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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小乞丐


李月白一觉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外面的一线天光东来,哪怕似乎昨日做了一场噩梦也觉得心情愉快,深呼出一口气,只觉得浑身舒坦,就是不晓得睡了多久,低头一看,身上连衣服都没有,顿时脸色古怪。

        随手将散落在一旁的衣袍套在身上,还未来得及走出门外,就听到屋门吱呀一声响动。

        小道童端着一碗热粥,从外面进来,将特意加了肉丝青菜的热粥放在桌上,接着伸手推向李月白这边,李月白也不矫情,三下五除二给粥喝完,顿时觉得原本空空如也的胃里舒服不少,向小道童问了问陈从道所在,这才走出门外。

        路上看到水池里盛开正盛的莲花,李月白惊异万分,甚至还特意观察了这池中的引水机关,伸手去试了一试,果然水仍是冰冷刺骨,只当是道家玄而又玄的手段。顺着小径一路下山走到山间凉亭,见到老道已经早早起来,却是亲自提了锄头,照看早就在这山里种下的一片土豆。

        看到李月白过来,老道拍了拍身上的土,撸起袖子,如同山间老农一般在地头上坐下,又伸出手指敲了敲身侧地面,示意李月白也坐。

        老道瘦骨嶙峋的脸庞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白发却被吹的纷乱,在这一刻的李月白看来,此时的老道少了几分猥琐气,也少了几分高人的出尘,多出了是几分朴实坦然,却显得更可爱了。

        一老一少并肩而坐,望向山间云海,因为是清晨的缘故,山间还有未散去的薄雾,聚散翻涌,衬着一线天光,仿佛仙境。

        陈从道望着亭柱下犹剩的碎雪被山风吹散,朝着石阶小路上飞去,眯眼一笑,回忆起自己还在李月白这么大的时候,那时候在龙虎山,每天做什么?不过在山里劈柴,在山下打水,再背着木柴挑着水桶上山,偶尔也有上山的香客拉住那个身为小道士的自己,问路的时候居多,偶尔有人用乡俗俚语讲几句笑话,开一个玩笑,问问他有没有看中的姑娘,那时候他比如今方素朴那徒儿还要腼腆呐,含含糊糊应一声,就赶紧闷着头上山去,那时候一次次的走过山路,就想啊,这山高几万重?路长几万里?

        怎么这山里的柴怎么劈也劈不尽,这溪中的水怎么挑也不完?

        也曾有人弹着自己脑壳说自己是不开窍的脑子,怕是一辈子都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那人说完了还要哈哈大笑。

        只有他说师弟啊,我不就应该不开窍嘛?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都交给师父和你就好了,我就算一算这冬天山上要烧的柴火够不够,要喝的水是不是早准备在了水缸里,偶尔再帮师父缝补衣服,照看花草。

        大概这小气的毛病,就是从那时候养成的。

        唯一一个说他有慧根的,就是师父了,因为师父在水缸里养的莲花和鱼儿,除了师父之外,也只有他能养活了。

        似乎被一阵风沙迷了眼,老道揉了揉眼角,再看向李月白。他晓得这小兔崽子想说什么,可你正儿八经的道谢,不显得矫情?难不成还是吹捧老道我的高山仰止?

        这一老一少在山崖僻静处谈了有一柱香的时间。

        说了什么却无人可知。

        只是临走前,陈从道拍了拍李月白肩膀,讨好道,“五千两,能算了不?”

