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老总对老总
第二天一早，老时间，提前半小时，夏总就出现在她的办公室。她先是列出了一天的行程，等拉斐尔到了就交给他安排。这里面最大最重要的一件事儿没有写进去，那就是和范总工作分配的问题。因为这牵涉到公司资源的掌控权力问题，所以必须慎之又慎。从到这里的第一天起，夏总就开始考虑这个问题，可是一直没有一个非常明晰的方案，她也曾经列出N个选项，最后一个个都被她自己否掉了。一直到了今天，没有办法再拖下去。按理说到了这一周末，基本上她原计划对于整个公司的熟悉工作即将告一段落，这也没有什么提前。要不是大老板Harry叫去上海一趟，似乎一切也都顺理成章。可是在上海大老板开会的时候，那些话很明显把过去的业绩都给否定掉了，这样肯定范总会产生不好的感觉。不要说是范总，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一个男人，就是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会有这种感觉，辛辛苦苦干了这么长时间，最后没有得到上面老板的肯定，你说气人不？想到这里，夏总就想优先和范总坐下来好好谈谈，在上海没时间也没机会谈这些事情，这不是回到自己的领地，想怎么谈就怎么谈。于是她就向外面看了看，工人们早已经开始干活，正在往办公室涌进来的基本上都是职员。看看停车场的汽车，没有见到范总的那辆奔驰。说到汽车，夏总也觉得奇怪，她曾经问了好几个人，都说不知道这汽车是公司的财产还是范总自己的。不过范总每天使用汽车的费用是按规定实报实销的。因为这个公司有历史问题，所以，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是自己的那辆加长帕沙特，和范总的汽车比起来就寒酸多了，幸亏夏总不在乎这些，否则他们一块儿出去，还以为夏总是个跟班的。
“夏总，早！”拉斐尔趴在门口打了声招呼。夏总也回馈一个微笑。等拉斐尔放下电脑，过来，她才说，“这些是我写的几件大事儿，这两天需要安排的，你先联系一下，然后告诉我。”说着，夏总就把自己手写的一张纸条递给了拉斐尔。
“要不要我上去看一下范总到了没有？”拉斐尔问。因为在拉斐尔的理解，昨天夜里回来的路上，说了关于范总秘书的事情，自然今天夏总会过问这件事儿。
“算了，你先去安排别的，范总那里我打个电话就行！”
夏总拿起电话，拨了内部的小号，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应该是人还没到。车都不在，自然人也不会到。夏总就开始按照自己的日程安排其它事情，先是穿了工衣， 到车间去和那里的负责人打个招呼，自己今天就必须结束没有完成的培训。这样大半天，等接近中午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路过停车场，依然没有见到范总的汽车。夏总进了办公室，就给范总拨了手机，“范总，你在哪里？”
“啊，夏总，我，外面，回去，下午。”听到范总连不成句子的英语，夏总还是觉得一个月来范总的英语还是有了不少长进，至少他敢于说了。不过，好像听到他后面乱吵吵的 ，大概是是在大街上，或者是一个公共的地方。这时候，拉斐尔进来，把约好的几个核心成员的时间表放在了她面前，然后出去了。
“拉斐尔，中午叫上阿妍一起到小包间吃饭！”夏总交代。
到了十二点，夏总先去了小包间，见到华丽丽在门口笑眯眯地恭敬地迎候，就知道阿妍已经到了。推门进去，果不其然。阿妍起来和夏总打招呼，并且说，“怎么去了一趟上海，就变胖了？”
两个女人都知道是在开玩笑，只是两天时间怎么可能就看出了身体的变化，可是女人没办法，你说什么都可以，就是怕胖，夏总也不例外，听了胖字儿，赶紧打开小包间的厕所门，进去照镜子，照了半天，也没发现有啥变化，才心满意足地出来， 说，“阿妍，你骗我，你才真的胖了！”
这一次轮到阿妍，走到沙发旁边，从自己的小包里掏出一个镜子，对着照了又照，感觉自己真的胖了，就开始夸张地叫喊，“夏总，我可怎么办呀？昨天我还称了好像体重还是老样子，怎么是不是昨天晚上吃多了，今天脸上就长了肉？”
“不是，是你有了眼袋，不明显，显得胖了！”夏总打趣道。
阿妍又看了看，确实是眼睛下面有点松弛的样子，不过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什么。她就在那里唉声叹气，夏总就问，“怎么样，是不是这两天有了心思，没有睡好？”
“你怎么知道的？”阿妍立马反问。
“看来我猜对了。老实说吧，谁惹你了？你爸妈，还是单位的同事？”
“不能告诉你！”阿妍鬼笑了一下，合上包包，坐到餐桌的椅子上。“我饿了，你想吃啥？”
