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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哭叫夜郎


一场暴雨如期而至!

        久旱的土地,贪婪的吸收着雨水,冒着白气。

        文小丰成了神话般的存在,乡亲们将他奉若神明。福寿村田中央的枫梓大王庙里,苏真人一脸沮丧,大安里无尘师傅的话又回想在耳边:“你不是文小丰的对手!我阅人无数,文小丰的气根非同凡人,你,包括我,再修炼一百年,也赶不上他,修炼是需要天赋的。”

        文小丰并不知道苏真人的沮丧心情,他心里其实也捏了一把汗,自己凭借后世的一些气象经验,判断近期有雨,情急之际先救下那无辜的生命再说。看着屋外铺天盖地的大雨,文小丰命杏儿搬来一张凳子,坐在诊所大门口,翘起二郎腿,悠闲的欣赏着雨中的景色,不顾飞溅的雨点已经打湿裤脚。

        邓碧瑶已经心服口服,端来一杯绿茶:“小丰哥!你真神了!真的可以与龙王沟通吗?”小丫头就是小丫头,文小丰为了治治她的大小姐脾气,故作神秘:“与三界神灵沟通,是一个风水师必须的本领。不过,十次有五次会失败,毕竟神灵很忙!”看着邓碧瑶频频点头,一脸恭敬的递上茶水,文小丰差点笑出声来。

        经书所载,练气到最高境界,可以打开成人的阴阳眼,就可以与鬼神交流,但目前文小丰还没有到达这种境界。

        杨梅和梅语也从后堂出来了,月儿跟在后面,手里端着一盆切开的西瓜。在这个年代,西瓜还是稀罕物,刚刚从西域引进到中原地区。这个西瓜是昨天慧信大师托人捎来的,一是表示对文小丰帮忙夺回庙田的感谢,二是附带捎句口信:石明跑了!被一个右手残疾的人接应跑掉了,要文小丰多加提防。

        “老太太呢?”文小丰看着一屋子莺莺燕燕的女人,随口问道。“相公,娘最近迷上了拜佛,自从正月元宵那天请回一尊佛像供奉着,天天都是坐在佛堂里念佛礼佛,除了吃饭睡觉,几乎不出门。”杨梅回答道。“是啊!相公,娘亲礼佛念叨最多的就是想抱孙子孙女!”梅语低着头,很是自责的样子。

        文小丰知道,这个年代的人,如果没有正常生育小孩,都是怨女人。文小丰正想宽解几句,杨梅开口说道:“要不,相公就把这两个丫头收了房,也好早日添丁进口,为文家延续香火。”杨梅指的,自然是杏儿和月儿,邓碧瑶在她们眼里,是文小丰的女弟子,来学驱鬼驱邪的。而天子地囚月谷里陈氏姐妹,肚子也不见动静。

        旁边的杏儿月儿一听,羞红了脸,把头埋得更低。文小丰看着身边几个女孩,笑着说:“感谢娘子一番好意!她们还小,过两年再说吧。我的青蒿素快要研制出来了,到时候,咱们把屋后老徐家那块荒地买下来,将宅院扩大翻修一下,住起来就宽敞些。”邓碧瑶刚开始时听到杨梅梅语讲到生小孩的事,生怕两位主母提到文小丰和自己,可是当杨梅之后说让文小丰将杏儿月儿收房时,心里一阵空落落的。

        这场雨不是及时雨,早稻已经彻底无望,乡亲正在准备着抢种晚稻。看着文小丰家土地里依旧绿油油一片,再过个把月就可以收割的苞米,人们再次叹气:“文小丰这是下晓地理,上知天文啊!”有人马上接口:“远远不止,他还中知鬼神,你看刘亚礼家娃娃,被他治好了。”“他就是一个神棍!你看他上次驱赶灵光猪神时,穿着一件僧袍;这次设坛作法求雨,穿的又是道袍;平时给人看病,穿的又是白大褂。”

        文小丰打了一个哈欠!想必是有人在议论自己,这场雨持续了快一个时辰,久旱的土地吸饱了肚子,断流的长平河也恢复了往日的奔腾。“早点拾掇晚饭,今天下雨,应该没有病人上门。”杨梅吩咐杏儿。现在是杏儿负责下厨,月儿负责洗刷,邓碧瑶帮忙打杂。文小丰带着杨梅梅语在诊所里忙着。

        正说着,只见一个胖女人冒着细雨,两脚裤管全湿,飞奔进门来。众人待她脱下蓑衣一看,是老徐家的麻婶。“麻婶,这下雨天慌慌张张的跑来,出啥事了?”文小丰问道。

        “大侄子!麻烦你看看我家的那孩儿,就我大闺女的孩子。昨天从马冲翻岭过来的,从昨夜起,一直吵闹不休,我和我闺女整晚没有睡觉哄着他,没有用,到今天没吃一口饭。”麻婶一番诉说,文小丰心里已经有底了:“她们娘两个是不是从检岭翻山过坳来的?!”