        李月白严肃道,“这一码归一码。”

        陈从道顿时哭丧起脸,恶狠狠骂了一声小兔崽子。

        看着李月白下山,却欣慰一笑。

        将这就下山去的消息提前知会了孟双刀和徐白鹤一声,李月白回到自己房间。孟双刀将精心雕琢的木剑挨个放在匣中,说了一声好,而徐白鹤早就在这山上快闷出个鸟来了,几乎是迫不及待就将东西拾掇好,就等着李月白一声令下。

        等着坐在自己的屋中,李月白要来了笔墨纸砚,给李疏狂写了一封信,信中开始先说了在栖霞山上的生活,想到这老道的不容易,终归心软没下笔写这老道小气到收了大笔香火钱只肯给他们吃白菜豆腐,好在他也和瘦竹竿没少偷摸这山里的山鸡野味,算是扯平了。

        等着这些家长里短唠叨完,李月白自然想到这两天发生的大事,低着头沉思,却直到笔尖饱蘸的墨水滴落在宣纸上,仍然没想好如何开口。

        陈从道究竟是如何高的高人,既然老道不想说破,李月白也不必去打破砂锅问到底,但以老道逼退龙虎山那小天师的一招“仙人抚顶”,就足够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了,至于这老道为何对自己不遗余力相助,李月白不会天真以为这是老道单纯对自己这位后辈的欣赏提携。

        这老家伙贼着呢,多少年前他能在扬州坑老道一遭,不过是占了年龄小的便宜,如今和老家伙打了半天机锋,还不是一无所获?

        只是想来李疏狂和这老道之间必然有些隐秘交流。

        李月白想起方才在山崖上,老道所说李疏狂当年带着重伤之中的他上山的几个小事,心中五味杂陈,那时同样已经入冬,西湖剑宫一行人只好踩着积雪上山,李疏狂走不了多远就要摸一摸李月白的手,担心头一次来到北方的李月白受了凉,最后一段山路,更是这位剑宫宗主放心不下,亲自背着李月白走上来。

        而之后的李月白浑浑噩噩,并不知道有些人背地里已经为自己铺好了一切,那时候只看到李疏狂的漠不关心,心中岂能没有半点埋怨?

        纸上文字被李月白写上又勾去。

        勾去又写上。

        轻笑一声,最终将这些读来实在煽情的文字揉成一团扔掉,李月白干脆换了一张宣纸,接着之前鸡毛蒜皮的部分,这次提到了武道修为,隐晦的表达了自己的感动,接着说了说孟双刀已经渐入二品境界,两三年内就能稳固,至于徐白鹤,虽说在三品境界已有数年,但一瓶子不满半瓶子乱晃,要想入二品来日方长,不知李疏狂对瘦竹竿是不是还有别的安排?

        最后写到近日要去往扬州,可能到时候要和李疏狂借几个人手,详细的到时候再议。最后在信的末尾,勾上了一个西湖剑宫中密信传递的记号,这才装进信封,没想到一看竟然也写了厚厚一摞。

        叫徐白鹤先走一步将信送往西湖剑宫李疏狂手里,李月白在这栖霞山上再盘桓一日,和老道坐在一起吃了些粗茶淡饭。

        小道童捧着碗,抬头看向天上的星河月色,微微撇嘴道,“李月白哥哥,你才住了这么几天,怎么就要走了呢?”

        李月白伸手弹了一下小道童的脑门,小道童哎呦一声,捂着脑门,李月白拍了拍身旁座位,和小道童一起坐下,李月白又继续讲起之前讲给小道童的故事。

        故事里有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有在江湖路上遇上的貌美爱笑的小姑娘。两个人俗套的相遇,俗套的喜欢,也俗套的艰难曲折,之前李月白讲到仇人出现,小姑娘宁死不从跳了河,而年轻气盛的少年郎也遭遇挫折被人打落悬崖,小道童哭的稀里哗啦,抓着李月白袖子问后来怎么了。

        直到今日,李月白说道,悬崖底下有武功秘籍呢,少年郎学好了绝世武功,终于给仇人打败了。

        小道童从碗里抓了一颗花生米,不甘心追问,那小姑娘呢?一定活下来了吧?

