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捕风捉影
三日后，常山郡王妃一身素服什么东西都没带孤身一人在一位宫中女官的陪同下上了去太庙的马车。府中皆知她是因谋害了郡王媵妾吴氏的孩子而再次被罚去太庙守灵，只怕这辈子都没有再出来的机会了，而她陪嫁的奴婢仆妇或被发卖或被贬去了郊外的庄子上。负责此事的管事下人瞧着一干哭哭啼啼不知自己命运几何的仆妇婢女，不由心生怜悯。
下人甲摇头，“郡王妃犯了糊涂倒累的她们受罪，也不知会卖到什么地方去。”
下人乙叹气，“咱们做下人的若是跟错了主子，一个不好说不得命都丢了，王妃做下了那等糊涂事，郡王没打杀了她们出气就是大造化了。”
……
一旁人牙子面上一本正经的同管事交割银子身契，暗地里早就竖起了耳朵将几个下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做他们这行的最大的乐趣便是能打听到不少高门大院里的阴私大大满足了好奇心。不过他也知道行规，自己偷偷八卦一下就得了，绝不敢到外头胡说，否则那些权贵人家听到风声追究起来，他砸了饭碗还是其次丢了命才是真的划不来。
人牙子不敢将自己在郡王府听到的并自己猜测到的种种说给旁人听，可却阻止不了常山郡王府的正室斗小妾的热闹外传，并且在短短三日内与原先“蜀国公与俏丫鬟风流二三事”“独孤氏秘史”“皇贵妃身世传奇”等围绕着已经进了棺材的独孤仁展开的系列故事并列成为长安城中茶余饭后第一谈资。大概再过一段时日想象力丰富的长安百姓会根据坊间听到的各种传言自动添油加醋，将常山郡王府中的热闹也编出一个系列来然后孜孜不倦的口口相传。
可怜杨熠如今焦头烂额，根本没工夫关照下面的人守口如瓶。他不但要承受丧子之痛，还要为了保全吴氏忍着仇恨怒火与杀子的凶手妥协放她离开，更要命的是他明知此事幕后必定还有黑手却无能为力，心中原就痛苦煎熬颓丧不能自已，偏他煞费苦心保全的吴氏不懂他的苦心，只知道丁亦虹下手害了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夫君却没有杀了她为他们的儿子报仇，只是将她送去庙里就算了！
“我不管！你去把丁氏那个毒妇拦下来，我要撕了她给我那苦命的孩子偿命！！！”吴氏状若疯癫的撕扯着杨熠的衣衫。她家乡不少妇人同丈夫吵架就是这个样子，吴氏用在杨熠身上也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可是她忘了，当初杨熠之所以吸引她便是因为他与她家乡的那些男人不同，不止他的样貌甩了那些男人几条街，更重要的是即便杨熠被贬为了庶人落魄不堪，他骨子里的自小养出来的高贵骄傲和卓逸不群的气度是不会因一时的落魄而轻易转移的，这才是吴氏不管不顾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的根本原因。
只是，乡野村汉被自家婆娘撕扯说不得都会忍无可忍的还手，何况是曾今贵为太子呼奴唤婢妻妾成群的杨熠？当然杨熠不会不顾风度的对吴氏动手，以他自小养成的气势，喝一声：“放肆！”就足够震慑吴氏了。
吴氏自认识杨熠，他对她一直都是和颜悦色的，哪怕他从庶人变成了郡王都未曾改变过。这样的态度让原就没见识过天家规矩的吴氏产生了一种错觉，无论身边的宫人、嬷嬷怎样不厌其烦的提醒她尊卑礼数，也不管她表面做得有多顺从，在吴氏的心里杨熠始终是自己的丈夫，是她无理取闹也会哄着自己的杨大哥。可是现在她的杨大哥居然板着脸呵斥她“放肆”这两个她在戏文里才会听到的词……
吴氏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目光看着杨熠，许久许久她才失魂落魄的问道：“是为了那个女人？”
杨熠被她突如其来的话弄得莫名其妙，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女人？”
吴氏已经歇斯底里的叫道：“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女人！为了她连自己儿子的仇都可以不报！白白放过丁氏那个毒妇，就因为她是那个女人嫂子的姐姐？！那我们母子在你眼里又算什么？！！！”
“你别胡说八道！”杨熠先还闹不明白吴氏口中的女人是谁，愣了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人，心中更觉烦躁愤怒，与吴氏说话的口气愈发的不耐烦，“好端端的攀扯旁人做什么？！”他从不去，也不敢深究时常浮现在自己脑海中的音容笑貌究竟是因为自己于心有愧还是有别的其它，他只知道十一年前他伸手将她推入荷花池的那一刻，便注定了他们之间除了仇恨再不会有任何瓜葛。而那一日长亭送别她清清楚楚的告诉他，她连恨都懒得恨他了……
呵斥过吴氏之后杨熠忽然一把抓住拽住吴氏的手腕，一双星眸逼视着她，沉声问道：“是什么人在你面前乱嚼舌根？！”吴氏跟着他回长安不到半年，连郡王府的门都未曾出过自然没有机会与人结交，她是怎么知道有司徒倾城这个人的？甚至连丁亦虹与司徒家的关系都一清二楚？杨熠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吴氏身边有弟弟齐王的人。至于为什么要扯上司徒倾城……必定是杨辉也瞧她不顺眼借吴氏的口坏她和自己的名声，一箭双雕！
杨炎若是知晓杨熠的猜想大概只会回他一声嗤笑，他是想坑司徒凝冰一把不假，但这样弱智的手段早十年前他就不屑玩儿了。他与司徒凝冰同出一门，虽各有所长可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同一个教导——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必定奔着要命去的！就算是杨炎真想坏司徒凝冰的名声也不会这般小打小闹，至少也该如司徒凝冰算计独孤秀那般闹到天下皆知，让独孤秀再难晋位。吴氏对杨熠的这番质问纯粹是出于女人敏锐的直觉外加自己的捕风捉影，与杨炎实无半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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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长安城酒楼茶馆最受欢迎的说书段子是什么？
百姓甲：“蜀国公与俏丫鬟风流二三事”。
百姓乙：“独孤氏秘史”。
百姓丙：“皇贵妃身世传奇”。
百姓丁：(￣_，￣)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当然是“人鱼（仁玉）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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