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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猜


这就成了始乱终弃的负心人了?

        李月白想起几年前在剑宫书库中碰到过一位久在山上隐居的剑宫长辈,这位长辈天赋一般,运气更是一般,蹉跎半生混到了二品境界,在高手名士如过江之鲫的江湖上万分不起眼,但李疏狂都对这人有几分敬重,不褒不贬说能以最低等的天赋走到将近一品境界,又能从纷乱江湖中顺势抽身而退,才是真正的明白人。

        当初听着李月白大言不惭说要仗义行走江湖,这位长辈只是微微一笑不说话,李月白怎么看都觉得这笑意古怪,拎了半壶好酒置办了一桌好菜去贿赂,那位长辈才吐露了两句心得:真以为行走江湖,靠着一腔热血就成了?行侠仗义的成为大侠,为非作歹的成为魔头,真有那么容易,这天下早就海晏河清了,江湖啊,就是眼前这一锅乱炖,里头啊,什么都有,真要行走江湖,就准备把这锅乱炖整个喝下吧。

        那时候李月白不以为然,还打趣道小子肚皮没那么大,吃不下。

        花娘在无人注意时眯眼一笑,魅色如春,舒展自己五指,心道李月白这臭男人,还想和我斗?要不是担忧这偌大的孟家帮里可能有一两个手段犀利的,她再双拳难敌四手,早就干脆杀上来了,哪用费心思这么麻烦,想到费心思,花娘有些狐疑想到那白面书生,怎么这半天没见到他人?

        哼,大概是在暗处看着笑话吧,他一贯就是这个样子,装神弄鬼。

        突然,啪的一声响,花娘脸庞涨红,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被李月白在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还揉了一把,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花娘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混蛋想死不成?

        奈何刚自己装出了情意绵绵,花娘白白吃下这个哑巴亏,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走出客栈外,冷风扑面,李月白稍稍扭了扭僵硬身躯,好心提醒道,“你太着急了,比起你这一身农家丫头的行头,你的一双鞋太艳了,有些不伦不类,若这个只是猜测,你手上那手绢,顶级的苏绣,只有世家小姐才有银子买。”

        花娘将手上的铁针向着李月白腰间又刺入了丝毫,拿捏的正好,既不会划破皮肤又能让人轻轻碰触到那股冰冷寒意。

        花娘脸上是妩媚笑意道,“你懂的挺多啊,连女儿家用的手绢都能说道说道。”

        李月白腼腆一笑道,“纨绔嘛。”

        花娘骤然脸色变冷道,“你不怕死?我这针上可是啐了剧毒,只要划破一点点,你就会七窍流血,死的不能再死了。你以为我刚才真是打算投怀送抱?要不是向你怀里一倒,我还无法摸出你身上这蚕丝软甲呢,咯咯,别指望了,你觉得你身上的蚕丝软甲能挡住这么细的针?”

        看到李月白终于哑口无言了,花娘咯咯一笑,推搡了一把李月白道,“走!”

        客栈里一通闹腾,那位假扮成富商的官家老爷起身,听到过道上声响,推开门,吴千户原本手已经扶到了刀上,探出身去,看了一眼,又将手放下来,不屑道,“不过是孟家帮那小女娃和什么争执,一帮人瞎闹腾,想来无外乎什么争风吃醋的事情,大人不必费心。”

        这位官家老爷两缕髭须抖动道,“几更天了?”

        吴千户扭头外面月色,含糊道,“这里太偏了,没听到有人打更,但应该差不离亥时,该打二更了,要动手吗?”

        官家老爷点头道,“趁这孟家帮不少人在这里,提前动手吧,能不打草惊蛇最好,若是事不可为,就随机应变。”

        吴千户点点头,退出门外,官家老爷走回到窗前,看向外面渐渐明朗起来的月色,云消雨霁,如今也该是雨过天晴了吗?

