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离别
“呼呼～”阴风四起，吹的人直打哆嗦，狂风将衣袍吹的冽冽作响，眼睛都睁不开。
连绵不绝的哀嚎声响彻在四周，乘风而来的鬼魂游荡在雨里。
“海生，海生你怎么样？”万艳急切的呼喊声很快被吞没在呼呼的风声里，狂风将她的长发吹的缭乱，眼睛也睁不开。
“不要乱动，闭上眼睛，守好心神，我就在你旁边”王海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也让她有些心安。
在她心里，只要这个男人在，哪怕就是天塌了下来，她也不会觉得担心。
庚子扎这马步，双眼怒瞪灶台，口里的咒声不断，任由衣袍乱舞，身上已经泛起一层薄薄的冰霜。
庚子嘴里的念着咒语，心里也是着急，时辰还是差了一点。
心知鬼魂越来越多，手上的鲜血冒着丝丝寒气。
“呔”左手一抬，一滴鲜血飞进灶台的火口，灶台上的血符闪了一道红芒。
只见那灶台的火口泛着一层青光，阴风猛烈的朝里灌去，耳旁响起无数撕心裂肺的嘶吼声，无数鬼魂挣扎着，想要逃离这里。
鬼门一开，模糊可见有好多人影张牙舞爪，擦着身子而过，吸进那道鬼门。
一种强大的吸力从那火口处的鬼门传来，庚子举步维艰的退到一旁，盘腿坐下，手中捏着诀，口里喃喃念着什么。
“呼～”耳旁的风声时强时弱，唯一不变的就是那些凄厉的嘶叫声，那些鬼魂不甘的咆哮着。
“啊～”万艳轻呼一声，身形一晃，手里的凝魂琥珀跌落下来。
她刚睁开眼，想去看看身旁的王海生，却看到一张张惨白的人脸从眼前飘过，吓得一抖，手里的琥珀就掉了下来。
想伸手捡那琥珀，一阵大风刮来，身体轻飘而起，只往那鬼门而去，如果万艳被吸进鬼门，那她的魂魄肯定会被拉进幽冥之地，情况万分危急。
“万艳～”王海生见万艳的身体飞了起来，身形一扑，堵在那个道鬼门前，手脚吃力的扒在边缘，撑住万艳的身体。
飞起来的万艳感觉忽然一顿，抬眼一看，原来是王海生挡住了他。
“万艳你没事吧”王海生急切的问道，他也不知道万艳的魂魄被吸走了没。
“我没事，只是感觉头有点晕，浑身无力”万艳有些虚弱，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道友，快，快救万艳，他的魂魄要被吸走了”王海生知道万艳的魂魄已经受不住了，照这么下去万艳的三魂七魄全要被这鬼门给吸走，到时候即使再有本事也寻不回来了。
庚子听见了王海生的呼喊，心叹不好，捡起凝魂琥珀一个飞身，乘风来到灶前。
双脚踩在灶台上，因为风力的作用，庚子现在整个人与地面成平行状，一手扶着地面。
用力蹬住灶台，一把将凝魂琥珀塞进万艳的嘴里，用力拽住万艳的胳膊，咬牙将她拉起。
“道友，你先救万艳”王海生知道庚子不可能提着两个大活人逆风而行，主动要求他先救万艳。
庚子看了王海生一眼，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打算先将万艳拉开再来救王海生，一把提起万艳，扒着地上的青砖朝外爬去。
“来，抓紧我的手”庚子安顿好万艳，返身抓住王海生的胳膊，想要将他拽出来。
可那王海生却轻轻摇了摇头，一脸淡然，嘴角挂着轻笑，神情一副释然，像是一种解脱。
“这……就是你的天象？”庚子一生轻呼，面色沉重，想起王海生跟他说的天象。
“王海生～”一道浑厚的声音从鬼门传出，声音摄人心魄，悠远低沉。
“哗啦啦～”一条锁链鬼门里甩出缠在王海生的身上，另一头隐在鬼门中的无尽黑暗里。
“呵呵，天象不可逆，我即使换了命，应该也躲不过一劫，不如趁早放手，莫耽误了万艳的青春”王海生一脸平静的看着庚子，扒在灶台的手慢慢松开。
“你想丢下她不管吗”庚子怒瞪，眼眶泛红，心里不是滋味，一把抓住王海生的衣衫。
“没用的，人不可与天斗啊～”
“哗啦啦”锁链一阵响动，绷的更紧。
“嘶～”庚子手里的衣衫应声破开，王海生的身影瞬间被锁链拉进了无边黑暗。
“万艳，找个好人嫁了吧，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王海生最后的声音从鬼门里传来。
“海生～”万艳撕心裂肺的叫喊，身型一扑，欲追王海生而去，被庚子一把拉住。
沉眼看了下鬼门，拉着不断挣扎的万艳离开了鬼门附近。
或许是受了刺激过度，万艳猛然瘫倒，一下昏了过去。
