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0 问心（下）
花月谷，清爽的风拂起树梢上翠绿的新芽。
这时在论坛里观看直播的众人内心也是不解的。
老师黑八十八满脑袋疑问。
“小，小渊竟然不恨？”
族长抽着水烟，神情轻松，内心对黑渊的表现相当满意。
看客们议论之际，黑渊开始了第二次选择。
不恨。
周围环境一阵扭曲，他再次站在长长的通道里。一步上前，来到了新的铁栏杆前。
...不知道问心关能不能用精神力视野，能不能用情绪颜色来指导选择，我试试...念头刚起，黑渊就展开精神力。
场景一变，黑渊站在一个小湖泊岸边。
...怎么是这里？...
这个小湖泊距离黑渊上小学的地方很近，他放学或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的时候，会来这里散散心。
当年和蓝兰相识就在这里。
以为会在回忆里见到蓝兰的黑渊嘴角带着一抹柔和笑意。
“小朋友，一个人在这里玩，不回家吗？家里人会担心的。”
随着声音来源，12岁的黑渊回头，26岁的黑渊也回头。
一个样貌俊美，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的中年男子站在不远处，笑着打量小时候的黑渊。
中年人的颜值很抗打，但最让人感到惊心动魄的反而是一双深邃的眼眸。
26岁的黑渊努力回忆，搜遍整个记忆，始终想不起小时候曾见过该男子。26年来见过的人里，也没有和此人形象重复的人。
...他是谁？我怎么想不起来？...
黑渊12岁时，警惕心就很强，一张冰冷的脸，小眉毛皱着。
用还是儿童的嗓音问：“你是谁？”
“我叫守望。”
“守望？这不是名字吧？”
“就是名字。”
“你认识我？”
“差不多吧。”
“你找我什么事？”
“就是来看看你，和你说说话。”
这样没来没去的谈话更让小黑渊警惕，他不再蹲着，拍了拍手，站着又道：“说吧，我听着。”
...
“噗呲，没想到冰块脸小时候就这么拽，我还以为他是最近知道他父亲的事情，对黑族有怨念才这样。”
四周山峰之上，观众里有人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凶萌凶萌的，还挺可爱。”
同伴靠近，贴在女孩耳边调侃：“不会是爱上那家伙了吧，颜值嘛过得去，战力也够，就是身份有些尴尬，你可想好了。”
“去去去，怎么就看上了，不过评论两句。”
“评论两句你脸红什么。”
“泥奏凯。”
...
黑八十八望着屏幕，左右端详站在小黑渊身前的中年人，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族长，您认识他？”
不重要的回忆是不会出现在问心关的。
老妪继续沉默，黑八十八却从她表中中读到一丝信息，族长认识这个中年人。
...
中年人一直保持和小黑渊的距离。
他笑着说道：“我是算命的，会看面相，索性今天无事，帮你看看面相如何？”
“不用。”小黑渊冷酷拒绝，迈腿就要离开。
“我算算，今天是你生日对不对？”
小黑渊停下脚步。
身后中年人又道：“你今年12岁。”
小黑渊回头，狐疑地看着对方。
站在二人不远处的黑渊用精神力视野一直关注两人，他还是想不起当年在小湖边遇到神棍的经历，却惊奇地发现，回忆中画面里小黑渊身上的情绪颜色有起伏。
紫色表示惊，这是小黑渊遇到中年人后身上泛起的颜色。
再转头看向神棍。
“咦？什么情况？”黑渊被眼里看到的景象吓呆了。他的恐怖阈值是相当高的，几乎很少有事情会让他产生恐惧的情绪。然而这一刻，看向中年男人时，他恐惧了。
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在精神力视野中，中年男子没有任何显示。不是人形，不是物体，和周围环境一样，一片虚无。
仿佛那里根本没有人，12岁的自己正在对着空气说话。
...怎么可能，他不是人？...
...那我的这场回忆算什么？明明12岁的我反应那么真实，眼前中年人不可能不存在...
疑窦丛生。
小黑渊定定地望着中年人。
中年人大笑起来。“你的表情告诉我，你不相信我刚才说的话对不对。”
“这很好推测。我穿着育才小学高年级校服，这个时间点是六年级结业会，老师正在和家长谈话，别的年级还在上课。”
小黑渊抬起下巴，表情傲娇，继续道：“我早上出门急，吃的蛋糕黏到领口上，仔细观察就能发现。”
中年人的笑容越发灿烂。
“好聪明。不过我不是从这些推断出来的。”
见男孩又要走，中年人放出大招。
“你早上是不是收到了7个包裹？”
不仅12岁的黑渊被这句话惊到，就连旁观的26岁黑渊也呆了。
“那些包裹是你送来的？”
“不是。”
“那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认识送我包裹的人？”
“不认识。”
两个黑渊都懵圈了，不知道对方和自己说这番话究竟要表达什么。
...