        缘来客栈的后院,用木头搭了几个棚子,虽然简陋,最起码能遮风挡雨,有来往的客商,只要是货物不太贵重,或是没办法像金银细软一般随身携带,大都将马车推到这里,只要留下几个人看护就好,万一有事,朝着楼上一声喊,随时能搬来救兵,倒是没有不长眼的蟊贼以为有机可乘,来这里动手。

        此时正值守的是孟家帮里的一对师徒,老的叫老赖,是从最早就跟随孟双刀的人物之一,小的叫小六子,二十出头正是对江湖还有一腔热血的年纪。原本值守这种杂事,轮不到老赖这种帮中前辈亲自来,自然有小六子这种刚入帮没两年的毛头小伙,不过今晚老赖有些心事,正好又有小六子在这儿,就主动请缨也来守个半夜。

        要说小六子,当初也是个身世凄惨的孤儿,在外面几年没混出什么名头,半年前孟家帮走南闯北,正好在一家酒楼外面看到小六子被人打,原来这小子当店小二不小心打翻了羹汤,溅了一位客人一身,那位客人在当地是小有身份的,丢了脸面不依不饶要小六子赔上一双腿。

        他老赖一生都没那个运气有个儿子,当时看到长得像模像样的小六子被人打,没由来的心疼,和孟双刀求了情,让这位孟家帮帮主出面,才将小六子保下了。

        小六子就追随孟家帮了,按照商量好的,小六子要白给孟家帮干上两年,只管饭不给例钱,还是老赖看着这小子过冬都没舍得买身棉衣,这半年时常接济,还是小六子自己上进,手脚勤快,孟大当家亲口发话了,这趟之后要给小六子发半成的例钱了,要不这小子如今守夜守夜都这么积极呢?

        老赖这半年将手上的一些粗浅功夫也教给小六子了,小六子也是知恩图报的,张口闭口就叫老赖师父,在这孟家帮里,除了孟双刀的命令不敢违背,接着就是事事都听老赖的了,就连老赖帮里的几个兄弟,都说老赖这是捡来个干儿子,老赖听了就嘿嘿一笑,也不否认,心里倒是真有心撮合小六子和自己那独生闺女。

        小六子看着老赖心事沉重的样子,开口问道,“师父,师娘的眼疾还没着落呢?”

        老赖心里一暖,没想到被这小子看出来了,叹息道,“还没,这病不好治,也是怪我,当初你师娘贪图那几文工钱,摸黑给庄里富户的小姐缝制嫁妆,我也没瞧出啥来,你师娘年轻的时候,那绣工在附近的十里八村那都是有名的,可是一眨眼就老了啊,和你师父一样不中用了。”

        小六子连忙道,“师父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觉得师父老当益壮呢,对了,师父,师娘的病是不是缺银子?您别不好意思开口,前些年我手里还攒下了点,日子能应付。”

        说着小六子的就要从兜里掏银子,老赖拿大拇指抹了抹眼角泪水,他还瞧不出来?这小六子是早就打算反过来接济他这个师父了,要不平日里攒个钱不容易,谁还将辛苦得来的银子整日踹兜里?

        老赖按住小六子掏银子的手,郑重道,“这不成,师父还没到这一步,说什么也不要你的钱,要是师父真过不下去了,你以为我这张老脸还拉不下来找你怎么的?”

        小六子听了嘿嘿一笑,于是没再坚持,只是说那我将这些银子帮师父师娘攒着,等多了孝敬你们二老。

        守夜熬着时间无聊,小六子就随手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在地上画着圈圈,说起方才的趣事,“师父,我和你说呢,方才我起夜,就转悠到这外面来了,结果一出来,看到一个公子哥,端着个酒杯,我下意识都想喊人了,一想又不对,这是在人家缘来客栈里啊,又不是在咱孟家帮自己的地盘,还好人家公子没计较,端着酒杯吟诗赏月去了,我小六子这辈子也学不像那公子哥的风度了,倒是以后有儿子,一定送他去私塾读书。”

        老赖也有些感兴趣,问道,那公子哥啥样的?小六子低头想,刚想说话,老赖神色一变,朝着身后扔了颗石子,试探道,“谁?”

