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妻之怨
铁臂判官的身法刚猛，招招带起拳风，广生渐渐显得有些吃力。
“你的功夫不错，可惜还差了些火候”铁臂判官冷笑一声，在与广生的缠斗中显得游刃有余。
广生并不理会，但他脸色涨红，双手隐隐感觉作疼，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山匪竟有如此本事。
两人的激斗逐渐白热化，铁臂判官越战越猛，眼神带着癫狂之色，反观广生却是满眼凝重。
秀莲和根生害怕而又紧张的眼神，令广生心里变得急躁，如果自己赢不下着铁臂判官，恐怕全家人的性命都要交代于此。
想到这些，他攻击变得犀利，毫无保留，招式大开大合，毫不在意自己的空档，而是全身心的找着铁臂判官得破绽。
“来的好”铁臂判官心里大喝一声，故意佯装露出破绽。
好胜心切的广生以为机会来了，没有多加考虑，冒冒失失掉进了铁臂判官的陷阱里。
就在他正为自己将得手而沾沾自喜时，铁臂判官一把扣住广生的手臂，身体一拧，一个高鞭踢向庚子面门。
“砰”庚子猝不及防之下，只能用手臂胡乱一档，刚好护住面门。
但铁臂判官的力道极大，直接将他踢翻在地，两人的功夫高下立见。
“心太急，招式不稳”铁臂判官背负双手，像师傅教徒弟似的指点广生犯的错误。
年少气盛的广生根本听不进去，而且还是一个山匪的指点，在他心里这是一种侮辱。
“你一个山匪，不配对我指指点点”广生一脸厉色，拍地而起，对着铁臂判官再次冲去。
铁臂判官丝毫不惧，嘴角带起轻蔑的笑意，脚法连连踢出，压的广生难进分毫。
“见我叫铁臂判官，你就避开我的拳法，那你再瞧瞧我的腿法怎么样？”铁臂判官冷声道。
广生在他凌厉的腿法下艰难招架，同时心里大惊。
一般习武之人都是拳腿分习，要么拳法厉害，要么腿法厉害，还没见过有人的拳法跟腿法同时练的这么厉害。
“砰”一声闷响，铁臂判官一个飞膝顶在广生胸膛上，紧接着用脚在他身上一蹬，一个弯膝踢在他的左脸。
广生直觉的脑海里“嗡”地一声，眼前一片漆黑，身体瘫软倒地。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铁臂判官的大脚已经踩在他的脖子上。
“年少轻狂可以，但你不可以看不起任何人”铁臂判官居高临下的看着广生，语气冰冷而又带着一些怒气。
广生艰难的晃了下脑袋，大口喘着粗气，眼里全是不甘。
“做错事就要认，认了才会改”铁臂判官的脚用力踩着他的脖子，对旁边的手下一招手，两个大汉拔出刀，分别架在根生和秀莲的脖子上。
“不过我还是欣赏你，但是我只允许两个人走”铁臂判官看了看广生的妻儿，心里有些感慨，语气沉重的让广生做出选择。
“爹……爹，我怕”
“生哥……”
妻儿害怕的叫声，深深拷打着广生的良心，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抉择，都注定这一辈子他的良心将无法安放。
“我……我选孩子”广生哽咽的做出决定，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妥协，但心里却备受折磨，一个是自己最爱的妻子，一个是还很年幼的儿子。
听见广生选了儿子，秀莲反而一脸轻松，在她的心里，只要儿子跟丈夫能够好好活着，那就够了。
“生哥……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秀莲微微一笑。
秀莲越是这么好，广生越是自责，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的轻易认输。
“我跟你拼了”广生艰难的爬起身，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哗啦”周围的土匪纷纷拔出刀，怒瞪着广生。
“我给你机会，你要是不要，那这孩子……”铁臂判官眼神微眯，伸手摸了摸根生的脸蛋。
“你别碰他”广生大吼道。
“你没有资格对我吆喝”铁臂判官冷冷的看着他。
“你已经做了决定，你要不想走也可以留下”铁臂判官抽出一把刀扔了过去，斜斜的插在广生身前。
这把刀仿佛不是插在地上，而是插在他的心里，击破广生心里最后的底线。
“我……我走”广生颤抖着说道。
刀确实是在他身前，但是他拿了刀又能怎样？没有一点胜算能让妻儿全身而退。
轻轻抱起根生，最后看了眼秀莲，头也不回的走了。
“如果我是你，我会说，让她们走，我留下”铁臂判官最后轻叹一声，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见。
“司令，那这个女的怎么办”一个土匪轻声问道。
“让她走吧”铁臂判官背负双手，心里有事的自顾走开。