        “是啊!是啊!从马冲出发,从检岭,邬家山下过河来的。”麻婶说。这种事情,一般出现在十岁以下的小孩身上,跟刘亚礼家的宝云一回事,不过程度没有那么严重,没有开阴阳眼,跑丢了三魂七魄里面的一两个魂而已。

        文小丰站起身来,对碧瑶吩咐道:“磨墨,铺黄纸!”碧瑶领命而去。

        “你随我来!”文小丰带着麻婶进入后面一间厢房,碧瑶已经铺好黄纸,正在磨墨。

        不久,文小丰提笔在黄纸上写下几行字:天荒荒!地荒荒!我家有个叫夜郎!过路君子念一念,一觉睡到大天光!

        写完后,文小丰吩咐碧瑶再誊抄十张。邓碧瑶心底一阵激动,师傅这么快就让自己上手了!可是,自己还什么都不懂,自己写的东西会有用吗?怀着忐忑的心情,邓碧瑶很快写完了十张一模一样内容的黄符纸。

        文小丰一直在旁边看着,对于她那一手娟秀的字体心里暗暗称赞,嘴上却说道:“这是驱邪的符!所以要带着杀气去写!”碧瑶用力点点头。

        接过符纸,文小丰点燃香烛,烧化纸钱后,用嘴吸了一口清水,手中符纸挥动几下,猛的一口水喷出,洒在符纸上。字体慢慢有些模糊,但还是能准确无误的识别。

        文小丰将符纸交到麻婶手里:“你回去后,小孩睡觉的床头贴一张,他睡觉的房间门和窗户上各贴一张,你家大门上和院子门上各贴一张,黑龙潭的大柳树干上贴一张,剩下的贴到镇子里的各个热闹地方去。要半夜子时开始贴。贴完后回到家里,抱起孩子,到厨房里,将孩子脸朝着水缸,让他看得见自己在水缸里的影子。然后一边用手从下巴往额头扫,一边嘴里喊他的名字:“xx,你快回家!xx,你快回家!”

        “要喊几遍呢?”麻婶有些害怕一般问。

        “喊三遍,停一会儿,再喊三遍!”文小丰接着叮嘱麻婶:“喊完后就抱着孩子回卧室睡觉,在回卧室的途中,不管听到或者看到什么东西,你和孩子都不要回头看!如果回头,麻烦就大了,要做通夜的大法事,才能治好!”

        麻婶心里突突地跳得厉害,感觉背后发凉!趁着天色未黑,千恩万谢后,拿着符纸匆匆回家去了。

        “碧瑶!收拾法器!今晚可能要助麻婶一臂之力!她肯定是要徐叔出去贴符纸,自己抱孩子喊魂。我担心徐叔不会去贴黑龙潭柳树,他是一个胆小的人,这些符纸,每一张都代表一个方位,缺一不可!”文小丰在麻婶走后,吃过晚饭,看看已经是亥时,吩咐正在准备就寝的邓碧瑶。

        邓碧瑶闹了两天要睡外面厢房,没几天又厚着脸皮搬回来和杏儿月儿挤在一起。原因竟然是老鼠!文小丰哭笑不得,女人总会有一些男人眼里看起来很矫情的小习惯,这或许也是女人博取男人同情呵护的利器。

        杏儿在旁边吐了吐舌头,悄悄拉过碧瑶:“你爹爹真狠心,让你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去学什么驱邪,与鬼神打交道,太恐怖了。你看,这半夜三更的,缩在被子里都害怕,还要去黑咕隆咚的外面。”

        邓碧瑶跟随文小丰的这段时光,胆子大了不少,对于杏儿的话心存感激,但小儿心性难改:“杏儿!别回头!千万别回头!窗户上正有一个绿眼睛红眉毛的鬼趴着,你一回头他就一口咬住你的脖子,待我去叫师傅来!”说完就要出去。

        杏儿那知是计,吓得脸都白了,颤抖着一下子扑进碧瑶怀里,眼睛眯的死死的:“碧瑶姐,不要留下我一个!我也要去找师傅!呸!呸!我也要去找小丰哥!”她才不想成为文小丰的弟子,去捉鬼驱邪,只想好好的呆在屋子里,弄弄饭菜,浇浇花。所以对于自己情急之下将文小丰叫成师傅很后悔。

        文小丰走了进来,看见两女抱成一团,便拍了拍杏儿的后背:“好了好了!梅语叫你送一个痰盂进去,碧瑶吓你骗你的。有我在,那个鬼敢来这里,不是找死吗?!”谁知道杏儿听到文小丰的声音后,放开碧瑶,一下又扑进了文小丰怀里,嘴里喃喃着:“我要跟你睡!我要跟你睡!”

        文小丰瞪了一脸怪笑的邓碧瑶一眼,看看,你惹出来的麻烦!心里一疼,换作后世,这14岁的杏儿还在父母怀里撒娇,可是现在的杏儿却是每天要做好一家七口人的饭菜。文小丰用力抱紧杏儿,安慰着说:“杏儿乖!你去跟杨梅梅语一起睡了,月儿不是很孤单,很害怕吗?!别怕!这屋子里都贴了符,那些东西进不来的。痰盂让月儿去送,你先睡,我们要出门了!”

        文小丰带着邓碧瑶隐入无边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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