“老规矩，让师傅定吧！你还没有说到底谁让我们的冷面公主睡不着觉呢？”
阿妍站起来，走到门口，让华丽丽按惯例去安排菜式，然后她关上门，走近夏总，低声说，“昨天夜里那个日语老师给我发了一条短信。”
“你恋爱啦？”夏总猛地跳起来，吓了阿妍一跳。
“乱说什么呀，就是一条短信。”
“我看看！”夏总说。
“给你也看不懂，都是中文，你以为每个人都要说英文呀！”
“也是，我怎么忘了。不过我保证过一段时间，就能看懂。”
“夏总，你把中文想得太简单了！”
“别跑题儿，他说啥了？”
“他说请我吃饭。”
“真的？没看出来，那个老师还挺勇敢的。”
“你喜欢？要不你去跟他吃饭吧！”阿妍戏弄夏总。
“我不是他的菜，他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你觉得呢？那个老师还没有我高吧，你说，用你们这里的标准，合适吗？”夏总用手比划着，这让阿妍心里不高兴。女人也真是，还不知道到底自己喜欢不喜欢呢，就开始从心里护着人家。
“像你这样的个头，在我们南方很少见呢。也就是东北有。那么你是不是喜欢范总那样的类型，高高大大的，身体强壮的，情欲旺盛的，威猛无比的？”
夏总赶紧捂住阿妍的嘴，“你这个色女，你疯了，这里是公司耶！”两个好姐妹疯了一阵子，菜上来了，抓紧时间吃饭，等到吃了差不多饱，阿妍才问，“你不会是把我叫过来闲聊吧？”
“你猜对了，就是闲聊。晚上要不要和那个老师约会？要是没有到我那里去睡，我想和你好好聊聊天！”
“我得跟我妈打个招呼，应该没问题。”
正说的高兴，门被推开了，范总出现在门口，两个女孩子都很惊讶，刚才说的话不会被他听去了吧？
“怎么，不欢迎？”范总只管进来。跟着范总，华丽丽也进来，“范总要吃点什么？”
“告诉大师傅，随便什么，只要快！我要饿死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没吃午饭？”华丽丽抱怨了一句。并且还亲昵地看了一眼。这些都被另外两个女人看到眼里。
“哪儿来的那么多问题？”范总提高了一点声音。不过不是很凶的那种。
华丽丽出去了，当她端了饭进来的时候，很明显眼睛红红的。
“对不起呀，我先吃，完了再说话！”范总开始扒拉吃饭。
“要不我先走，叫拉斐尔过来？”阿妍站了起来。
“不用，马上就好。你翻译不也一样？”范总狼吞虎咽，也不怕在两个靓女面前丢失身份。甚至米粒都掉了下来，落在身上。夏总无意识地瞥了一眼，就发现范总的白色T恤怎么有一点点红色的印记。女人很敏感，立马意识到那是口红的印记。不过，夏总没有说出来，心里只是怀疑上午范总是干啥去了。
扒拉完米饭，喝了两口汤，然后才说，“好了，丽丽，端走吧！”
华丽丽进来，一定是补了妆，刚才那红红的眼睛已经没事儿了。
“下午咱们开会，传达集团大老板的意见？”范总问。他看了一眼阿妍，阿妍才帮助翻译。
“不用那么急吧！我的意思咱俩到办公室先碰个头，交流一下想法，然后再决定怎么传达，什么时候传达。”听了夏总的话，范总很满意，看来这个女人不像是很着急夺权 的。
“那好，我回去打个盹，两点半，三点，我去你那里？”
“三点吧！”
到了三点，范总准时出现在夏总的办公室，夏总赶忙收起办公室桌上的文件，叫了拉斐尔过来，然后说，“我们去小会议室吧，那里安静一些！”
范总前面走，夏总和拉斐尔跟在后面，拉斐尔轻声问，“干嘛不在你这里开会？”
“这里麻烦，不时会有人过来打扰。”
“啊！”拉斐尔明白，看来两个老总是要谈很严肃的问题。这种情况他也知道，一般夏总都会在自己办公室谈事情的。
坐下来，关了门，夏总说，“今天咱们两个就谈两件事儿，一个是你和我的分工问题，另一个就是上海会议传达问题。”
“咱们分工这一块儿，很明确，你是总经理，我是你的副手，从今天起全部签字权力我上交！”范总很大方，听了说分工问题，直接这样说了。
“那不是，副总不是助理，是要独当一面的。再说我自己也没有这个能力掌控这一切。我们还是务实一些，范总你看看公司的部门和工作，咱们一分为二，大家分工合作，把业绩搞上去！”
“如果夏总坚持要分工，这样吧，你看好不好？生产这一块，估计夏总也不是一两天那就能熟悉的，那我呢，十几年了，我就继续负责。财务人事是一个公司的命脉，肯定是要夏总负责的，你看这样可以不？”
听了范总这样说，夏总颇感意外，看来这个男人还是有务实的一面，不像外面传说的不讲道理。这也跟她自己的设想差不多，所以就说，“范总，这样，我们把具体部门列一下，形成一个文件，也好通知下面。生产部，也就是现在的工厂，以及与工厂相关的部门，技术，污水处理，原料供应，物流仓储，公用工程，安全消防，地方关系，专利申请归口范总负责，其余部门，包括人力资源，财务，税务，审计，市场，销售，后勤，产品开发，公共关系，应急处理，归口我来负责。有些不能分清的事宜，我们遇到了，另外协商。你看这样怎么样？”
“夏总，地方关系和公共关系是一回事儿，全部归你算了！”