        李月白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小道童的头发,说道,“对啊,小姑娘被人救了,就在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等着少年郎。一笑,有两个酒窝呢。”

        ……

        第二日下山,拜别陈从道,老道掐指一算,虽说有语气些不舍,也说今日是宜远行的黄道吉日。

        李月白会心一笑,婉拒了老道相送下山的好意,和孟双刀两人轻便装束下山,路上碰上小方道士,顺手拎了一支签也是上上,李月白神色古怪看了小方道士一眼,方素朴只含蓄一笑,李月白只好挠挠头下山,也不晓得方素朴是不是故意的。

        提了两三卷最初来这栖霞山时抄写下来的心法秘籍,李月白掀开车帘,坐上马车,孟平自觉的做了马车夫,戴上斗笠道,“少爷,坐好了?”

        李月白放下手中书卷,回望向栖霞山的茫茫山色。

        这一路显得波澜不惊,没有什么人不开眼,路上还是经过最初来时碰见那俩拦路蟊贼地头,李月白倒是有兴趣再见见他们,这次没有孟婉那小娘们打岔,应该不至于给人吓跑了吧?结果停歇了片刻仍没看到人影,也不晓得是不是孟双刀做马车夫都气势太足,给人吓得不敢露头了。

        点了火把烤热路上带着的干粮,两人围坐在火堆上,李月白偶然问起,“孟婉还有消息没?”

        孟双刀神色稍微有些复杂,语气平静道,“给我来信,说是上了峨眉山,有照顾她的师父师姐,让我不用担心。”

        李月白点点头,没再追问,先吃完了东西,拎了路边的一根麦秆,比比划划,嘴角勾起,想起在剑宫洗剑池边上的数座石碑。

        被小时候的李月白钟爱最喜欢拿来比较身高的一块,上面画满了天马行空的剑法招式,听李疏狂说,几百年前就死去的那位前辈是个剑痴,每日废寝忘食就在石碑前练剑,顺手再将功法招式刻在石碑上,可惜了这人最后疯魔而死,刻在石碑上的凌乱招式,倒是得了不少剑宫长老们由衷赞叹。

        可惜了,只有半部。

        虽说不少人描摹下来研究,但缺少了后半部分最精髓的部分,终归无法和剑宫中的无数体系完善的珍藏做比较,也就是李月白这种无聊家伙才会将石碑上乱七八糟的招式记在脑海。

        李月白用麦秆随手比划出几个动作。

        还在啃着干粮的孟双刀眼睛一亮,惊讶出声,甚至都忘了伸手将嘴边沾上的渣子抹去,孟双刀经验还是有的,一眼看出这些剑法的不凡,不说剑宫中的珍藏了,就是这些支离破碎的零散剑法比起江湖底层流传的三流剑法都是云泥之别。

        李月白并不隐瞒,随手用木柴扒开一片空地,在地上将石碑上动作画出来,孟双刀将干粮扔在一旁,凑过来,从看着地上李月白画的第一笔开始,目光越来越亮,等着李月白绘出石碑上大半图案,孟双刀已经激动的难以自抑,嘴唇微微翕动。

        倒是不怪孟双刀此时显得小家子气,而是江湖上为了一本秘籍功法就要你死我活的事情实在是司空见惯,就说这天下这么大,真正能成的了那一小簇儿高人的怎么不是家学渊源就是有着不凡奇遇呢?天赋根骨是老天爷赏饭碗,能不能讨到饭吃可就各凭本事了,出身底层江湖,吃够了这种苦头,看到一本能入流的秘籍难免总要双眼放光,这岂是坐拥西湖剑宫这座宝山而不自知的李月白能懂的?

        眼瞧着空地不够,李月白随意就要将之前画的招式动作抹去,孟双刀心头哎呦一声,只恨手头没有纸笔,他可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忘了可就真忘了,至于要不要再向着李月白去问,孟双刀可就得犹豫一番了。

        这江湖上,关乎到秘籍心法那可都是动不动就牵扯身家性命的大事,李月白这主子虽说看起来远比一般的世家公子哥随和,但此时随手划出的招式可能只是一时兴起,等着冷静下来真舍得将心法秘籍拱手相送吗?

