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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担心不是很吃亏吗?


      人心涣散的原因很简单,罪魁祸首是一部电视剧,一部对游戏迷来说早就耳熟能详的五个字——《仙剑奇侠传》。

      我不知道这个故事讲的什么,火爆原因更加不得而知,因为我一没玩过游戏,二没看过电视剧。据说此剧年前在某地方台已经播过一轮了,收视那叫一个红啊,比火烧云还红,红到盗版遍布全市各家音像店,租都租不到,反正我是没见朱女士租过。掰脚趾头想我妈也不会对这类型的电视剧感兴趣,不过它的收视群体自然也不是以朱女士为代表的三四十岁师奶,而是以初高中生为首的少男少女。不知道像我这种“孤陋寡闻”的高一学生,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被踢出少女行列。

      其实我也不算一问三不知,至少我知道“逍遥哥哥”和“灵儿妹妹”,比张朵花强,她连刘亦菲是谁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我傻,你才傻呢!

      “六月的雨”夹着四月的风,淅沥沥地下进每个人心里。乐梓桐绘声绘色地为我们讲述《仙剑奇侠传》,奈何我听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故事情节,倒是深深记住了好几个陌生的人名,多年后很可能全是大明星了吧?倒不是我听得不认真,怪只怪乐梓桐三句话不离“李逍遥好帅啊,怎么能那么帅!”“唐钰小宝好帅啊,怎么有那么帅的人!”“你们说李逍遥喜欢谁?喜欢赵灵儿还是喜欢林月如?”等等诸如此类的观后感。

  我心惆怅啊,我又不是李逍遥,你上哪儿知道他喜欢谁?他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你啊,你上赶着这么积极做什么?

      果然,在乐梓桐第八次停下来感慨“李逍遥帅的要人命”的时候,徐涛好巧不巧经过,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故意,他狂抖了几下校服外套,板着脸冷冰冰说了句,“关你屁事!”

      他这句话是对乐梓桐说的,用脚丫子想都知道。

      神奇的是,平时怎么吵都占上风,伶牙俐齿的乐梓桐,这回儿反而哑巴了。我私以为她终于深刻地意识到,她最爱的明星是张国荣,做人最重要的是不能忘本。

      所以,她选择闭嘴。

      女生爱看帅哥,男生自然爱看美女。别总说我们女生肤浅,他们男生也好不到哪里去,“赵灵儿”和“林月如”的贴画卖得最好,绝对不是我们的功劳。我曾经见过不止一个男生的课桌里里外外密密麻麻贴的全是“仙剑江山美人图”,丁珂的同桌,我前桌就算一个。他每次低头弯腰钻进桌洞里面捞课本,一捞就是大半天,上课动不动就往下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桌子里面藏金子了呢,生怕被旁人抢了去。

      四月的风就这么吹到了头,今天是我的生日,过完这个周末,等待我的是高一下半学期的第一次月考,如果说上半学期还能浑浑噩噩地过,那么下半学期的每一次考试,每一次排名对我来说都意义重大。高二该何去何从,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它们说了算,成绩单说了算。

      第二节语文课下课铃响后,范挹男抱着一大摞《文言文翻译专项训练》走出教室。我一头埋进胳膊里,趴在桌子上补觉,感觉手臂别人碰了一下,不耐烦地往外侧挪了挪,那人不死心又戳了几下,我不得已只好打断与周公的会见,转而醒来应付他,没想到扰我清梦的人是丁珂。

      他现在不应该和陈鑫、钟伟祎一起坐在高三化学教研组A组的办公室里突击训练吗?怎么会出现在教室里?

      我揉揉眼睛,不会被赶出来了吧?

      丁珂不好意思地挠了两下后脑勺,“蒋,蒋半仙,帮帮我算一卦呗?”

      我哭笑不得,你还记着这一茬呢?

      算什么呢?我要是算得准,钟伟祎为什么到现在还不理我呢?

      我想把他和苏雨晴算在一起,没想到,把自己搭进去了,说来也奇怪,他到底和我置哪门子的气,我也好想给自己算一卦。

      “你想算什么?”我支着脑袋问他。

      他捏紧手中的竞赛辅导书,“......算考运吧!”

      我盯着那本页脚卷曲,早已被他翻烂的《金牌之路》,这本书对我来说并不陌生,陈鑫开学第一天就已经看了一大半了,那些听都没听过的定理曾把我震撼得一愣一愣的,现在想来也只是能唬我罢了。它组成了另一座我所不能企及的高峰,然而那一座山,或许比我想象的更险峻、更高耸、更荆棘遍布。

      登顶之人,屈指可数。

      我不知道陈鑫对这次全国化学联考有几分胜算,我只知道,他是一个从容不迫的人,比同龄人成熟,比同龄人优秀,所以我只需要给他加油,并且坚信他能拿第一就可以了,其余什么都不用问。

      但是只要心中有所求,就不可能平静如水,欲望是依靠实力和野心喂养的,因此我希望陈鑫的从容不迫源于实力与野心的旗鼓相当。

      他是一个拥有99%可能性的人,命运握在自己手中,所以从不相信上帝那一双翻云覆雨的手。

      然而我不了解丁珂,他持有的百分比是多少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我也不可能再像上次那样不负责任地编些江湖术语忽悠他,我不是半仙,我算不出命运。

      丁珂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等待我的回答,他是期盼我告诉他上帝动了动手指头,点亮了他的前途呢,还是担心上帝打了哈欠,把他这个人才给忘了呢?

