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紧追不舍
蔡佛海一边在空中的3d棋盘中落子，一边回忆着，自己脑海中有关ne1son Roechi11的情报信息，越想，越觉得，他的出现，看似不可思议，实则却合情合理。
以ne1son Roechi11旗下科技公司的实力，要打造出“和平军”那样强悍的机器人武装力量，绝非没有可能。而且，金里锡人素有在顿布地区重建金里锡国的夙愿。所以，ne1son确有建立顿布新国的实力和动机。
一番思索后，蔡佛海虽然大致推测出了ne1son与顿布眼下一系列事情的干系，但却琢磨不透，ne1son为何要以在温泉浴场同自己博弈的形式，来展开与自己的这次会面。
而就在蔡佛海苦思无果之时，看出端倪的et1ord，突然以别有一番意味的口吻开口道：“蔡先生有心事？”
蔡佛海听闻et1ord突然的问话，略一迟疑，方才对答道：“是啊。我在想，ne1son先生是不是在这样惬意风雅的环境中，以与人对弈的方式，同人会面呢？”为了与ne1son尽快展开实质性的对话，蔡佛海决定直抒胸意。
“哈哈。我没看错蔡先生。你果真是个爽快人。坦诚地讲，这也是我第一次与重要的客人在温泉浴场里，用对弈围棋的方式与人会面。因为，在此之前，我都未曾遇到像蔡先生这样精通围棋，善于博弈，而又饱受劳顿之苦，需要温泉解乏的贵客。”
“ne1son，您真幽默。”
“不。应该说，我只是比较了解蔡先生此刻的感受而已。”
“噢？此话恐怕说得太绝对了吧。”
“哈哈。我知道。蔡先生此刻心中肯定十分不解，十分困惑我现在到底是想说什么。”
“那就请先生快说吧。”
“好。不过这说起来，内容恐怕有些长。还望蔡先生勿嫌我叨扰，能耐心地听我把话说完。”
“先生请讲，蔡某洗耳恭听。”
“我说自己了解蔡先生此时所感，并非虚言。因为平日里，我也总是像蔡先生一样，努力工作，为了完成自己必须得做的事情，疲于奔命。所以，我知道蔡先生此时，一定想放松一下身心。不过，蔡先生此刻心系重任，精神上是绝对不会松懈的，所以，我就只能在此温泉暖汤之地招待先生，让先生的身体能够得以稍作放松。同时与先生对弈一局，则是为了让先生紧绷的神经，则是为了让先生在凝思中，平复不平静的心绪。”
“承蒙体贴关照，蔡某万分感谢。但先生是天生富贵之人，怎会与我这般出身粗鄙之人一样，整天疲于奔命呢？”
“也许蔡先生你心中在想，埃斯星球上的人都知道Roechi11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家族之一。这个家族里的人什么也不用做，便可一生富贵无虞。但有些时候，事务的表面，并不能代表一切。就像这盘棋。对蔡先生来说，置于左边的棋子，于我而言，却是落在了右边。然而，你我的视野虽然左右相冲，却并不影响我们将这非左非右，又亦左亦右的同一盘棋局共弈下去。”
“妙。我先前就觉得此棋与众不同，只想到了它3d全息的独特表象，却未现，这凌空纵置在你我之间的棋盘，在你我二人的眼中，竟分别是左右对置的两副镜像画面。神奇的是，我们既是在左右相反的两局棋中拼杀，又是在完全统一的一局棋中博弈。貌似不同，实则大同。确实甚是奇妙。”
“没错。”et1ord笑了笑，才继续道：“今日有幸与先生共弈这盘镜像棋，实在让人心绪激动。值此欢愉之时，你是否介意我说一些可能会冒犯到蔡先生的话？”
“请讲。”
“我知蔡先生，出身谐国西北小镇的普通家庭，先生自强不息，终成谐国栋梁，但受出身所累，您所获得的利益，一直都没能与您的功绩相平衡。
