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107啸翠岭
金鳞回到住处。那两姐妹没有一起来，只有苏夕夕一个在这里。细心整理这北风草。苏霏雪没有来。苏龙率先回到了王府，或许向他父亲报到了吧。王府的家教还是有些严的。
看到金鳞回来了，很少见地为竹屋带来了几个客人。圣马王人形的样子她是见过的，但其他几人她都没有见过。这个冷面俏将军还有朋友？金鳞也没有和她打招呼，一如既往的默契。然而苏夕夕有些不喜，她来找金鳞自然不是只为了来看这些花草的。“金鳞将军，我姐姐要嫁人了，你知道吗？”
“知道，你弟弟之前和我说了。”
“我姐姐喜欢你，你知道吗？”苏夕夕对金鳞很淡的语气非常不满。
“知道，苏龙之前说的。”
“你就没有什么表示吗？”苏夕夕娇喝。
“我祝福她嫁给好郎君。”
“就这样吗？”苏夕夕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
“就这样。”
“你……”苏夕夕说着，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你知道我姐姐这几天为了你哭了多少次吗？”
金鳞沉默。
“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你这个负心汉，你……”苏夕夕忍不住斥骂。奈何实在找不出什么脏词。金鳞依旧沉默。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我姐姐为你哭了这么多次，你就这样回答她的？我姐姐真是看错人了！”
“你姐姐是看错人了。”
“你……”苏夕夕扔下手中的草泥，就要扑上来揍金鳞一顿。金鳞也不闪让，站在那里，任由粉拳落下。
金鳞的不作为让苏夕夕很是愤怒。然而金鳞的不回答让苏夕夕的愤怒越旺盛，越打越怒！终于苏夕夕转头就走，踢断几株花草。
金鳞看着苏夕夕黯然离去的背影并没有什么表示。他就这么站在原地，甚至连表情都没变过一下。他眼睛没有明显的聚焦，似乎在看着溪流，似乎在看着竹林……
“你这样有些过分了。毕竟人家也为你……”难得地裂罗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她也看不下去金鳞的不作为了。
金鳞并没有太多惊讶，而是清淡开口道：“不是所有的点滴付出都需要海泉相报的。这样没人承受得起……”然后转身离开了，显然并没有太多交谈的兴致。
裂罗看着金鳞离去的背影，仔细思衬着金鳞的一言一行。她是从来不怕生死的，成了杀手就要有随时被人反杀的觉悟。然而她现在有些怕了。她看不透金鳞，她怕自己的决定会给逍遥山庄带去什么不可估量的损失。她虽然知道自己相对逍遥山庄的渺小，但是她对金鳞有这个信心。所以她的每一步都要走得无比谨慎小心，因为她看不透金鳞……然而她从来没有在意到金鳞刚刚说的话是否有太多的道理！
金鳞走着，心绪飘飞。他知道苏霏雪是个好姑娘，他也曾在这里见过她最无邪的笑容，见过她亲手种下的北风草。然而她是个好姑娘又如何？这世界就是这样，有时公平，有时不公平。抑或者说这世界总是公平的，只是有时看得懂，有时看不懂，有人看得懂，有人看不懂。这公平就像一个恒有解的方程，然而却不是什么样都可以算出来的。
这只缠了金鳞一小会儿，便被金鳞飘飞了。他更多的心思在他的道上。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道，缘起缘灭，有得有失……金鳞在乎自己的道，注定很多岐路的风景只能错过，很多缘分的遇见只能分隔！金鳞想着柳元的话“不是所有走在前面的人都一直走在前面。”的确如此，金鳞更在意柳元的关于舍弃真灵剑心的想法。金鳞从不想逃避，他直面自己的内心叩问：如果有一天，断月离开了自己怎么办？自己是不是对断月太有依耐了？如果有一天，自己见到了下一任断月执者会如何选择？会像齐老一样无私地护住这脉特殊的传承吗？还是会忍不住，杀了他？如果有一天，断月是否可以为了自己指向她的旧主？而不再像在流伤楼门前那副对联里的空间一样……
许多问题不会有答案。至少不会立刻就有答案。
是夜，风轻云淡，月影婆娑，枝叶昏摇……
金鳞如若没有重量一样踏足一片竹叶顶梢，随风摇曳。清清月光洒落，为他披上层轻纱。金鳞伸出右手，慢慢挥动，指间流舞着月华淌过。金鳞的掌指间流动灵力，然后扑捉住了一条月练，金鳞将它举到眼前静静观看，又放开了它，让它逝去。金鳞取出了唳天箫，这是他第一次将唳天箫放在空间法宝里，许久不曾动用。金鳞慢慢孕育着一缕缓缓的心绪，对着唳天箫的箫孔吹去。一股悠悠扬扬的乐音伴着月华在林间流淌……
苏霏雪双手撑着螓，站在窗前，向着那片竹林望去。她知道金鳞今天回来了，隐隐约约间她似乎听见了一阵乐音，仿佛看见了一个人影随风凌立在竹梢之上，披着月华如纱……
柳元和柔儿在金鳞的院中整理这花草。听到这悠扬不禁抬头。
“柳郎，你说他为什么一再拒绝，并且不作为？”柔儿双手比划道。
“他？他一直走在了前面，他注定是个远行的人……”柳元温和说道……
裂罗在一角竹影下看着金鳞的身影。做惯了杀手的人也许总有隐藏在阴影之下的习惯吧……
圣马王……
箫声悠悠扬扬，风轻轻柔柔……
金鳞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影。“你就不去看看雪儿吗？她很喜欢你！”