        小六子赶紧噤声,可惜还没来得及动作,就瞅着两道黑影窜出来,一个朝着老赖奔去,一拳头就给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师父砸晕了,小六子刚想喊,嘴巴却被人捂住,下一刻后脑勺一疼,栽倒在地上,也没知觉了。

        吴千户扫视了一眼,确定再无旁人,看了眼前的几辆马车,吩咐身后这些北镇抚司的儿郎们道,“迅速查一遍。”

        林中一道身影飞驰,直到客栈外,老人猛地站定,眯眼看向客栈,喃喃了一句希望没来晚,接着沿着高墙窜入客栈里,看着原本李月白在的那间房门户大开,窗上挂着的灯笼早就熄了火。

        老人一个箭步冲入房间里,伸手沾了一点烛油,伸手一捻,眼中光芒一闪,立刻又翻出窗户,一跃上楼顶,举目四望,之后片刻也不耽搁,几个起落从屋顶上下来,化作一道黑影朝着一个方向冲出去。

        这位老前辈情急之下给屋顶瓦片踩得那叫一个哗啦哗啦作响,有客栈里的伙计还没睡,赶紧伸出脑袋朝着屋顶上看,眼尖瞅见了这位老前辈高来高去的英姿,立刻高呼着自己看到了神仙,惊起了不少客人,就连正在做着一场美梦的老板娘都被惊了起来,万分不愿的点了屋里蜡烛,套上一件薄棉袄,勒了勒肚子上赘肉,不急不缓的推开门,骂了一声这伙计的大惊小怪,不过同样在楼上找了个开阔地,好奇问道,“神仙在哪儿呐?”

        伙计脸憋成了茄子色,不好意思开口道,“跑了。”

        老板娘打了个哈欠,转身又去睡觉了,不过转身之前吩咐道,“明儿起你负责打扫茅厕!”

        伙计苦着一张脸道,“茅厕,那不是那谁……谁负责的吗?”

        老板娘扭着的屁股停下来,转身,在这伙计额头上点了一下子,呵斥道,“让你去就去,哪有那么多问题。”

        伙计望着天上月色,无奈叹息,唉,老神仙,你说你哪儿下凡不好?在这里可是害苦了我喽。

        孟家帮里不少人也被这一声喊惊动,那位二当家,或许是心里有事,正在床上辗转难眠,骤然听到这一声,从床上惊坐起来,额头就是一层冷汗,他想要躺下,又觉得放心不下,终于还是穿上布鞋,走出门外。

        正好碰上出来看情况的几个孟家帮帮众,这几个人的大嗓门,吵得他就更心烦了,这位二当家伸出两指揉了揉太阳穴,苦笑一声,“我有些心神不宁,正好你们也醒了,陪我去院子里走一趟,再看一眼货,就咱两个弟兄在那里看着我有些不放心。”

        二当家都发话了,哪能还说不行啊?几个人沿着楼梯下来,走到堆放货物的地方,一转身,正好和吴千户带着的人撞上,几人都是一愣神,接着又帮众眼尖瞅见倒在地上的老赖和小六子,心神激荡之下哪里有心思想什么前因后果,这就抄起家伙动手了。

        他们这些普通帮众顶多以为面前这是一伙装成富商的歹人,一个个大喊大叫着朝着吴千户这些人杀过去,至于北镇抚司这一拨人,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就算有和江湖人接触的时候,再骄傲的江湖草莽见了他们不也得将腰老老实实弯下?哪里见过这么嚣张的家伙?一个个也都眼神阴森抽出腰刀。

        二当家家世出身不错,更加上这些年走南闯北,是个明白人,想要赶紧制止帮众动手,看到那整齐的一排腰刀齐刷刷亮出来,怎么可能不联想到官家身上去?犹不死心的跑向里面两辆货车,将盖着货物的草垫掀开,里面果然有装盐的麻袋被人动了手脚。