“先生尚是学生之时，便锋芒初露，被选入谐国顶级的情报机构。先生入行后，不仅在谐国，多次破获敌对势力的谍报行动，还曾以留学生身份为掩护，远赴冕安和伊洛，从事情报工作。
“先生这些年来，可谓历经千难万险，功勋卓著。然而，先生屡立奇功，虽获拔擢，但与权贵子弟相比，蔡先生的付出与所得仍远不能成正比。
“多少次，先生冥思苦想，不辞辛劳地解决了科研难题，筹划出规划方案，但最大的名利却必须留给出身比你好的领导上级。先生又有多少次披肝沥胆，舍身赴险，换来的却是他人的晋升呢？而这一次，他们居然还把即将退休的先生，派到了这烽火连天的顿布来。”
et1ord看似平淡的几句话，悄然在蔡佛海心中掀起了波澜。
眼见蔡佛海神色有变，et1ord故意停了下来，啜了口酒，才继续道：“最过分的，就是他们准备让你尽快退休了。对那些整天庸庸碌碌的凡俗之人来说，根据规定按时退休是再好也不过的了。但对蔡先生而言，让蔡先生在65岁退休，分明是在夺您的权。
“您虽年过六旬，但借助‘明三角’的生命科学技术，身体状况并不弱于3o多岁的青年男子，而您横跨信息技术、生命科学、人工智能领域的丰富经验和知识，更是在整个谐国都无人能及。
“但正因如此，使您遭到了不少人的嫉恨。尤其是在最近的这段日子里，蔡先生旗下的生命科学团队，已在人工智能和人体细胞修复技术方面取得了重大突破。而同时涉足情报，人工智能和生命科学领域的国之栋梁却不是名门望族之后，这对名门望族构成的最高统治阶层来说，显然是不可接受的。”
“ne1son先生真是消息灵通。不过，人这一生，就如一场戏剧，辉煌过后，哪有不谢幕离场之理。”蔡佛海虽被et1ord的话引得心绪起伏，但面色却仍平静如常。
“是吗？蔡先生真的愿意在这重大变革将启之际，把重塑世界的权力，拱手让给那些坐享其成者吗？
“你不会没有设想过即将到来的世界吧。在那全新的世界里，统治者可以拥有前所未有的统治力，借助人工智能，统治者甚至可以不再需要政策的执行者，就像如今的顿布这样。高效。有序。
“在此，我可以坦诚地告诉蔡先生，目前，整个顿布的执政体系中，从格拉德到最普通的‘侍圣者’，没有一个是人类。整个顿布新国里再不会受恶毒的政治斗争，权贵门阀，思想冲突所牵绊，所有的律法、新政、新知，都将经得起严密的科学推敲，并及时传达给每一个国民。得益于此，顿布新国，将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真正先进、智慧的国家。”
“那么ne1son先生，就是顿布新国的造物之神咯？或者，互济会的元老们，都变成了神明？”蔡佛海略带嘲弄地说道。
“何为神？千百万年来，人们总是将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一切，都归于神迹，天命。然而随着科学的进步，越来越多的神迹都变得可以被解释，而所谓的天命也一个个被打破。
“神，源于古代传说，是造人之主，造物之主。是能够驾驭人所不可控之事，拥有人所不能及之力的存在。
“然而，无论是哪个民族，哪个宗教的传说和神话故事，均是按照人类形象所塑造的自然存在。
所以，本质上，神其实就是人类对自己产生的一种美好幻想。面对茫茫世界，困惑的人类幻想出了一个又一个能力群，而且以自己的形象塑造的人类的主人。
“这些被人类幻想出的主人，在被人类赋予人所不能及之力之时，也被人类们赋予了引导人类的精神寄托。
“某种程度上，人类幻想中的神明，与幼儿眼中的父母何其相似。所谓的神明，难道不是人们为了安抚内心臆生出来的能父母吗？或者说，难道不是人类对自我能力提升的美好憧憬？