“爸，他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蓝沁祸水般的容颜纠在一起，担心坏了。
“我也不知道。”
“爸，这个男的你认识吗？”
蓝戕疑惑地摇头。
密林里，一抹瘦削的身影自中年男人出现时就紧张起来，背部肌肉紧绷，有一种随时准备拼命的架势。
这场谈话不仅现场看客，就连论坛里看直播的观众都是迷糊的。
甚至有人开始发起悬赏，只要提供场景里中年人的信息，就能拿到不错的报酬。
然而悬赏发布之后，点击量暴增，却没有任何一人认识这个中年人。
这就非常奇怪了。
此刻，隐堂善理黑娴娴坐在屏幕前，她也在某处关注这场考核，中年男人出现时她就开始发动手下查找男人身份。
可，10分钟过去了，一无所获。
“奇怪了，这人的身份连隐堂都查不到，不可能啊！”
...
“你到底想干嘛？”小黑渊问。
“刚才不是告诉你了，我是个算命的，会看面相。”自称守望的男人笑了笑。
小黑渊犹豫片刻，终于迈出步伐，向中年人靠近，但在他身前3米处停下。
“好了，这个距离足够你观察了。你不是说会看面相吗？那你给我看看吧。”
中年人不过是望了一眼，再次说出让两个黑渊同时震惊的话来。
“昨晚是不是睡得不好，做噩梦了吧。”
耀眼的蓝色在小黑渊身上亮起。黑渊心想，若此时能看见自己身上的情绪颜色，恐怕也是蓝色。
蓝色代表恐惧。
中年男人守望的话让他们恐惧。
“你，你说什么，我没听懂。”
“你听得懂。”中年人说。“别怕，那个梦不会伤害里，你梦里的景象都是真实的。”
这世间，除了少数几个进入过深渊空间，和知道黑渊梦境的人知道中年人在说什么，其他人都是一脑浆糊。
小黑渊没有说话，实际上他真的被吓到了，不敢说话，直愣愣地盯着中年人，这个秘密，他至今没告诉任何人，包括九爷爷。
“我，我该怎么做？”问题出口瞬间，连小黑渊自己都不相信。
“继续前进。”
中年人的视线不再停留在小黑渊的身上，而是望向某个位置。
黑渊冷汗都出来了，他知道，此时自己的背上，肯定被汗水侵湿大片。
看似无意识的一个眺望，黑渊下意识认为，守望看的是他，看的是26岁时的自己。
...他怎么知道我会通过问心关站在这个位置？他到底是谁？...
“继续前进？”小黑渊疑惑地问。
一抬头，只看见中年人模糊的背影即将消失在阳光中。
“为什么？”小黑渊朝守望大喊。
“那是你母亲给你的馈赠。”中年人的身影消失于光华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小黑渊嘴里反复念叨临别时这句话，再一转身，先前的情绪荡然无存。
...我忘记了，这么重要的记忆我竟然忘记了...
身体仿佛被抽空一般，黑渊差一点倒下去。
双眼已经看不清任何事物，他被中年人守望临别前那句话深深影响。
...深渊空间，是母亲死前给我的馈赠？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画面一阵扭曲，两个选项跳了出来。
一边写着相信，一边写着不相信。
十秒钟必须做出选择，速度调整好状态，抹干净眼泪，黑渊按下了相信。
...
一阵清风吹过。
几乎所有观众都打了个寒颤。
“咦，怎么突然觉得有点冷？”
“是你穿太少了吧。”
“放屁，我是灵修，怎么会怕冷。”
“哎哟，快看，那小子选好了。”
“看吧，他果然放下了仇恨，选不恨就对了。”
观众们的讨论一字不落钻进黑渊耳中，他惊异地看向四周，突然发现，所站之处根本不是第三个铁栏杆，身后只有一个，就是第一关问心，母亲临死前的回忆。
他惊愕回头，有了一丝明悟。
...什么力量，竟扭曲了所有人的记忆？太恐怖了...
...守望，为什么我还记得他？...
...
花月谷某处密林，大师兄黑濯握紧的双拳慢慢放松，背上一片汗渍。
“这就是族长给小渊设计问心关的目的吗？”
他目光扫过五座山峰，见众人全体失忆，又把头转向大阵里的小渊，表情终于放松下来。
“这段记忆连我都不知道，星儿，这是你临死前给小渊的馈赠吗？”
“等这次考核结束，和小渊去一趟他的深渊空间，你的灵魂会不会......”
不敢深想，大师兄将不切实际的幻想抛开。
继续观战。
...
选择结束，这一次没有选错。
他确实相信了中年人守望所说的话。
继续前进。
他看向本该是第三个，现在却出现在第二个位置的铁栏杆。
然而这一次他却没有立刻跨步进去，而是陷入深深思考。
...族长为我设置的问心关，每一关的时间为15分钟，一共有9个场景，也就是我的9份记忆，刚才的回忆必定触及某种隐秘，那样的力量现在的我根本无法掌握，所以不用担心会泄密。因为回忆后他们会抹除观众的记忆...
...我打算将9个回忆一一经历一遍，一来，找回我某些重要的却模糊的记忆，二来，时间上也不着急...
他望向通道深处。
...阵眼就在通道尽头，先不去闯关...
实际上，他刚踏入大阵，就通过强大的神识探查到了阵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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