“唉～早知今日，当初何苦呢”庚子无奈一叹，这王海生既然已是夭命，又何苦招惹这情呢。
突然，庚子感觉一股凉意漫上心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冰冷感，心叹一声好重的戾气，猛的回头一看。
门口站着一道红影，长发乱舞，空洞洞的眼睛死死盯着灶台方向。
“这是那煞鬼”庚子心中轻呼，眼神凝重的警惕着那红影。
这正是他在土地庙遇见的煞鬼，不过被它跑了，心里一直隐隐感觉与着王海生杀的最后一人有关。
“呜～呜呜～”哏咽的哭泣声从那煞鬼传来，拉长的舌头滴血鲜血，声音幽凉而又凄厉。
渐渐的，煞鬼身上的红衣褪去了颜色，血红色的长袍变成一件素衣，容貌也不再是那么狰狞，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模样姣好的脸，眼眶通红，哭的梨花带雨。
“呜呜～”两行清泪落下，身影走过庚子身前，慢慢的朝鬼门走去，双手一摊，美眸轻闭，飘进了那鬼门里。
就在那煞鬼褪却红纱时，庚子脑海里闪过一些片段，想来应该是那煞鬼放不下的执念。
片段里女孩被一个身影按在桌上凌辱，旁边几个家丁将一个看起来很老实的男子踩在脚下。
男子跑到县长那告了状，写了证词，却被关押起来，还是以故意杀人的名义。
画面再一转，王海生深夜携刀而至，砍了那男子的头颅。
女孩无助的来到一处破庙，挂上一道白绫，一身红纱，脸上挂着泪痕自尽在庙里。
庚子眉头深皱“看来你终于放下了执念，希望你能投个好胎吧”
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同情那女子的遭遇。
不多时天色已经亮起，狂风早已消散，鬼门闭合不见踪影，屋里一片狼藉，只有灶台那火口处还有一双大脚伸在外面，印证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庚子坐在房前，心头感慨不已。
“海生～”地上的万艳呻吟一声，打断了坐在一旁思考的庚子。
轻轻扶起万艳“万大哥已经走了，还请你节哀一些”庚子有些于心不忍，怕她又昏了过去，但必须要让她认清现实。
“道长，海生呢？海生在哪？你救救他，我求求你……”万艳抓着庚子，有些癫狂的摇晃着哀求道。
她看见王海生消失在鬼门里，虽然心里已经知道结局不好，但还不想承认这是真的。
指了指灶台，王海生的脚露在外面“人死不能复生，我也无能为力”
“啊～呜呜……”万艳看见那脚，哭的更是凄惨“道长，海生不是在那吗？你救救他，我求求你”
“唉～他的魂魄已经被尽数吸走，我也没有办法”庚子感谢王海生的尸体，心有无奈。
“呜～不可能，不可能的……”
三日后，后山上立着一处新坟，墓前万艳目光呆滞的烧着纸钱，人也显得苍老许多。
“道友，我替你寻了一处好穴，你好好安息吧”庚子对着墓碑弯身跪拜三次。
“咦”从庚子跪拜的这个角度，墓前的地上有一个反光的东西，每次庚子弯要下去都能看到晃了眼的亮光“刚才没看见有东西啊”
庚子带着些疑惑走到那反光的地方，扒开一些枯叶，一个铁箱子露了出来，上面写着“道友亲启——王海生留”
心里很是吃惊，难道王海生早就算到了他自己的归宿，所以埋下了这个铁箱。
打开手里的铁箱，里面还有一个木盒，一个封信，庚子疑惑的展开信纸。
“多谢道友替我打理后事，海生铭记在心，我早就已经了知道自己的天象，所以在此留下箱子，既然你现在看到了这个箱子，那我也已经死了，麻烦你帮我把里面的木盒交给万艳吧，对了，在你身上的凝魂琥珀，你留着吧，就当我的一点谢意，哈哈——王海生”
庚子后背泛起冷汗，摸索着身上，果然在衣袍里找到了那块凝魂琥珀，这才想起，是当时救万艳随手一放的。
苦笑一声，也不知道那王海生把自己想成什么人了，心里也佩服王海生在预测后事上的造诣。
“大嫂，这是王大哥留给你的”庚子将木盒递到万艳身前。
“海生？”万艳的声音很是沙哑，眼框红肿，眼泪早已哭干，颤抖着手接过木盒。
庚子对着王海生的坟墓再次作了三揖，看了眼万艳，转身离开，学道多年，这种生离死别，他已经见了很多，没想到这次居然是同道中人。
庚子的身影消失在小径上，山里突然传来万艳凄厉的哭喊声，也不知那王海生留了什么东西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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