        二当家顿时眼头一黑,险些昏厥过去,扶着马车才勉强站稳,若是在路上见到这种情况,他顶多以为会是哪个伙计不小心刮破了。

        立在远处,这位二当家看着眼前都杀的乱成了一锅粥的场面,无声苦笑,若是他早知道是这样,绝对不会带人下来,官家才是这水中鲸蛟一般的庞然大物,自然不会被孟家帮这条小的不能再小的鱼儿满足胃口,之所以掩饰痕迹,也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若是没有这动手的一出,他们孟家帮就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鲸蛟是吞了大鱼还是大鱼咬伤了鲸蛟,与他们孟家帮又何干,他们这条小鱼反倒有一线机会在险中求生。

        院中火光四起,这位二当家全身却如同坠入冰窟。

        客栈外。

        老人终于看到了花娘和李月白的踪影,咧嘴一笑,在暗处悄悄跟上去。花娘推搡着李月白,马上到快要到约好碰头的地点,却唯独不见书生和汉子的身影,花娘显得心事重重。

        第一个念头自然是难以置信,她去抓李月白这正主都如此顺利,那两个从旁协助的还能阴沟里翻船不成?第二个念头又开始怀疑起是不是事情办的顺利,那书生和汉子就想合伙想要阴她一遭,她可是晓得那壮汉对她在猛虎帮中的地位十分眼红,书生又是个见钱眼开的,并不是没有这点可能。

        花娘四处环顾一眼,林中漆黑一片,花娘也开始心神不宁起来,想到莫非还是那两人都出事了?这么一想,花娘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要知道按照计划书生应该一直在客栈这里,而那汉子去往至少十里地外,这么点儿时间里被人全给端了?难道还有人会分身术?

        花娘一手抓着李月白,一手拎着油纸伞,这伞之前被她留在了林子里,可舍不得轻易就丢了,看似普通的油纸伞上是八根精钢制成的伞骨,只需要扣动一个弹簧机关就能将八条夺命暗器发射出去,关键时刻用来杀人保命,这么些年来无往不利,也是花娘最后的依仗。

        李月白走到一处,忽然顿了下脚步,嬉皮笑脸道,“我内急,能停下撒个尿不?”

        花娘冷着脸道,“不能。”

        李月白惊讶道,“看,后面有人!”

        花娘一惊,扭过头去,全神戒备,准备着随时出手,等了半响却只有风声呜咽,花娘没好气一巴掌扇在李月白脸上,骂道,“老实点!”

        李月白仍不死心道,“其实人在右边。”

        花娘嫣然一笑,却是说什么也不肯扭头了,阴冷笑道,“骗人家一次就够了,你信不信你再说一句,我给你脖子扭下来?”

        花娘这一分神,骤然听到一声急啸,神情一变,下意识避开要害,砰的一声手腕被打中,花娘手腕一阵酸麻,顿时使不上力道,将李月白的肩膀下意思松开。

        地上只是一枚平平无奇的石子,这一击之下力道如斯,花娘脸色骇然。

        早就跟上来了的老人一直在找寻机会,他年轻时候有幸学会的就是江湖上顶尖的敛息法,才能仗着深厚内功一路跟随而不被花娘察觉,此时花娘片刻分神,再不出手更待何时?一个箭步上前,先将李月白一把扯过来。

        看到眼前这位老人,李月白会心一笑,怪不得配合默契,眼前这老人就是李月白曾经在剑宫书库中遇到的那位前辈,姓吴,那时候的李月白都是叫这老人老吃货,老人最初搞不明白吃货这两个字的意思,听了这称呼还挺乐呵,白白让李月白这小王八蛋占了便宜,直到有一次李月白说漏了嘴,以后老人反唇相讥,都叫李月白小混蛋。

        不过最近几年,李月白再没有在书库中见到这位老人,问过李疏狂,李疏狂也只是含笑不语,没想到如今再见面,老人已经足够被称为一品之下无敌了吗?显然这几年有着不凡机缘。

        此时并不适合叙旧,老人等着李月白站在自己身后,安全无虞,接着一个跃起,悍然朝着花娘出手!