        令孟双刀没想到的是,李月白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随口说道,“这些没关系,你先看看,有几处我想向你讨教,等着一会儿在路上,我帮你再画一份。”

        孟双刀心头火热。

        李月白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孟双刀的注视,继续自顾自将记忆中石碑上的招式动作临摹下来,孟双刀三两口解决了干粮,看向认真琢磨招式动作的李月白,神情复杂,以前他以为李月白是个偶尔有闲心游历江湖的二世祖还情有可原,如今要是看不出李月白的韬光养晦就实在白瞎了这些年在江湖中摸爬滚打的经验了。

        等着在马车上的几日,李月白的确如之前所言将那石碑上的招式再画了一遍,除此之外,还有一本从栖霞山老道那里要来的心法秘籍,一并扔给了孟双刀,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显而易见的道理。

        马车一路尘土飞扬。

        直到临近扬州,远远看去已经能够看到气势恢弘的扬州城城门,门前熙熙攘攘,喧嚣声入耳,孟平摘了斗笠,驱赶着马车缓缓前行,李月白同样盘起腿坐在孟双刀身侧,先伸手弹了一弹孟双刀屁股后头堂而皇之挂着的双刀,但凡这些大城,对江湖人不说拒之门外,但终归不会有多待见。

        孟双刀狡黠一笑,示意无事,好歹是走南闯北的人,和守城的官爷的打交道的时候还少了?果然门口的校尉和孟双刀竟然是熟人,彼此对视一笑,孟双刀再在校尉怀中塞上半两碎银子,连检查都没有就放行了。

        直到入了城,城门口突然蹿出几个端着破碗的孩子,衣衫破烂,连鞋都没有,脏兮兮的脚丫就光着踩在地上,而且大都身有残疾,有过路的妇道人家,终归还是比男人要心软几分,觉得孩子可怜,少不了塞上一枚两枚的铜板,破天荒有出手豪奢的,扔上一枚银元宝都不稀奇。

        不过也有嫌弃这些孩子肮脏的,刻意躲得远了,有孩子得寸进尺朝着身前伸手,虽说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对这些小娃娃拳打脚踢,但肯定要骂上几句狗杂种。

        前一刻还在和孟双刀天南海北闲扯的李月白看到这一幕,脸庞骤然冷下来,街道对面的一个小乞丐和李月白隔着人群目光接触到一起,在这一帮人当中,这个瞎了一只眼的小乞丐是最面容可怖的一个,于是独自站在一处显得格外孤独,小乞丐也看出了李月白这一身衣装价值不菲,正是可以讨钱的肥羊,心中犹豫,脚步向前迈了一步,或是孟双刀屁股上挂着的那两柄长刀显示了这马车上的人不是善茬,小乞丐最终还是没有跨过人群朝着李月白伸出手。

        孟双刀觉察到李月白的神情变化,就要从怀中掏出银子,却被李月白摇头制止,李月白指了指巷口,马车停下,二人下了车,跟着四散而去的小乞丐们转过一条巷子,向着不远处看去,果然是并不让人心情愉快的一幕。

        几个地痞流氓正在对方才那些小乞丐拳打脚踢,不过这些人下手倒是极有分寸,绝不会打死某一个能够赚来银子的摇钱树。这帮人中领头一个男人满脸横肉,伸手抓住一把铜板,哗啦啦作响,口舌伶俐讨来不少铜板的小少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空碗,又摸了一把自己空着的肚皮,悄悄退后,讨来的银子多的,才能少挨上几下拳脚,而运气不好讨来的铜板最少的,今天就少不了一顿打了。

        某个孩子被逼到街角,攥紧自己已经残了一半的手掌,掌心中只有唯一一枚铜板,孩子后背几乎就要贴上冰冷的墙面,这个手掌就是被人生生浸入油锅里,若不是这般凄惨,如何博得那些贵人们的同情?