“这半天的，什么也没捞着”等铁臂判官走远，土匪里有人不满说道。
“就是，那哥几个不是白来一趟，要不……？”一个土匪一脸猥琐的说道。
“嘿嘿，兄弟们都憋太久了吧？”。
“那可不，跟着司令在这几个月了，还没下过山”。
十几个土匪猥琐的围着秀莲，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看了眼广生离去的方向，秀莲显得很轻松，趁土匪不休息，抢来一把刀，对着脖子就是一刀。
鲜红的血流淌在四周，瞪大的眼睛带着不甘。
“这……是你？”庚子眉头紧皱，看了眼身后这个苍老的王广生，心里不是滋味。
“那是二十年前了，我这辈子……怕也赎不完这罪了”王广生抹了把眼泪，叹气声中满是自责。
“道长，这是不是秀莲做的怪？”王广生想到了什么，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不会，她就算变成厉鬼，也没有这么高的道行”庚子眼神凝重，心有思索。
再回头看向那榕树时，才发现周围已经满是雾障。
厚厚的白雾如实质般的包裹着二人，就连近在身边的王广生也看不清了，只有一个大概的身影。
“道……长”王广生颤抖的声音传来，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恐惧。
“怎么了”庚子急声道。
“有……有个手搭在我肩上”王广生颤抖着说道。
“啪”庚子划了一根火柴，双指夹着火焰，大喝一声“低头”。
“滋～”火焰将空气中的雾水烧的作响。
这时，庚子才看见他身后有一张苍白模糊的脸，在雾气中看得不清楚。
没有犹豫，手指一弹，将火苗弹向那张脸。
“叽～”那脸怪叫一声消失了。
“紧贴着我”庚子大呼一声，双手捏诀，脚踏着虚步，在身前的地上画了符。
嘴里念叨“人无影，鬼无踪，千里寻得万里踪”，右脚猛然跺地，大喝一声。
四周的雾气如水般流淌，但仅仅只是翻腾一下，便又恢复了平静，这大大出乎了庚子的意料。
他这‘绝迹法’不知破了多少鬼怪的幻象，从没失过手，可现在却是在这幻象中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心里有些着急，如果不破除这幻想，两人可能要耗死在这。
“对了，掌柜的，那鸡呢？”庚子沉声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啊，那鸡我放在家里的房间里，不过这林子离家还很远”王广生并不知道这是幻象，他还以为自己真叫鬼怪给迷到这片林子里了。
庚子一把抓来王广生的手，用力咬破其中一根手指，将滴落的鲜血握在左手。
“哎呀，道长你这是……”王广生惊呼一声。
“不要松口，你看到的都是幻象，我们现在还在房间里，你现在赶紧去摸找那把柴刀跟公鸡”庚子将被咬破了的手指塞进他嘴里。
“呜……”王广生含着手指，惊恐万分的摇着头。
“不要怕，你的命格现在在我这，你大胆去便是，那精怪看不见你的”庚子解释道。
可那王广生依旧拽着他的衣衫不敢去，现在庚子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本能的想呆着庚子身后。
“当初因为你的懦弱，失去了妻子，难道你想因为你的害怕，再失去你的儿子吗？”庚子沉声道，语气严厉。
王广生身躯一怔，庚子的话向尖刀一般刺进他的心里，当初心里背负的自责悔恨再次涌现，放开庚子的衣衫，转身消失在浓雾里。
待王广生的身影消失在雾气中，庚子盘腿而坐，双眼怒瞪前方，将血滴在地上，双手掐诀，口里轻声道“血作引，咒作魂，今我下符庚子，拒命格在手，前生枉孽，今生还”
只见那血滴在地上如冰一般，一颗一颗冒着寒气。
“生哥……”。
“生哥……你要走了吗？”。
“我好冷，留下来陪我”。
庚子耳边传来女子的哀鸣，幽怨刺耳的声音回荡不绝。
“呔……何方妖孽，化作秀莲模样，在此作怪”庚子的声音厚重有力。
耳边的声音消失不见，沉寂了一会儿，一个很尖的声音再次响起“当初你弃我而去，如今却认不得我，我好恨”。
一种很冰冷的感觉围绕在庚子四周。
一只手掐在他的脖子上，顿时感觉快要窒息了，本能的伸手去抓，想要挣扎掉这只手。
刚一碰到这只手，就感觉像是抓着馒头一样的那种软，接着是一种冰凉刺骨的感觉。
“噗……”庚子轻咬舌尖，一口鲜血喷向身前。
瞬间这种窒息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沾了点嘴里的鲜血，快速在手里写下一道符，蹭地一下站起身，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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