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戮天成河，以尸为舟

　　这一激烈的碰撞下，就连慧林和沈源都不能无视能量气机的牵引，纷纷被推着向后退去。
　　慧林退出了三百米，而沈源连同身周的三座混沌诀退出了近千米！
　　第三混沌诀已经开始崩溃解体，因为墨鱼丸子降临的化身在刚刚那一记对拼中受到了重创，此时已经不可避免地开始消散了！
　　实际上，墨鱼丸子刚刚的应对当真十分冒险，若非她本身乃是元素位面中的大地之母，本身的境界在至圣境巅峰，刚才这一招中，就连整个元素位面的内部平衡和位面壁垒都可能受到影响，进而对大世界产生不可预测的影响。
　　幸而墨鱼丸子本身够强，就算地球世界的化身崩溃了，身在元素位面中的真身也能将这阵余波镇压下去，不至于酿成祸患。
　　一千三百米外的慧林捂着胸口轻轻咳嗽了几声，看向沈源的目光中阴冷万分，嘶声说道：“这一招，高下已分，你还不快跑，留在这里等死吗？”
　　沈源手中祭印根本不停，开口厉声喝道：“高下已分！你输了！”
　　这一声喝，中气十足，滚滚声浪来到慧林耳边，毫无半分受伤的样子！
　　沈源退出的距离虽然比慧林更长，召唤物还损了一个，可墨鱼丸子的化身却将能量的所有冲击尽数扛了下来，没让内部的混沌双生诀和沈源受到半分影响！
　　反观慧林，他绝不是个心慈手软之辈，此时出言要沈源逃走，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心中没底了。
　　果然，听到沈源这一声喝，慧林面色一变，体内翻腾的气血彻底压制不住，面色立时涨得通红，进而发紫，呈现极不正常的猪肝色。
　　此时，沈源胸前的四元素能量已经逐渐协调统一了起来，四元素各自失去了自己的颜色和属性，缓缓融合成了一团纯白色的能量，有空寂吞噬之意在其中酝酿！
　　慧林急促喘着粗气，不断调动内能量镇压体内翻腾不休的气血，但一时间却难以建树……
　　他如何看不出来沈源此时酝酿的祭术有多么恐怖，而今第三混沌诀已破，正是他追击沈源，阻断祭术的最好时机，可他却被体内的状况拖着无法立刻动手。
　　一旦慧林抛却体内的危局不管而强行出手，能不能通过剩下三个元素生物的阻挠攻击到沈源暂且不说，他自己就要被气血冲得重伤欲死，说不定还没打死沈源，自己就先爆体而亡了！
　　这一刻，慧林竟只能捂着胸口，徒劳看着沈源凝聚虚空祭术，毫无应对之策！
　　“沈源，你可知道我是谁？我们没必要打生打死的。你我各退一步，你散了手中祭术，我放了你的人。今日之事，我们全当没发生过。”
　　慧林捂着胸口，忽然开口提议道。
　　沈源手中祭印转换速度更快两分，冷笑着反问道：“没发生过？你杀了我赤帝国五十万人！五十万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他们之中有老幼妇孺，有农民工人！他们是社会价值的创造者，从未
　　做过任何伤害他人的事情！你们屠杀了他们，还要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个假和尚，却不知道你这种屠天戮地的恶人还能有货真价实的佛法修为，有时间真要去琉璃境请教一二，看看琉璃妙法到底是怎么流落到你这种人手中的！”
　　慧林面色一沉，“你……还当真是个令人生厌的道德卫士……你这是不同意了？我劝你再好好想想，别逼我拿出手中的底牌，这不是对付你用的！”
　　“我想得很清楚了，我杀了你，再去救我的人，再杀光你们这些九号监狱的囚徒，还这世间一片朗朗晴空！”
　　沈源眯着眼睛，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以杀止杀，这就是你一个祭司的道理吗？”
　　慧林仍不甘心，继续喝问。
　　“这不是我的道理，这是黑龙城的道理。”沈源幽幽答道。
　　慧林长叹一声，瞥了一眼空中某处，那里有一道分外庞大的意念，来自遥远的赤京城，早在这意念降临的第一时间，慧林便注意到了。
　　现于世间的底牌，便算不得是真正的底牌了。但慧林此时已经别无选择，如果他不用出埋藏已久的手段，沈源手中的虚空祭术，就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随着慧林这声长叹，一抹浓浓的血光在他眼底浮现出来，似是一头挣脱了束缚的恶魔，咆哮着卸下了身上沉重的枷锁。
　　在几乎同一时间，静立在帝皇明宫揽日台上的姬闸面色大变，惊咦了一声，眼中满是惊骇之色。