        花娘脸色阴沉不定,矫健腰身一扭,抓着猩红油纸伞,没有半点犹豫向着林间逃去,边飞奔边咯咯笑道,“老家伙,你能来这里,说明你之前碰到的那家伙是死了吧?呵呵,还说什么你不足为虑,那家伙真是眼瞎该死!不过你就这么放心大胆的追我,你就不怕李月白那废物一会儿被什么豺狼虎豹叼走?要不你还是放过我吧,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看如何?”

        吴老一声冷笑,深吸一口气,体内气机暴涨几分,几乎在片刻间就追上了花娘,毫不怜香惜玉的伸出五指如钩,抓在花娘肩膀上。

        花娘肩膀一抖,将这一下卸去,身上衣衫却被抓下了好大一块,花娘丝毫不介意的此时香肩半露的羞人姿态,反倒边跑边将上衣整个扯下,此时可就不是香肩半露了,自知无路可逃的花娘不跑了,在月色站定,在扭过身子妩媚一笑,举起油纸伞。

        月下美人,半裸身躯,吴老骤然见到这一幕,一个愣神,下意识停下脚步,心绪复杂,杀气却没半点减弱,只道果然对付眼前这女子不可大意,他一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人家都分神露出破绽,若是此时与这女子交手的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壮,那还得了?

        吴老正琢磨着,骤然瞳孔一缩,只花娘油纸伞旋转,接着数道杀机借着月色而来,笼罩全身。

        吴老神情大骇!

        等着片刻之后,吴老提着花娘走出林子。

        李月白起身相迎,惊讶看到老人步履蹒跚,身上衣衫被几处划破,腿上更是插着一支钢针,深可及骨。看到李月白想要出声询问,老人一脸古怪的拍了拍李月白肩膀,说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啊。”

        吴老已经打算将打斗过程含糊过去,尤其是如何失的手,尤其不能说,要不这一张老脸往哪里搁?

        好在李月白没有继续追问。

        吴老将花娘扔麻袋一般扔在地上,花娘脸庞险些撞上地面,细嫩双手扣着地面石子,直到指尖都扣出血来,花娘抬起头,神色怨毒,咯咯笑道,“老家伙,不懂怜香惜玉吗?”

        李月白打量了一眼,只见这女子的膝盖已经分明被捏碎。

        他李月白从小没少见识江湖险恶,自然也不会见到俊俏女子就不忍下手,那样的人江湖上已经不多了,除了坟冢已经要长草的,就是马上就要被埋进土里的,否则也不会有说江湖上最可怕的是女子与小孩的说法,仔细想想,这说法还是有些道理的,美貌女子最会骗人,要不也不会有人成为花下鬼仍不自知,而小孩就更可怕了,指不定就是哪里的老不死返老还童,手段高山仰止,捏死个把好汉都不用第二招。

        吴老冷哼一声,背过身去,坐在一旁,手一攥,将这枚钢针从腿上拔出去,从袖子里掏出些金疮药,倒在伤口上,疼的龇牙咧嘴。

        一道身影从林中窜出来,径直朝着李月白靠拢过去,再借着月色一看脸,李月白讶异道,“徐白鹤?”

        瘦竹竿跑的那叫一个上气不接下气,骂骂咧咧道,“天杀的!不晓得是谁给老子下了迷药,我方才才醒过来,一看你那房间人去楼空,这琢磨着就要坏事,还好我这一身轻功俊俏,总算是找到少爷您了。”

        吴老端坐在一旁,心生鄙夷,唠叨了句,“你小子来的可是时候!”徐白鹤拍了一下脑门,一脸讨好说了声我的错,老人这才扭过头去不再看,瘦竹竿靠近李月白,抬头望向天上月色,在李月白耳边骤然声音阴冷道,“你猜猜,我是徐白鹤吗?”

        手中同时映出一道寒光,原来是一支铁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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