“而时至今日，以古代人的眼光来看，已有上天入地，移山造海之力，借助生命科学技术，实现创造异类生命，乃至于能够对抗时间的流逝，逆转衰老，几乎可以驾驭埃斯星球上的万事万物的人类，难道不正是他们曾幻想过的神明吗？”
“也许您说得对。对神的尊崇，其实体现的是人类对力量的追求。这么说来，我倒是该恭喜您成为顿布之神了。
“说起来，我今天拜访足下的主要使命，本是为了前来转达我国领导对顿布新国成立的祝贺，并与顿布新国的最高领导就两国建交事宜进行前期磋商。
“不瞒先生，本人出登宝殿之际，确是疲惫不堪，而如今有幸在这温泉中好好沐浴了一番，又听了先生一段提神醒脑的宏言阔论，感觉真是妙不可言。请问，我们现在可否开始商谈两国建交的事宜？”虽说ne1son说的有些话对自己有所触动，但从事数十年情报工作的蔡佛海，当然不可能一下子被一个刚见面不到一小时的人说动。
多年的经验情报工作经验，让蔡佛海清醒地意识到，ne1son之所以同他东拉西扯，很可能是在拖延时间。而拖延时间的目的，则很可能是因为ne1son的手下，已向皇宫外的龙卫起了攻击。
“哈。蔡先生真是个急性子。别着急，先下完这局棋再说嘛。”ne1son自然不会让蔡佛海得偿所愿，仍是不紧不慢地东拉西扯，不与蔡佛海切入正题。
见ne1son不理会自己的要求，蔡佛海几乎确定了他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他心头蹦起了武力脱逃的念头，但冷静一想，在那神秘莫测的浴室里，不知暗藏着多少机关暗器。而且，ne1son既然有让曌涵失控停机的能力，要将自己困住实在易如反掌。为今之计，自己还只能照他所说，陪他下完半空中的棋局才行。
想到这里，蔡佛海将注意力尽可能多地放到了棋局之上，明显加快了落子的度。
“蔡先生果然棋艺高，这凶猛的攻杀，真是让我措手不及。”
“ne1son先生说笑了。”
“要我说啊，围棋算得上是谐国古代最奇妙的明了。棋局之中，仅黑白二子，没有军帅兵相的身份高低之别，强弱之分，只有两色棋子抢位、布局的厮杀。
“然而，这看似简单的区区两子对阵，却能催生世上最复杂的博弈。而在这双色棋子的相互拼杀中，则暗藏世界最本质的生存奥秘。
“这简单的黑与白，就像计算机二进制里的o与1，虽是无比简单的游戏基元，却能刻画出无比壮丽的万千世界。”
“ne1son先生高见，在下受教了。”说话间，两人又以连落数子。
然而，直至又是十余着棋子落地，黑白之争却仍未见明朗。本来准备放手一搏，战决的蔡佛海，现要想胜ne1son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其实吧。顿布新国。不，应该说埃斯的未来，就像是在下一盘围棋。只是参与博弈的玩家，可能并不止黑白两家，可能还有赤、橙、黄、绿、青、蓝、紫等若干家玩家，同时与对个对手对弈。只是，在这场多玩家博弈中，玩家和棋子，都是活生生的人类。依我之见，蔡先生本有执棋之才，又为何要甘做一枚棋子，并最终沦为弃子呢？”
“阁下棋艺精湛，在下认输。”见棋局胶着，又不想再与ne1son浪费时间，蔡佛海决定弃权认输。
“但阁下分明胜我半子。”ne1son饶有深意地笑了笑，继续道：“既然蔡先生心系国事，我也不便再以这温汤闲棋延误先生的宝贵时间了。那我们就去会议室开始会谈吧。”
“还请先生先行去除对机器人的屏蔽，因为我方准备的会谈的资料，全由曌涵储存着。”
“别担心，顿布新国的资料也全在格拉德的脑袋里。所有的一切都将由他向您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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