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难不死
从斯文顿将军的身边离开，查理便顺着来时的路掉头跑了回去。
为了见到斯文顿将军，他冒着生命危险穿过了整个营地，如今的他又要再次穿行在这片彷如生命禁区一般的土地上，穿过后营，赶往科斯等人的所在。
他奔跑着，像一头不知疲倦的野兽，一边奔跑，一边收割着沿途敌人的性命。少有特莫拉的战士看到他的时候不再躲闪，他们都被查理那股不要命的气势所吓退。
努力咽下一口带血的唾沫，查理感到自己的胸腔好像被人塞满了炸药，随时都会炸开，将自己炸的粉身碎骨。他不停喘气，希望借助那点零星的唾沫和大口大口的寒风，可以将体内炸药的引线熄灭。尽管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慢，但他仍不知疲倦的奔跑着。查理知道，当他露出了疲态，放弃了奔跑的时候，那便是自己战死在这里的时候了！
查理就这样奔跑着，忽然，一道劲风袭来，那是一支有着黑色尾羽的铁箭，从身前的林子里飞了出去，速度之快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在查理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直冲他的心口。
那是特莫拉骑兵团所惯用的长箭，它拥有一般弓箭所难以企及的穿透力，可瞬间穿透寻常的护甲，更何况是已经舍弃了全身防护的查理。
来不及作任何思考，也来不及作任何的反应，黑色的铁箭瞬间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随后钉入了查理的心口。
“铛！”
巨大的推力，硬生生的止住了查理的步伐，他停了下来。
四处的一切在这一瞬之间陷入的诡异的平静，这一刻，查理竟是觉得自己的喘息声如此的巨大，好似空谷间的回响，如此的清晰与嘹亮。
伴随着耳边突然响起的尖锐异响，查理的眼神也愈发的茫然。他望见了自己心口处树立在那的半段长箭，他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累了，眼皮子也开始打架了。
双膝一软，查理跪倒在了地上，眼前的一切也愈发的朦胧，一切都像是真实的，却又都是那么的虚妄，如同一个个漩涡，想要将死去人的灵魂都毫不保留的吸进去。
这一刻，查理忘记了祈祷，忘记了所谓的帝国荣光，脑海之中有的，仅有那美丽的家园。
“咔嗒，咔嗒……”似乎是有马蹄声渐渐临近，查理微微抬头，层层迷雾之中，有那么一个骑着黑色雄壮骏马的身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无限的放大，那家伙手上拿着一个血迹斑斑的钉头锤，正高高扬起着。待骏马将与查理擦身而过，那人将手中铁锤猛然挥过，铁锤狠狠的砸在了查理的脑门之上！
“咚！”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查理的脑门上顿时血花四溅，而他的身子也被巨力掀起，向后飞了出去。
“该死，我为什么要把头盔扔了！”心中回荡着最后一个念头，随即，查理的意识便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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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天空之中，密布着黑压压的一片乌云，哦，那不是乌云，应是一片黑压压的乌鸦才对。
这些乌鸦大多在天上盘旋，也有不少落在正冒着青烟的枯树、或者已变成焦炭的战旗上面，不停跳动、丫丫叫唤着。时不时有几只胆大的落了下来，啄食着满地的死尸。这些畜生尽挑死尸柔软的地方下嘴，比如死人的耳朵，死人的鼻子，死人的眼球，或是那些碎成满地的肠子、心肝等等。反正这时候，这些东西一点都不缺，足够所有的乌鸦饱餐一顿。
天上突然下起了小雨，雨很小，淅淅沥沥的，落在那一块块焦炭上，发出了“嗤嗤”的声响。
同样，这些雨滴也打在了查理的面庞之上。
额头上十分的冰凉，这便是查理最初的知觉。
他睁开一条眼缝，一道模糊明亮的光线，透过眼缝照了进来，让他的眼睛有些生疼，他努力将眼睛完全睁开，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一只蹦踏着过来的乌鸦，那只不知道在哪里啄食了死人的乌鸦，鸟喙还在向外滴着血迹。
“哦？我还没死？”
左边的身子剧烈的抽痛，查理试图呼吸，却是被那干涩的嗓子弄得直咳嗽，咳出了一滩子鲜血。这一咳嗽却是惊到了那缓缓靠近的乌鸦，吓得它“啊啊”直叫，展开翅膀飞到了最近的一棵树的树枝上，漆黑如珍珠的眼睛不停的望着查理，似乎在等他断气，它好将查理的眼珠子扯出来吃掉。
