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离别·结尾
对方出手后刹那之间，商盘君立刻有了一种感觉，仿佛有一个透明的“罩子”将自己隔绝在世界之外，此刻就像一个孤儿一般，什么也无法感觉到。放眼望去，只有四周无尽的空虚。既无法感应到大地的气息，也无法像之前一样招来天地元气。身后的金色河流，更是直接被拦腰截断，哪怕仍能从中感觉到澎湃的力量，也在极其快地流逝着。&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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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和天地间的联系，被直接切断了，再也无法如之前那般借用海量元气。&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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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盘君心中惊诧莫名，他没有想到丁靖析还有这等手段，令自己的“商之道”变成无源之水，再也无法挥作用。但不管怎样，对手已经彻底欺身上来，银色的匕已经被收起，丁靖析双手演化着不同的武学，赤手空拳和商盘君硬撼。洞海碧波指、苍炎烛朝商盘君疯狂打出，水火无情。还有雷族的“殛雷掣天坠”、风族“凛风掌”、影族“冥拳”......种种当今诸天中最为强大的武学随手之下都被丁靖析演化出来，纵使有些似是而非、甚至徒有其表，但真元纵横相互叠加威力反而成几何倍增长。极快的度，丁靖析出手之中几乎看不清他一息之内到底打了几拳几招，只感觉震撼波动蔓延下，周围的完整的阵法都开始躲避甚至灵印出现损毁断裂。空气接连爆响，出现了一个硕大的真空地带。丁靖析刹那间武学演化完毕，同时也向前迈进了近百步。心口处闪耀点也光华流离，像是支撑着他出这等骇人攻势，显得神秘难言。&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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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攻击全被商盘君硬生生承受住，丁靖析向前迈进百步、他也随之退后百步。商盘君自有一套炼体功法，这等攻击虽然未对他造成根本伤害，依旧另其觉得难以招架。一切不过瞬息之内，商盘君就感觉到气海之内自身真元全部消耗一空，五脏六腑均震荡不定，丁靖析的拳力中似乎也借用了斩魂之器的气息，让商盘君的精神也一阵眩晕。勉力停下后退的脚步，商盘君正在此时听到四周出了类似玻璃碎裂的声音，四周仿佛有什么结界被破开，让他重新感应到天地元气。却又在此时，丁靖析再一次冲上，左手成拳，大开大阖，刚猛无匹，是佛门“金刚罗汉拳”；右手屈指成爪，霸气披靡，傲然自明，龙族“昊帝临渊爪”。这两招武学一佛一龙，皆为诸天之中最顶级招式，比之之前威力更强。一时之间听佛怒厉喝、龙啸不息，佛光龙威同时加持在丁靖析身上，令他原本偏于柔弱的面庞也染上了霸气之色。&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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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招同时出击，商盘君也双掌平平击出，四手相对，轰然巨响像大海上两道滔天巨浪隔空相撞。飓风翻腾，商盘君再次连退十余步，就在此时他彻底恢复对四周天地元气的掌控，“商之道”出击，金色长河再次出现在他的身后，而商盘君深吸一口气，正严阵以待准备着迎击对方接下来的攻势时，却看到被凌空击飞的丁靖析落入地面，脚步忽转，纤细身体化作一道残影迅消失不见，眨眼间再也感应不到他的气息。而商盘君因为刚刚恢复全盛气息，加上出乎意料，根本阻止不及。至于庄园外的原本用以对敌的阵法，早已被商盘君转移到了里面，更不能指望它们拦住对方。&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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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整个书房之内也只剩下商盘君一人，气势依旧，却看着有些像不知所措。&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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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对方走得如此迅疾、如此干脆，商盘君也稍许愕然，旋即苦笑了出来。他是何等精明之人，转念间就明白过来其中缘由，也就由不得他不去苦笑。丁靖析这一次所采取的策略，本来也容易看破，偏偏商盘君知道最后一刻，还以为对方会接着和他大打出手。一切可以说是思维定式，但更重要的原因，相比较“战士”，商盘君先，只是一个“商人”。&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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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又要把书房修缮一遍了。”商盘君环视着早已一片狼藉的书房，从上到下所有的环绕木质楼梯均被彻底毁坏，地面上还不断有着木屑落下。残破的书籍碎纸纷飞，被气流吹动着，天地间苍茫一片。时间，似随之缓慢凝固，让人可以更仔细欣赏雪白飘洒，灵魂也渐渐变得空白，像是被奇特的魔法，抹去了原本鲜活的痕迹，让人心生悲戚。&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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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盘君叹了一口气，缓缓俯身拾起一本已经残破的书，抹平它的书角，试着尽力去将它还原，但无论如何，它都不可能变成原样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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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各方的视线，都被集中在这凌空城内。偏偏他们，也在此时出现，到底为了什么？”商盘君想到了今日来找他的人，他所在意的，也并非来者本身，而是在他们身后，那一道始终迷雾重重的身影。&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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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山是可怕的，可怕在其本身的庞大。但要知道，露出海面让人看到的，也仅仅是冰山的一角。&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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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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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空城内，一处不引人注目的空地。&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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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片空地原本是有人买下要开自己的商铺，但不知为何偏偏一直没有动工。似乎原因是两方就某些条款还没有达成最终的协议，双方一直在推诿。它的位置离商盘君的庄园并不太远，萧瑟、繁华的对比，显得地面上土壤已经被翻起，地砖被整整齐齐摞在一旁，在等待着破土动工的那一刻回到自己应有的位置。&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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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僻阴暗的角落之中，一道人影缓慢浮现出来。纤细瘦弱，还在不断颤抖。丁靖析从半空中掉到地面上，差一点直接倒下。