，他已经......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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