　　“是他……竟然是他？他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慧林和尚的外貌对姬闸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但他眼底的癫狂和嗜血之色，却是姬闸平生仅见，不可能认错。
　　先前不论战况再如何危急，慧林面上都始终挂着一抹隐约的笑容，这笑容乍一看像是慈悲的笑，可仔细品味间，却有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
　　而此时，随着慧林眼底的血腥之色涌出，他脸上的笑意，终于完全隐没了。
　　失去了笑容的慧林，虽没有故意作态，但那张脸，当真称得上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
　　苍老面容上的皱纹仿佛一道道扭曲纵横的刀疤，爬满了慧林的面颊，瘦削的下巴彷如一柄尖锥，要刺穿人的胸膛，然后用那双薄唇痛饮热血。暴虐而疯狂的赤色眼瞳中，似有无数双鬼影在其中闪动，影影绰绰，好不骇人！
　　在他背后，原本栩栩如生的那尊金色大佛虚像忽然凝立在空中，一动不动，双目低低垂落，似是在看着自己的双腿，忘了普渡世间一切疾苦的重任。
　　“沈源……能将我逼到如此地步，你也足以自傲了。”
　　慧林双唇微启，从中飘出的声音冷到了极点。
　　此时，沈源手中已经凝聚出一大团纯白色的能量，其中的虚空寂灭之意已然大成，距离真正的虚空元素，只剩下了一个祭印的距离！
　　“哼，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受死吧！”
　　沈源一声爆喝，最后一个祭印已然成型！
　　就见一点灰芒在纯白能量的最中心被蕴生而出，吞噬之意疯狂在其中滋长了起来，仿佛化作了一张灰色的大口，只是几下噬咬，便将周围的纯白能量尽数吞入了腹中！
　　纯白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团躁动不休的灰色能量……
　　这团灰色能量无时无刻不在捕捉周围空间的一切，想要将之吞噬，变成自己的养分，借之扩大自己的领地，最终将这片世界内的一切都侵吞一空，彻底将之化作一片虚无。
　　这吞噬的范围不光局限于能量，还包括光线、空气、土壤，甚至是沈源的身体……
　　若不是沈源通过一系列祭印在这团虚空能量中留下了属于自己的气息，此时根本无法钳制这团虚空能量，第一时间就会被其吞噬，彻底抹杀在这世界上！
　　慧林见到沈源掌中的灰色能量，面色一变，一双赤色双瞳死死盯着虚空能量，嘶声喝道：“倒是我又小瞧了你，竟然还有这种手段。”
　　“怕了吗？慧林，这是虚空元素，就连圣境强者，都不一定能从虚空元素的攻击下存活！”
　　“哼哼……来试试吧，可别怪我杀了你啊。”
　　慧林阴恻恻一笑，双手合十在胸前，轻声念诵道：“我佛慈悲，血光渡世，戮天成河，以尸为舟。”
　　随着这一声轻诵，慧林背后的大佛虚影忽然产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那尊大佛的眉心，忽然亮起了一点红芒，而后有浓稠腥臭的血液从中流了出来，顺着大佛的皮肤迅速向四处蔓延，不过眨眼的功夫，这尊大佛竟然化作了一尊通体猩红的血佛！原本金色的佛光早已消失不见，悲悯的眉眼也化作了狰狞凶厉的鬼面，根根尖长的獠牙从唇中突起，有粘稠的血丝从牙缝中滴落，暴虐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要扑到沈源面门上去！
　　“我佛慈悲，法化屠刀，裂地开天，破界见心！”
　　慧林又是一声念诵，语调却陡然激烈了起来，声音震动四方，仿佛要穿透这天穹，穿透这地界，通达向宇宙的无尽深处，唤来那藏匿亿万年的古老恶魔！
　　背后那血佛单掌虚握，掌中骤然一亮，凭空有血光凝聚，化作了一柄狰狞的长刀！
　　沈源看着慧林这手段，头皮发麻，浑身汗毛根根直竖，心道这慧林简直是头炼狱魔鬼，一身杀意邪法虽凶残暴虐，却自有一种破除万般虚幻，得见道之本源的气象。
　　其以杀入佛，竟悟了佛法真意，而后更以杀渎佛，在佛法大成的门槛上横出一道，走上了另一条截然不同的路子。
　　最恐怖的是，在沈源眼中，这条路通向的也是大道之一，血佛邪法，邪神可成！
　　那尊血佛屠刀在手，气势又是一涨，双瞳中血光爆射，身上森然杀机牢牢锁定住了沈源！
　　沈源哪敢怠慢，手中祭印一引，沉喝道：“虚空凝象咒！虚空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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