金鳞转过身，看着这出现的人，停止了吹奏。眼前的男人不知所为何来。“我会送她一程，就当最后对她的别离！”
“一程？就这样吗？”
“就这样。”
“金鳞，我也不管这是不是你的真名。我就这么称呼你了。金鳞，你应该做得有始有终，有个善了才是。她喜欢你，我的女儿我知道。我也知道你对她没什么感觉，所以我把她嫁去龙洲。我希望她有个好的归宿。”男人郑重说。
“大人不是为了利益联姻吗？”
“我虽是海州王不假，我也是她父亲。”
金鳞沉默了一下。他可以看出海州王的真情流露，他是个父亲。
“金鳞，我想只有你去，才能解开她的心结，让她真正有个好的归宿。”
“她们见过吗？那人适合她吗？”
“雪儿没有见过他，但我见过。”
“好的，那我会去的。”
“谢谢。”
…………
男人又与金鳞聊了一会，走了。他去处理苏霏雪的婚事去了，这可不是小事。虽然这种事情对于他不必事必躬亲，但作为父亲，他很愿意在这上面花费自己的精力。女儿出嫁是一种幸福，女儿出嫁也是一种不幸吧。
金鳞看了看，辨明了方向，然后展开极翼，缓缓向前飞去。极翼在轻缓地煽动，一股风，托着金鳞慢慢向前。月夜下，一切如此安静，一个美丽的黑影在天空中走过，不留下丝痕迹……
金鳞是知道苏霏雪闺阁的位置的，虽然他从来没去过。现在他就是径直飞向那里。
苏霏雪曾经做梦，梦见月夜下金鳞煽动着背后的一对圣洁白翅来看她。然后彼此畅聊，最后金鳞抱起她，飞向月亮，逃离这海州王府，浪迹天涯……
她从来没有真正真正想过金鳞会来，会像梦境里的场景一样到来。她有过幻想，但所有的理智都告诉她那只是幻想。有时现实比幻想残酷，有时幻想还不如现实美丽。现实有时会带来的惊喜过你的预料！至少在这一刻苏霏雪是这样觉得的。她觉得金鳞虽然如同幻想中一样背负双翅而来，但是金鳞的双翅并不是单纯的圣洁的白色。而是另一种更美丽：黑色和白色交织，就像黑夜和白天的故事。黑色和白色的华章每一部分都是这么完美，这一对翅膀出现在金鳞背后是如此的协调！他披着月光站立在空中，一个自然的站姿便是绝伦的风姿！
“你为我流下过许多眼泪？”金鳞的话语像这月光一样淡。
苏霏雪点点头，她有些为金鳞此刻的风姿花痴。金鳞站着，微微俯视的姿态。他就这么站在窗外，两个人隔着一扇窗！？
“这并不值得。”金鳞的话语像月光一样轻，就像没有一点分量。
苏霏雪摇了摇头，泪水噙满眼眶。金鳞看着，很平淡！
“我们的相遇便是缘分，但终究不能同路。我注定要远行，注定一个人走上孤独的路，而你理应有更好的生活！”
“我可以陪你远行！无论多么坎坷崎岖，我可以陪你！”苏霏雪几乎是哭着说道。
“你，你做不到！”金鳞很淡地说道。
“我，……”苏霏雪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流下了眼泪。“我，我做不到！”苏霏雪的心里有着自责和悲戚。
金鳞看了一眼苏霏雪的表现后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看来她的确做不到！也许可以带她走，但是这样的她是不能追随金鳞的步伐的。有些事天资很重要，然而内心的强大更重要！
“你父亲说你未来的郎君会是一个好夫君的。他为你考虑这桩婚事并不是联姻，而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
苏霏雪继续沉默！她此刻不禁是伤心，还有失意，伤心一段美丽的缘分就此了解。失意自己竟没有去追逐的能力。
金鳞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我也希望你可以幸福。我相信海州王的眼光，但是我还是准备送你去。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帮你打破海州王的束缚！”
苏霏雪还是没有表示。也许以前曾经幻想，此刻她确确实实地知道那只能是幻想。
“整理一下心情，最后的时光你还可以去我那里看看你种下的花草！”
…………
时间悄然溜走。也许事后苏霏雪对于金鳞的记忆最深刻的怕就是这一夜这一个对话。苏霏雪最后说了很多心里的话，终于将内心的积压表白。然后觉得轻松了许多。她渐渐地可以正视金鳞，正视自己。也许有些情绪难以短时间扭转，有些感觉也是如此，但种下了根蒂，总会长成参天大树。金鳞与苏霏雪聊了一夜，也在窗外站了一夜。也许金鳞的话不多，很直，但是总是有些直指内心的味道……
第二天苏夕夕来找苏霏雪控诉起金鳞来，想要破口大骂。苏龙也来了，加入这行列。苏霏雪静静地看着，她可以真切地感到弟弟妹妹对她的关怀，同时她也有些促狭地享受他们为了自己这么骂一个曾经印象很不错的人。
“好了！其实他也没错，他注定是个远行客，而我只能偏安一隅。其实能一起走过一程已经是缘分了，何必苛求太多呢？”苏霏雪很是放下的开口。
苏夕夕和苏龙很是震惊地看着她。“姐姐，你想通了？还是你不喜欢他了。”
“我还是喜欢他，但只是喜欢。”
“姐姐……”
“苏龙，听你说他去新浪屿带来了一个叫裂罗的人很有趣。我打算去看看，你去吗？夕夕你去吗？”
“去，怎么不去？难得那地方热闹一下。也许以后就不会有这么热闹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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