      想来可笑,我们总是一边在默默祈求“上帝”的垂青,一边却又在暗暗期盼“上帝”的公平,最后左右为难的“上帝”只好告诉我们——人定胜天,自求多福。前者是鼓励,后者是安慰。所以你看?上帝还是什么都没做,我们依然要靠自己。

      亲爱的我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就是自己的上帝。

      “运气呢好的时候很好,坏的时候又很坏。运气这种东西并不是求来的,而是自己创造的。所以,我也不知道你的考运会怎么样,你应该问你自己。”我推敲了半天,决定如实相告。

      人呐,果真不能说实话,人呐,也果真听不了实话。

      他听我说完后,耷拉着脑袋,像一颗经历狂风暴雨侥幸生存下来的向日葵,向日葵没有阳光,那怎么行?!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你的成绩单总比我阳光多了吧?

      来,给你点阳光灿烂灿烂!

      “我刚才说的那可是句名言,你猜猜看是谁说的?”

      “谁?”丁珂果然灿烂了一下。

      “樱宏志先生。”我装模作样的双手怀抱,靠在椅子上,等待他下一个问题。

        果不其然,问声响起,“樱宏志是谁?”

        不过问问题的人是陈鑫。

        “你怎么回来了?”我回头兴奋地朝他傻笑,余光扫过跟在他身后的钟伟祎,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下周一月考,化学老师说放我们一天假,我说丁珂,你小子溜得挺快啊,高三学长出的那道题你解出来没?”

      丁珂照旧“咯咯咯”  笑着应和着,只不过这次的笑声有点苦。

      陈鑫皱了下眉,转而调转话头问我,“你们在聊什么,樱宏志又是谁?”

      我识时务地接道,“一个日本人。”

      “作作家?出过哪本小说?”丁珂故作深沉地思考着,“日本小说家我,我知道川端康成,他写过挪,《挪威的森林》。”

      嗯,《挪威的森林》这本书出版的时候川端康成早死了,请问他是在阴曹地府写的吗?

      “不是作家。”我干笑了两声,“《挪威的森林》是村上春树写的,川端康成写的是《伊豆的舞女》。”

      丁珂又“咯咯咯”笑起来,“开,开个玩笑!那……他他是谁?”

      “叱咤日本动漫界的风云人物……”我嘴角一顿,扬起一个很高的弧度,“樱桃小丸子她爹!”

      陈鑫对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现象早已免疫,但笑不语。丁珂脸上的表情比我刚才听他说“《挪威的森林》是川端康成写的”时还要冷,我心想本半仙的冷笑话档次比你高多了吧?你有什么资格不捧场?

      正当我琢磨着该如何收场时,三点钟方向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笑声,我寻声望去,撞上钟伟祎还未收起的笑容,那个笑容在与我四目相对后,降到冰点。没有丝毫温度的笑容,他……到底是怎么了?

      陈鑫察觉到我的异样,举起食指在我面前摇了摇,“所以樱桃小丸子他爹,是做什么的?”

      “嗯?”

      “陈,陈鑫的意思是,职职业!”丁珂提醒道。

      我眼珠子瞬时间转了一圈,又逆时针转了一圈,两手一摊,摇头:“不晓得。”

      然后,丁珂非常捧场地“咯咯咯”笑个不停,越笑越大声,这是我听过迄今为止最抑扬顿挫的笑声。

  我疑惑不解,你笑得不在点子上吧?是不是反射弧太长了?

      “反正担心或不担心结果都是一样的,既然这样,光担心的话不是很吃亏吗?”目光扫过眼前的两位竞赛生,丁珂渐渐收敛起笑容,陈鑫温柔地支着脑袋看我,我眨了两下眼,继续正色说道,“所以说,不管结果如何,享受过程就好了,你们一定可以的,我会在遥远的家乡为你们加油的,fighting!”

      说完,我右手握拳,做出了个“加油”的动作,手肘朦地往下一沉,血肉之躯PK钢桌铁壁,痛的我嗷嗷叫。

      那一声“声波”,啧啧啧,振聋发聩。全班有一半以上的人被我振得“原地起跳”,不知道心灵创伤和身体创伤,哪一个罪过比较大?

      从效果上来看,应该差不多。陈鑫在众目睽睽之下边骂我边帮我检查“伤口”,丁珂幸灾乐祸地感慨:“别激动别激动,有心就好,何必自残?搞得我获奖都不好意思不请你吃饭!”

      他激动地站起身“咯咯咯”大笑,手里的《金牌之路》差点被舞得飞出去,然后,下一秒被陈鑫的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安分守己地坐下来挠着脑袋问我,“没事儿吧?”

      我发现,只要我倒霉,他说话就不打磕,你说邪不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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