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苍白的嘴唇不断抖动着，终于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星星点点的血迹随着他的咳嗽声，滴淌在地面上。夜空的黑暗，新鲜的血迹没有显露出鲜红，星星点点的光芒下一眼望去只有漆黑一片。&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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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靖析之前看似神勇，实际上也已经到达了极限。他最后的一刻选择和商盘君对拼武学和肉身本就是没有选择的选择，单拼肉身他绝对不是商盘君的对手，只凭借商盘君之前相信自己的剑无法划破他的皮肤，就可以看出对方肉体的强悍。最终一拳一爪打出之后，丁靖析早已精疲力尽。而直到最后关头丁靖析行险逃出本就是在赌，所赌的还是两点。第一：他赌商盘君只凭借自身真元绝对支撑不多久；第二：他在赌商盘君没有看出他的真实意图。&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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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盘君的“商之道”可无限借助天地灵气为己所用，几乎无懈可击。丁靖析思索之中，终于想到了其中唯一的破绽：商盘君利用这种方法借助外力已成习惯，天地中既然有无限元气供他索取，那么他自身所储存的元气量，绝对就不会很多，就像是习惯了被搀扶走路的孩子，永远没办法自己奔跑。而丁靖析就是利用这一点，先是用“宇”的法则隔绝了他和天地的联系，令他短暂时间内无法汲取元气，再和对方拼真元浑厚。果真如他所料，刹那之间商盘君就已经后劲不济。&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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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第二点，丁靖析想到的是商盘君是个商人，看似精明，但人思索事情总是很难跳出自己的圈子，商人有商人的思考习惯。而商盘君在“商海”中的“战斗”，要么结果是他赚的金盆满钵，要么结果是自己满盘皆输，从不会有第二种结果。非输即赢已经成了思维的习惯，直到最后他仍会以为丁靖析是要和他决一高下。&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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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真正的战斗中，除了输和赢、生或死，还有另一种选择——逃。&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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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盘君最后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会感慨相比较“战士”，自己还是一个“商人”，跳不出商人的思索范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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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靖析思考缜密、步步为营，先着重攻击紧那罗鸟将之逼出战局，是为了自己脱身时少一个牵制；短暂剥夺商盘君汲取元气的能力、将对方自身真元耗尽后趁其后劲不济时立即脱身，就是他思绪的结果。至于商盘君把阵法都搬移过来、少了他出去后的很多麻烦，倒是意外所得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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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他是在“赌”，不如说是他自己深思熟虑后所能达到的必然结果。&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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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无法使用自己最强的手段被束缚手脚，肉身拼斗中五脏六腑几乎移位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而“宇”法则的过多运用，虽然保证了他的气息还没有被大6本源察觉排斥，不过天地的规则已经因此开始渐渐侵蚀他的身体。如果他继续这样下去，他的结果就会和最初拥有“宇”之力量的女子一样，自身被四方天地侵蚀得千疮百孔，最终灰飞烟灭在天地之中。&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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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复下翻腾的血气，丁靖析从怀中掏出一瓶疗伤丹药，取出一颗吃下后，丁靖析试图将伤势恢复完全。真元自心门而出流经全身，每经过一处经脉，光华从内就将之映照得透明，使自己能清楚看到内部情况。缓慢的，那块碎裂的镜子再次从心口处浮现，丁靖析注视着其中一个角落，在那里又新多出了一块镜面，镜面中的“丁靖析”立于原地，看似平常毫无举动，但一条淡金色的河流，流淌在他的身后。势若要囊括天地，将万事万物都化作他所用。&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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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交手之中，丁靖析连商盘君的“商之道”，都已经学得一份。&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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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仍旧毫无波澜，最终的目的并没有达到，得到这一份额外的武学，对于他，也并如想象般，那样充满意义。&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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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还是不知所踪。&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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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至少从商盘君口中知道，他们想让他帮忙，把即将在盛宁祥拍卖的那件长弓法宝不惜代价也要拿到。那样一来，在拍卖会的当天，他们也会出现吧。&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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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这一些，也不算一无所获。&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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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镜子收回心门，丁靖析感觉到身体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重新站起，向着空地外走去。一步一步中，他的身影缓慢消失在地平线、消失在黑暗的远方，最后一缕光华闪过，原本瘦弱的身体，似在随风摇摇欲坠，越走越远中，看起来，又是如此的，孤单。&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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