“不一样！地方关系，是指和当地政府，当地老百姓的关系，这是范总你的强项。我一个外国人，怎么也很难处理这些关系的。至于公共关系主要是指品牌保护方面的，主要处理客户投诉一类的事情，当然也会多少和专利有交集，不过那些交集的层面不大，都是程序的问题。另外公共关系也会处理保密打假的事情。这些我们这里暂时没有这些设置，但是不等于没有这项工作。等市场总监到位，这些专员还是要设置的。”
“好吧，我没意见。第二项议题呢？按照我的意见，开个会，给几个主要部门的头头说说会议的内容，这样效率也快， 你觉得呢？”范总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分工不是特别介意，反而对传达上海会议的精神，那么在意，一时间，夏总还不是很清楚。于是就说，“我呢有另外一种考虑，正好下个星期，我正式履行总经理职责，我想趁这个机会和下面的部门头头分别进行一次深入的沟通，不仅是可以传达Harry的指示，更重要的是可以谈出来落实这些指示需要的步骤和办法。我和你不太一样，毕竟你和每一个总监经理都相处了很长时间，大家的秉性相互了解，可是我需要更多地和大家沟通，才能逐渐熟悉各自的工作方法。范总，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范总听了夏总的话，觉得这女人看起来年轻，还真不好糊弄，本来想就这么马马虎虎过去，以后执行不执行另说，可是她居然考虑得这么细致，不免让范总高看她一头。看来总部派她来这里掌管局面，不是心血来潮哇！“夏总这样说，也有道理，不过这样就需要一些时间，明天看来是不行了，必须在下周才可能完成。不知道总部知道了会不会认为我们不积极贯彻他们的意见。”
“放心吧，这一点我敢打包票不会。我太了解Harry叔叔了！”夏总一高兴，就说了不该说的话。
“什么？那个大老板是你说叔叔？亲叔叔？你爸爸的弟弟？”范总也抓住了这一点。
“没有，这只是一种习惯。我家姓sapiro，Harry他姓Christopher，根本挨不着。我家是波兰犹太人后裔，老板祖宗是西班牙人！”夏总解释说。
“这样啊，肯定你们两家以前认识吧？我看那老头对你挺好的！”范总又问了一句。
“认识是肯定的。在美国上层社会，不认识sapiro家族的不多。”夏总这样说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目的，是给范总一种压力，还是想显摆一下自己有个好父亲。
“好吧！咱们就这样做，明天开始分开来谈。你安排时间先谈，我呢只给几个主要部门头头打个招呼就行。”
这样总算是达成了共识。两个人相互握了一下手，范总在握手的时候多少用了一下力，差一点让夏总叫出声来。要不是翻译在，她也有可能会发脾气。不过她抽出手来，瞪了范总一眼，可是这个范总错误地理解了夏总的意思。
会议结束，外面已经黑了下来，范总问，“今天还要去上课吗？”
“对。”
“可惜了，本来想请你一起去吃饭呢！”
“算了，咱们一起吃饭有的是机会！”
“今天不一样，有个重要人物给你认识。”
“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去，已经耽误了几次课了！”夏总这样说，是实话，她目前没有什么比赶紧学会汉语更重要的。至于范总介绍什么大人物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两个月以后，夏总才明白原来是这个样子。
收拾完东西，王欣的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上了车，夏总就让快点，要不又要迟到。王欣就一边开车，一边问，“刚才阿妍来问，你几点回家？”
“哎呀，看我这脑子，一忙把约了阿妍的事情忘了！这是我家的钥匙，送我去学校，你过去给阿妍开门。”
半个钟头，夏总下车，进了校门，王欣就匆忙往夏总住的小区赶，他知道阿妍预先已经开车出了厂区。可是就听到自己的手机不停地嗡嗡响，一直到了小区门口，王欣才停下来，看了手机号码，不认识，也就不当回事。不过未接电话好几个，都是同一个号码打过来的，他想拨回去，又担心是骗子，这年月骗子电话太多，弄得每个人都胆战心惊，总怕粘上了，逃不掉。正在想，电话又响了，这一次是个熟悉的号码，上面标了范总女人四个字，王欣知道这是那个素素的手机，就接了起来，“喂，王欣，你这个混蛋，不接我的电话？”上来就是一顿臭骂，这让王欣很无语，不过声音他听出来了，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鬼精灵，仝小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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