查理呻吟着，靠着双肘与腰腹的力量想要起身，他咬紧牙关，猛一吸气，躬身从地上坐了起来。
“啊！”剧烈的疼痛让他直打哆嗦。
“没想到，我还活着啊！”查理嘶哑的自语。他禁不住笑了，先是咯咯轻笑，又像忍不住了一般，哈哈大笑，笑声尖锐刺耳，好似笛鸣，惊得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乌鸦们通通起飞，到了天上。
可不想，这一笑，差点让他仅剩的半条命也没了，他差点抽过气去！
平复下心情，查理四下望去，四周到处都是惨白的面庞、血肉模糊的尸体。查理很是好奇，自己的脑袋怎么还在自己的脖子上，这很不符合那些北方佬的行事风格。
难道在覆灭第一远征军之后，那些北方佬就撤走了？
查理晃了晃脑袋懒得多想，却是弄得脑袋刺疼不已。他抽出一只手，抚摸额头，他被自己额头上那硕大的血块给吓到了，骨头可能裂了点，万幸，没断也没凹！
再看心口那本该夺命的一箭，查理颤抖着握着箭的尾端，随后用力的一拔！
“啊！”铁箭离体，带走了查理身上一块血肉，连带着扯出了一块金色的金属片。
“叮当”一声，那金属片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这是，斯文顿将军所给的兵符！”查理呼哧着扔掉铁箭，捡起那金属片，拿在手心仔细端详。只见这块兵符被整个射了个对穿，在鹰头的地方多出了一个孔眼。
这兵符不知道用什么金属做的，竟然比寻常盔甲还要坚固。心口处伤口比自己想得要浅很多，远远不及心脏，想来，便是这块兵符立下的功劳。
没想到，自己贴身收好兵符这一举动，却是救了自己一命，自己真是大难不死啊！
歇息了一会儿，查理试着起身，在几次失败之后，他捡了把剑，终于拄着剑柄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大难不死固然是好，但能否活下去却是另一回事。
自己的伤很重，但值得庆幸的是，自己两条腿还是完好的，这很重要，要想求生，腿就得没问题。
查理的情况不容乐观，他孤身一人，这片林子里也不知道还没有没未走的北方佬。
不过，好歹查理知道自己在哪，该往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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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幸，目的地并不远，查理虽然行动缓慢，却仍是只要半天的功夫就能到帝国军第二远征军的营地。
查理很是心急，他想要快些到营地，因为他知道第二远征军的指挥官是谁，多多少少也对那混蛋有所了解。可以说，北方佬能夜袭第一远征军的营地成功，那混蛋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功劳！
一想到如果自己不能及时赶到，科斯他们将要面临的命运，可能就并不比战死沙场好上多少。
查理拄着剑，不断向前走着。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微微升起的半圆，变成炙烤大地的骄阳，查理来到了一处河流边上。
看到溪流，已经十分口渴的查理当下扔了剑，几步走到溪流边上，双手捧起一碗清水，缓缓灌入自己的嘴中。
“咕咚咕咚……”清凉的溪水进入口中，让查理干涸的嗓子重得滋润，一时间，查理好似得到了新生。
他又狠狠的灌上了几口，随后好好的把脸洗干净，又将自己浑身的伤口清洗了一遍，深一些的伤口则将衣服撕碎，用碎布包扎上。
刚刚收拾好，查理便感到地面有一阵震动。
“哦！该死！是马蹄声！”这时的查理对马蹄声可是十分的敏感，他可分不清楚在这出现的敌人还是友军。
溪水那头是一片平坦的平原，没有什么树木可以躲藏，只有零零碎碎的几块大石头。吐了一口唾沫，查理捡回了剑，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躲到了最近的石块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在那暗中观察。
“驾！驾！”声音越来越近了，查理已经可以听到有人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大人！这里有一条溪流，我们在这休息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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