        孟双刀头上青筋直跳,手都抓上了腰间长刀,就要出手,被李月白一手拍在胸膛拦住,李月白指了指孟双刀的刀,转头看了一眼说道,“给我个机会。”

        李月白借了孟双刀一把刀。

        有人感叹道,“这小家伙残的不明显,要想要人同情,太难了。”

        满脸横肉语气阴险道,“那就再卸个胳膊。”

        远处传来一声更阴险的笑声,“我卸你个脑袋好不好?”

        刚说完这话的狗腿子扭头,只看到一道陌生身影站在面前,而前一刻还趾高气扬的满脸横肉,只剩下一个喷涌着鲜血的身子,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一个尚且带着诡异笑意的头颅在地上转了几圈,又转回到这狗腿子脚下,泼洒了一地的鲜血,此时这人才喊了一声娘呀,跪倒在地上,心中已经在哀叹,早就劝过自家老大不要太张扬,不要太张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虽然稀有,但谁能说的好哪天天上就掉下来一个?接着抱住李月白腿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大侠饶命啊!我早就说过我们做的这事情缺德啊,可我苦口婆心相劝,我们老大就是不听啊。”

        李月白不为所动,只是安静拿着地上的尸体擦了擦刀上鲜血。

        再抬头,看到跪在地上的这人已经被吓得尿了裤子。

        李月白看着其余人四散而逃。

        李月白用“欣赏”的眼神看了这人一眼,拍了拍这人肩膀,走出巷子,孟双刀神情疑惑,据他所了解,李月白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斩草不除根,那不是叫春风吹又生?

        李月白坐上马车,揉了揉眉心,这才略带着几分疲惫解释道,“既然天下恶人杀不尽,只好先给他们换一个被吓破了胆子的恶人。”

        马车驶出巷子外,李月白吩咐孟双刀等上一会儿,接着撩开帘子,看着方才被吓跑的那些小乞丐,从一开始惊慌失措,到半响之后兴高采烈的端着破碗,又挤着去乞讨,为了博得同情,刻意撩开身上的衣服,露出身上的残疾伤痕。

        李月白神情复杂。

        刚想离开,忽然看到贴着巷子口的一只眼睛,吩咐孟双刀等上一会儿,李月白又跳下马车,走进巷子。

        瞎了一只眼睛的小乞丐最初有些胆怯,最终还是从角落里站出来,看向李月白。

        两个人半响都没有说话。

        直到李月白转身要离开,才急忙奔出来,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李月白奇怪扭头,看着小乞丐指了指自己的嗓子,依然只有咿咿呀呀的声音。

        原来这看起来不过才十来岁的小乞丐是又瞎又哑。

        李月白心口忽然一痛。

        小乞丐目光朝着李月白的手中打量,发现并没有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神情焦急,伸出双手比划了半响,李月白才明白小乞丐说的是那把刀。

        李月白问道,“你想要用那把刀?”

        小乞丐点头。

        “杀人?”

        小乞丐点头,接着又有些惊慌失措的摇了摇头。

        李月白在小乞丐身前蹲下,这样视线和小乞丐差不离齐平,李月白认真道,“杀人不一定用刀,有刀的不一定杀得了人。”

        小乞丐似懂非懂。

        李月白忽然问道,“识字吗?”

        小乞丐出乎李月白意料的点了点头。

        李月白干脆在地面上盘腿坐下,用手指在地面上写了几行字,然后又伸手抹去。

        小乞丐似乎也明白了李月白告诉他的是什么,郑重点了点头。

        李月白摸了摸小乞丐的脑袋,接着离开巷子。

        瞎了眼的小乞丐向着四周看了一眼,接着撒腿跑向小巷深处。

        将心中看重的一篇内功心法写给小乞丐的李月白心情好了不少,倒不是真觉得这小乞丐以后能成为什么厉害人物,若是一部厉害心法就能叫人一步登天,那这江湖上也没有什么低手了,不过李月白也不介意随手埋下一颗种子。

        谁说种子就不会长成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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